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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境 泥佛不过江
白郁是这孟西郡很不著名的木匠,在白郁梦到他的神灵之前一直是。
白郁那一天忽然有了去月老庙的念头,他恍恍惚惚的到了那月下老人的泥像前。
“愿我觅得所爱,良人不负。”
他把头轻轻磕到地面,一共三次,每一次都虔诚至极。
当第三次额头碰到地面时,他终于听到庙中风铃的清脆声音。
他想,大概月下老人也愿他与良人白头偕老吧。
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从此刻开始信这个神灵。
心满意足地回了木匠铺后,白郁看看刨花,心里亦是花开。
梦中,一阵风铃声模糊了白郁的意识,他穿上了红衣,在同样穿着红衣的男子的牵引下,走到崖边。
“白郁,愿成为我的良人吗?”
红衣男子潋滟着情意的桃花眼注视着白郁,似乎很在乎这个答案。
明明是多情的模样,为什么好像可以为我情深呢?
我白郁何德何能。
正在白郁准备拒绝时,从他口中却马上吐出了个好字。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什么抗拒着自己的拒绝。
“你是不愿吗?”男子眼中似乎在做着自己的一番挣扎。
白郁垂下头,男子的手攥得他手有些难受。
男子的手十分骨感,纤长的指被堆叠的红色锦绣映得像瓷器一般。
指节泛着赤红之色,应当是过于用力的缘故。
白郁也有些生气了。
闷闷地说:“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哦,是我莽撞了。我叫乌喜,塞上乌云压城之乌,见你心生欢喜之喜。”
“我家中无人,你来了便是我家中的另一个人了。”
“家中贫困,只几十箱黄金,算是我的聘礼。”
白郁思量后,才用另一只手轻拍乌喜的肩,“没事的,我不介意的。”
闻言,乌喜绽开笑意,似山花烂漫,绿竹猗猗。
忽然梦醒。窗外鸡鸣。
只是一个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梦罢了。
大概只有恶鬼才会披着美人皮来骗木匠的心吧。
夏日炎炎,此时正是正午,白郁在温暖的阳光下忽而觉得手脚冰凉。
如果在梦中答应了恶鬼的求亲,那个人大概就时日无多了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白郁立即去了街角以求心安。
街角有算命的人,不知道他姓什么,大家都叫他无名先生,总之他已经来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
听说他时灵时不灵,但是白郁没有办法,只好坐在无名先生的面前。
“先生,我有一事相问。”白郁比较羞涩。
“若我做梦,梦中答应一人与他成亲,我会死吗?”
无名先生沉思,“可能会吧。”
“先生,救我。”白郁现在则有点慌张。
“不至于,灭了恶鬼即可。”
……
当夜,白郁拿着写了符咒的刀和一些东西入了梦。
此时二人在青庐里,乌喜笑意晏晏。
“咱们先喝酒好吗?”白郁提议道。
“好。”乌喜转过身去拿酒。
白郁乘机用刀扎进乌喜背部。
乌喜顿时没了力气。
白郁把乌喜抱进怀里,乌喜只是用最后一丝力气说着:“我没有想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白郁心满意足地把乌喜放在喜床上,把他紧紧抱着,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
白郁的木匠铺莫名其妙关了半月。
这天熟客王大哥终于等到白郁开门了。
他家女儿需要一个拔步床做嫁妆,所以特地来找白郁。
白郁还在忙,所以王大哥像往常一样在木匠铺里随便走走,突然看到以前没有的一张特别漂亮的拔步床,忍不住掀开床帘,居然见到了一个红衣木偶。
“兄弟你还能做这木偶?真好看啊,就像大活人一样。”
“嗯,是刚刚学会的手艺。”说着话白郁又把床帘放下,所以王大哥没有看到木偶脸上缓慢出现的笑容。
送走王大哥已经是入夜了,白郁又关上了店铺的门。
他把鞋子脱下,踏上床,躺在床上,抱紧了木偶。他脸上有着餍足的笑意。
白郁其实有病很久了,他格外渴望与其他人的皮肤接触,但是当他对着其他人时只有厌恶,只有乌喜不一样,第一次梦里乌喜的手触着他的手时,他第一次觉得舒服极了。
当梦醒时,他想着,不管是神灵还是恶鬼,乌喜这辈子逃不掉了。
如果把乌喜装进木偶里,他们只能在一起一年,他们一起承受着来自拉扯灵魂的痛楚。
“你给我几箱黄金,我没有良心,只想和你在人间在一起。”白郁把自己埋在乌喜的头发里。
“当你头发全白时,我们就一起离开。”
又是一年夏季时,王大哥的女儿怀了孕,王大哥妻子赶去女儿如今的家中照顾女儿。
“给你做拔步床的白兄弟前几天没了,你爹说是晚上失了火……”
无名先生还在街角,他拿一些黄金做了一个风铃,用手摇摇风铃,听着风铃声,泪也落在风铃上。
无名先生有点忧伤,也实在觉得白郁变/态。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让他放把火。好在他们给的钱够多,足以让他的幼小心灵得以恢复。
那一夜,他们手牵手坐在拔步床上,火光里,乌喜白发似雪。
他们的记忆再一次恢复,他们原本就相爱已久,这一次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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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佛不过江。是指如果灵魂被束缚在泥像里,是无法过江的。对白郁的爱,乌喜有了自己的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