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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午五点,詹星耀赶到鲜花与茶店铺的时候,林焕正在教陈郁朦包扎第三束花。
陈郁濛跟了詹星耀十年,他幽默风趣的外表上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人亲和友善,惯会火速与人拉近关系。
在詹星耀的吩咐下他很快就来到了林焕的店里,与林焕打好了关系。此刻,二人在你来我往的谈论中显得十分热络。
詹星耀站在门口,脸色愈发阴沉。宽大的木桌后面,小陈时不时转头询问林焕问题,林焕也耐心讲解,遇到语言无法解释的地方,林焕便会上手示范,这亲近到亲昵的动作令詹星耀逐渐咬牙切齿。
他们明明是面对面,林焕和陈郁朦一抬眼就能看到詹星耀,但詹星耀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五分钟,三百秒,腕表的指针一步一步走过,在滴答声里,詹星耀愈发觉得煎熬。过了很久,他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脚踏进屋门,似有怒气般疾步走进店里,沉重的脚步声这才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陈郁濛正在系花束的蝴蝶结,手指笨拙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打这个结,低着头凑近林焕询问,可能是两人相隔太近,惹得林焕一阵脸红,冲他笑了笑,耐心解释着。
二人的动作十分亲昵,陈郁濛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全身散发着攻击气息的詹星耀,立即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腾地起身略带谄媚的问道:
“老板,您怎么来了?”
詹星耀本来阴沉的脸色好转了一些,他本来想先冲陈郁濛泄泄火,但看到陈郁朦谄媚的笑容,心中的火气被堵了回来。但依然暴躁道:“陈郁濛,你在干什么,你买这么多花干啥,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花给我原地消失。”
此刻林焕已是全然呆滞的模样。他端坐在那里,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多年未见的詹兴耀,一时无法反应……
只听陈郁朦继续油腔滑调的说道:“哎,好嘞老板,记得帮我付钱。”说完便非常狗腿地抱着三捧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花店里只留下了错愕的林焕和杀气腾腾的詹星耀。
刚刚陈郁朦与詹兴耀的对话并未让林焕明白詹星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很是疑惑,多年未见,他对詹星耀现在的模样带着一种自卑感的好奇,他不敢直视詹兴耀,只是急匆匆瞥一眼对方的模样,便把头低下去,慢慢从下往上偷偷观望着詹星耀。
詹星耀则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状态,多年未见,当年分别时的恨意此刻翻涌而起,他的眼神如雄鹰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林焕。
年近四十岁的林焕竟还是那么的耀眼,模样变化不大,只是现在的气质更加成熟了些。
见林焕低下头,詹星耀更加盛气凌人,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焕,对方坐在宽大的木桌后面,系着围裙,带着蓝色套袖,手里拿着一枝百合花。
眼前的他比照片里的他更加真实,是一个活生生的林焕坐在自己面前,比照片里和梦境里的林焕都无比的真实,詹星耀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过完四十周岁生日,留着稍长的碎发,皮肤依然白皙,五官依然精致,下巴依然很尖,一点没有发福。在岁月的蹉跎下,没了当年的耀眼和惊艳,而在一簇簇鲜花绿植里,当年的惊艳和耀眼化成了温润如诗的气质,沁人心脾。
对方低头的样子,就像一只魅惑君主的狐狸做错了事露出楚楚可怜的愧疚模样。詹星耀心下一紧,生出无名的燥火。
“不想说点什么吗?林焕。”过了良久,詹星耀才平复了心境,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是他们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
林显得焕有些不知所措,眼眶慢慢泛起红晕,他站起身,手里捏紧花茎,慢慢抬起眼直视詹星耀,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说了几个字:“你……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詹星耀冷冷道。
“我……你……你怎么会找到我?”林焕情绪异常激动,连说话都变得结巴,僵硬的站在那里,连面部肌肉都难以控制,手更是不自觉的颤抖。
詹星耀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旧情难忘,情难自禁才找上门来,思虑再三,只随便扯了个理由:“哦,你还好意思问?分手时你可是拿走了我五十万,那钱是不准备还了?”
原来是为了欠他的钱。“……”听到这答案,林焕一时尴尬的无地自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二人便僵持在那里。
詹星耀将林焕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内心嗤笑,尽管昨夜他一夜未眠,一整晚都在思考林焕这些年过得如何,交过几个对象,为什么人在国内却从来不联系自己,越想越愤怒,竟然气了一夜。但当林焕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不那么生气了,但嘴上却依然不肯饶人。
“哦,瞧你这表情,没有一点高兴啊。”詹星耀道,“故人重逢,你难道不该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还是说,去了一趟美国,渡了层金,就眼高于顶,对我这个前任全然忘却?根本再次不想见到我?”
见林焕不答话,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詹星耀并不觉得尴尬,他自顾自在花房饶了一圈,继续自说自话:“听说你回国后,我找了你很久,在你的专业范围里一家一家公司找,怎么都找不到你,我还在纳闷,这好端端的人怎么消失了,原来你是在这里躲清闲。”
对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紧张感并没有缩减一丝一毫。
这就把他吓到了?
