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后

　　白小乐和贺辞两周年的那天，分手了。白小乐提的。
　　白小乐站在贺辞学校西门的路面对，给贺辞发了消息“我们分手吧，不用再联系了”。白小乐戴上耳机，打车去了高铁站。车出发之后贺辞回了消息“好，照顾好自己”。白小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耳机里的每一首歌都见鬼一样的符合她的心情。白小乐觉得这两年好不真实，现在梦醒了。她努力回想和贺辞认识的过程。好像是因为一组照片。当时老师留的作业对旧城区夜市的改造写一篇报道，白小乐找了很多资料准备再去实地考察一遍。白小乐在夜市转悠了一晚上，路边的摊位吃了一个又一个。从卖饰品的到卖炸串的，她都采访了一边，快结束的时候看到拿着相机拍摄的贺辞。白小乐以为他也是来为作业做准备的，就上去搭话“同学，你也是来做作业的啊，你拍的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组一个小组啊。怎么样？”白小乐看着对方，贺辞当时也是懵的，而后反应过来是被误认成同学了。贺辞看着白小乐突然想逗逗她“同学你好，我是医科大的学生我叫贺辞，如果你想看看我拍的照片可以留邮箱给我，我回去发给你啊。”白小乐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情况，连忙道歉一个劲的说“不好意思”。“没关系，回去我发给你，真的，加个联络方式行吗？”白小乐看着贺辞的脸，亮晶晶的眼睛，温柔的笑，周围的灯光衬着那一刻的贺辞明亮却柔和。回学校后白小乐跟林山月絮叨了半天在夜市的偶遇，还分享了贺辞拍的照片，林山月说“莫非你的春天要来了？”“呵，怎么可能。”嘴上说着不信，躺在床上却还一遍一遍的看着贺辞的朋友圈。
　　后来，白小乐的每一次有需要拍摄的作业都会带上贺辞，她说这是学习恋爱两不误。她要让世人明白恋爱是进步的助力！那时正是玉兰花开的最好时节，贺辞带着白小乐去南山看成片的玉兰花开。两人站在山顶时，白小乐说以后玉兰花开的时候都要来这里，要拍很多很多的照片，要搞一套汉服拍玉兰花美人。贺辞说看了看白小乐说“行，以后每年都给你拍唐朝玉兰花美人，哈哈哈哈哈”。
　　白小乐瞪着贺辞说“我这是圆润！”
　　“嗯圆润，富态！”贺辞捏着白小乐的脸“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脸呢？”
　　“哼，不跟你好了.”白小乐假装生气的转过脸，
　　贺辞伸手抱着她说“圆润好，又不是养不起，放心吃。”白小乐的脸渐渐粉红的，比花还娇嫩许多。

　　那一年是白小乐大学时光中最快乐的一年，那一年她有林山月、有贺辞。他们一起去看了海、看了花、在满天的烟花下跨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坐在动车上，白小乐觉得自己就像失忆了一样。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成了这样呢，说好的未来呢。
　　第一个周年纪念的时候，贺辞带着白小乐去杭州看玉兰花。玉泉路两旁种满了玉兰树，整条大道在玉兰花之间梦幻清新。白小乐感叹这是走进了宫崎骏的动画场景，贺辞在白小乐看花时拍下了她和玉兰相视的侧脸。照片上的白小乐，眼神清澈欢喜，睫毛微卷，皮肤不算白却干净。白小乐自知不是美女甚至算不上好看，可她整个人看起来大方又可爱让人很有亲切感。
　　两人一路慢慢悠悠的走着看着就走到了西湖边。古代人无数次赞美的景色就呈现在白小乐的眼前，不禁感叹“淡妆浓抹总相宜”原来是这样的景象。那天白小乐和贺辞依偎在西湖边看了整个日落。
　　后来借着和林山月去杭州探店的机会，白小乐又一次在西湖看到了日落。她俩包了一艘小船飘在西湖上喝酒，看着湖边的游人和热闹的酒馆林山月赞叹怪不得“江山与风月，最忆是杭州”。白小乐看着岸上的灯光觉得有段新恋情应该也不错。

　　白小乐走出车站时，林山月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白小乐憋了一路的眼泪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喷发了，林山月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拍着白小乐的背，让她放心的大声哭。
　　林山月找了一家连锁酒店开了房间，好让白小乐继续释放难过。白小乐趴在床上，眼泪一串串的洇湿了床单。林山月只是坐在床上看着白小乐，偶尔递张纸过去。哭了半个多小时，白小乐慢慢睡着了。看着白小乐平静的脸，林山月想到这半年多白小乐的起起伏伏的情绪、无数以为是不在身边才有的胡乱猜测，原来人的直觉真的很玄妙。林山月非常想冲到贺辞面前给他一记响亮的巴掌，用最刻薄的话诅咒他，她劝自己忍住要冷静。无视他，当他是个不重要的存在，才是最大的惩罚。天快黑的时候，白小乐幽幽醒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背对着贺辞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玻璃，透过玻璃她看到贺辞对她说了什么可她什么都没听见，贺辞转身就消失了。白小乐呆呆的趴着，回想梦里贺辞到底说了什么。
　　看到睡醒的白小乐眼神黯淡，整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本来不算大的眼睛现在成了一条缝。林山月决定带着白小乐去吃她俩看了好多次但因为价格最终只在路过时眼巴巴望一眼的餐厅，前段时间刚好兼职的钱发了，今晚要带姐妹花钱买快乐。
　　当两人坐在餐厅里靠着窗户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发现她们已经在这里三年了，三年间她们长成了怀抱复杂感情的人，会为未来学着规划的人，面对难过忍住眼泪的人，遇到问题不再找父母的人，这是成年人吗？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吗？
　　白小乐看着窗外久久说“我站在路边，看见他给那个女生拍照。穿着一套汉服，还挺好的。他特别开心的和那个女生说话，不停的换着角度。哇，我看到那个女生的笑我都错觉那是我，我之前也这么开心。你说，他明明就变心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我问了他两次他都说只是拍摄的同学，呵，他那么说他自己信吗？什么都想要，恶心。”白小乐喝一口酒，继续看向窗外。
　　“不懂，你之前说你感觉他没有之前那么喜欢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俩不在一个城市了，不适应异地恋所以你没有安全感。看错了他，什么玩意！”林山月边骂边给白小乐夹了一块牛肉粒。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刚开学的时候还带我走遍了整个校园，跟我说会在北京等我。我以为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也是异地啊。就半年，异地才半年我们就分手了。”
　　“你觉得，那个女生知不知道贺辞有女朋友。”林山月若有所思的问。
　　“这都不重要了，人家知不知道变心的也是贺辞，明知故犯的是他。”白小乐越说越生气，可眼泪又止不住的冒出来。
　　林山月看着白小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安慰她，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着，等小乐乐释放完所有情绪。
　　“我现在都不知道之前他说的哪些话是真的，我觉得好累，我觉得我老了。”白小乐肿着眼睛望着盘子。
　　“你脸圆润的全是胶原蛋白。没事的，下一个更好。”又夹了菜给白小乐。
　　“山月，你和陈沐异地这一年多你感觉还好吗？陈沐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了吗？要是有一天陈沐让你不开心了就让他走。”
　　“安全感吗？还可以，除了他本身话不多都还好。我俩从一开始就不是天天在一起，现在也习惯了。”
　　林山月也不明白是陈沐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还是自己已经习惯了俩人的相处方式。高中的时候知道陈沐这个人也从来都是远远的看见过，那时的陈沐经常一个人在图书馆学习，得奖被表彰的时候也是拿了奖就回到座位沉默的坐着，丝毫不给领导让他讲话的机会。偶尔也能看到他和其他男生一起打球，球场上的他才展现出高中生的活力。两人认识之后两人间的交流大多也是对一些作者、剧或者一片风景，陈沐很少说自己的生活、学校或者开心难过的事，连抱怨都很少。他就像一棵树，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
　　林山月在两人在一起之后，还会觉得有点不真实。刚开始还会克制的和陈沐聊天，延续之前的内容，最多吃到什么好吃的或者课上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会立刻分享过去。每次陈沐都会很快的回应她的情绪，一次两人打电话时陈沐说”看你每天都这么开心，我也好想早点参与到你的生活里。毕业了我们要天天在一起”。那一句话暖的林山月的心都化了，她要让她的全部生活融入陈沐，他们的生活隔着距离也能交汇。那天之后，从清晨的太阳到中午食堂的拥挤、英语课老师放的有趣电影到写作业时难得想骂人、学校人工湖里开的荷花到下雪天教学楼前发生的连环滑倒事件，陈沐在第一时间都知道。陈沐面对林山月的滔滔不绝和喜怒哀乐的丰富情绪都耐心的倾听，林山月开心的时候他淡淡的笑，太想他默默流眼泪时他就静静的看着屏幕对面的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小女生，在摄像头前晃一晃说“摸摸你的脸，我也想你。一放假我就去找你好不好，我们一起跨年。”林山月抹掉眼泪摇了摇头“不要，我去找你。我们去看那棵梧桐树。”“好”陈沐淡淡的笑，温柔的笑，那笑容像月亮一样挂在林山月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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