詹星耀忽然来了恶趣味,一步一步走到林焕身后,语气玩味:“你怎么想起来转行了,还窝在这么个小地方,该不会是当年收了我五十万,害怕我,才躲着我的吧。”
这一句一句的羞辱,让林焕的脸色从通红变得煞白,陷入回忆中——从前的詹星耀从不会这般咄咄逼人,如今这般,也是自己先对不住他在先,他对自己心存怨恨也是应该。
见对方走神,詹星耀感受了一丝忽略,煮熟的鸭子,这次是不能让他再飞了。
他慢慢绕到林焕身后,伸手按住一下林焕的肩膀,让对方坐下。轻触对方的身体,透过薄薄的面料,感受到温软皮肤下面的骨骼,还是这么瘦,稍稍一用力,林焕就被按坐在了长条木椅上。
詹星耀也顺势坐在长条木椅的另一侧,手从林焕的肩膀上滑落到大腿上,头慢慢凑近林焕的耳朵,轻声安慰:“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还钱,毕竟睡了你两年,那么久的时间,给点钱是应该的。”
呃……林焕羞愤难当,他花了很大力气转过头,和詹星耀面对面,艰难启齿:“星耀,对、对不起,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詹星耀心里来了气,一手绕过去揽上林焕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抚上林焕的后背,顺着脊椎慢慢滑下去,骨骼还是这么的明显,腰也这么细,他将头慢慢埋在林焕脖颈间,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抖动,嗅着怀里的草木香,口中的话却一点没留情面:
“你怎么还我呢?十八年前的五十万和现在的五十万,价值可是不对等的。十八年前的五十万在桐城可以是几套房子,可以是一个工厂,可以是一辆豪车,现在的五十万……”
詹星耀摇了摇头:“这些可都买不到。你要是这么还我,那我可就亏了。要是按照我的计算方式还,你还得起吗?”
“……”林焕愕然。
很多年来第一次和男人靠的这么近,林焕难以自抑地抖了抖,詹星耀不为所动,盯着林焕脚上那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鞋,吃准他还不起,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继续揩油。
林焕窝在他怀里一点动作都不敢做,被詹星耀一通话说的颜面扫地,再加上对方不老实的双手,他的脸早已红的要滴出血来。
詹星耀郁闷,回想大学,林焕可不会这么任由着他上下其手,十八年过去了,林焕居然能任由他这样。
他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还是被别的男人调教成了这副模样,还是这是一种新的勾引人的方式。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林焕变成这样?
詹星耀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内心的猜测,他解开林焕背后围裙的绳子,将围裙扯了下去,又扯掉袖子上粗糙的套袖,然后将林焕腰间的衬衣下摆拉出来,手滑了进去。
林焕的腹部在詹星耀的手底下间断的剧烈起伏,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微颤抖,却丝毫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直到詹星耀的手要往他的胸前游走的时候,这才隔着衣服抓住了那只为所欲为的手,颤声道:“星、星耀,别这样,会有人来。”
詹星耀这才收了手,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是不会对我说什么话了。”
说完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盯着林焕深呼吸好几个回合,重新把衬衣衣摆塞进裤子里,这才说道:“走吧,打烊,去你家,故人重逢,你总该请我吃个饭。”
林焕点了点头,撑着桌子,从长条木椅上站起来,一点一点地挪出来。
他的左腿好像有点问题,不能正常屈伸,直愣愣的,走路用不上力,只有右腿能正常使用,因此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的腿怎么了?”詹星耀抓住林焕的胳膊问道。
“瘸、瘸了。”林焕低头,闭了闭眼睛,花了极大的力气说了几个字,怕詹星耀没理解,又抿了抿嘴,补充:“十多年前出了次车祸,就……折了,伤口愈合了以后就这样了。”
詹星耀皱了皱眉,心里说不上同情还是可惜,活到他这个年纪,又是家族企业的主理人之一,整天满世界奔跑,见惯了太多这样那样的事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没说。
林焕见他沉默,便问了一句:“你、还要去我家吗?”
詹星耀又皱了皱眉:“去啊!我为什么不去?”
林焕点了点头,走出店铺,把摆在门外的花一盆盆收了起来,又将该浇水的浇了点水。将木桌上的杂物摆放整齐,这才喊詹星耀出门。
从前同居时,林焕被詹星耀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这样勤快的林焕,詹星耀也是第一次见。
林焕开电瓶车锁的时候,詹星耀拍了拍他的背,指了指自己停在路边的车,示意:“把车放店里,你坐我的车回去,明天早上我送你过来。”
林焕愣了一下,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在林焕的指引下,詹星耀开着车,穿过一条条老街,七拐八拐的开进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停在一旁,和林焕一起走进三楼林焕的家。
林焕家是小两居的房子,整洁干净,却很陈旧。地板上瓷砖微微泛黄,墙壁刷的很白,餐桌是老式的木质家具,只有沙发看上去比较新,可能是新买了沙发套的缘故。
詹星耀抱胸站在门口,看着林焕弯腰换鞋,心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林焕弯腰替詹星耀拿拖鞋,低头看到詹星耀脚上擦得锃光发亮的皮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双虽然干净但十分陈旧的拖鞋,将拖鞋放了回去,羞愧道:“你别换鞋了吧,直接进来就好。”
“嗯。”詹星耀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绕过林焕,大步流星走到客厅里,转了两圈,目光打量着林焕的整个家,想从林焕家里寻找到一点别人的痕迹。
“那个、我一个人住,这里没别人,我一直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林焕似乎看出詹星耀的心思,解释道。詹星耀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林焕走进厨房,詹星耀就跟进厨房,林焕去卫生间,詹星耀就跟着去卫生间,很快,詹星耀就参观完了林焕的整个家。
“坐会吧。”林焕招呼詹星耀,“我给你倒杯水,你想喝茶叶吗?”话一出口,林焕就有些窘迫,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茶,詹星耀又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定然喝不惯这粗劣的茶。
好在詹星耀并不是来喝茶的,随口便替他解了围:“白开水就行。”他顺势瘫坐在沙发上,像一个猎人一样看着猎物给他倒水,倒完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吩咐道:“去做饭吧,我饿了。”
林焕忙不迭的去做饭,詹星耀则换个姿势继续盯着林焕择菜洗菜切菜。
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忙前忙后,想着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林焕做的饭菜,詹星耀不由得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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