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第二天，本来林瑞没打算叫醒周放，结果这小子真像狗一样，听到动静就起来硬是要跟着林瑞一起出去。

　　林瑞驮着周放骑到学校，在外面找了家面馆，请他吃了碗面。
　　“这面味道真可以。”周放咋咋呼呼的说。
　　周围一些一中学生早就注意到周放这颗显眼的头，听到这话又都看着他。
　　周放看到这动静，被盯得脸不好意思了，问林瑞：“瑞哥，我眼屎没搞干净吗，你给我看看。”
　　林瑞勾着嘴角说：“重难点不分啊你。”
　　周放提眉吊眼拨弄着一脑袋炸毛，闷闷地说：“我搞这头挺好看的呀。”
　　林瑞看了眼周金毛，淡淡地说：“可能是你太黑了。”
　　周放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黑，林瑞是标准的小麦肤色自己也就比他深一点，撇撇嘴：“不懂欣赏。”
　　周放把林瑞送到门口，依依不舍的望着林瑞的背影，喊道：“拜拜，放假来找你，手机联系。”门卫特别紧张周放——一脑袋不良少年的标配——生怕他冲进学校撒泼发疯，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死盯着周放。
　　周放嘲讽的睨了眼可怜的门卫，转身离开的时候说：“工作挺负责的，要时刻保持哦！”

　　林瑞走到教室，感觉好几个人看着自己，用脚趾想都知道，刚刚在外面周放太高调了。
　　李栗看到林瑞，好奇的问：“刚刚在外面的是谁啊？”
　　“我朋友。”
　　“哦！”李栗瞄眼林瑞晃晃脑袋，没多问。

　　到了下午，温度越来越高，头顶山的风扇歇斯底里的搅动着，林瑞擦了擦汗，看着桌子上的数学题绞尽脑汁。

　　“我靠，大家伙儿快猜，我刚在老钱那里看到了什么！转学生——”一个男生冲进教室，坐在桌子上大声说自己的办公室游记。瞬间就吸引了班上同学的注意。
　　“男的，女的。”几个人问道
　　“草，大帅哥一个，穿着我们的校服，看上去挺新的。”男生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家伙儿唯我独尊地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有林瑞帅吗？”有几个女生先是惊叹一番，念到名字时又降下了声音窃笑一声。
　　男生翻翻白眼，双手叉腰，撅着嘴巴嘟哝道：“切，花痴，自己看，我可不得罪人。”
　　“哪里转来的？”坐在远处的人听到了也来了兴致，喊着说，“一中好转学吗？”
　　“不知道，好像是星南转来的。”
　　“卧槽，星南，都多远了，来我们这小县城干嘛？”一大群人开始议论，胡乱猜测。
　　星南是本省的省会城市，属于一线城市，教育大环境不知道甩西和几条街，转到这儿来......真是足足勾起了同学们的好奇心。
　　李栗听完八卦对林瑞说：“我这是第一次遇到转学生。”
　　林瑞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式子意思的嗯了声。

　　上课了，钱军走进，站上讲台，说：“准备上课。”
　　没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全都看着站在门口单肩背着书包的大帅哥，甚至能听到几个女生的笑声还有男生地热闹声。
　　“进来。”钱军朝门口点点头。
　　帅哥走了进来微微一笑，礼貌地说：“大家好！我叫杨意铭，转学来的。”说完看向钱军，问：“坐哪里？”
　　钱军笑笑，说：“自己到后面杂物间找一套桌子插在第五组后面。”
　　钱军刚说完，同学们看向第五组最后一个——李栗——又目送杨意铭到杂物间，看他搬桌子搬椅子。
　　杨意铭把桌子，椅子哐哐当当摆好后，又拿纸到处擦，足足擦了三分钟，钱军瞄了他一眼，等了他三分钟，等他坐下后才开始上课。

　　上课了，大家还是规规矩矩听讲，收起好奇心，再不济也都在玩自己的鬼花样。

　　一下课，那个通报消息的男生就跑过来和杨意铭说话。
　　林瑞实在没什么好奇，但是那个男生就站在自己后面，很难听不到。
　　男生叫王浩，和杨意铭完全不像第一天认识——如果只听语气，不听内容的话
　　王浩哈哈笑着，承载着全班的好奇心问：“欸，帅哥，我叫王浩，浩浩荡荡的浩，你那里转来的？”
　　杨意铭单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侧脸下颚线，看着王浩面带笑容地说：“星南。”
　　“卧槽，真是星南转来的？怎么想不开转到这里来！”
　　班上所有同学都看着杨意铭，等着他回答这个问题。
　　杨意铭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一中很差吗？”
　　班上同学都笑了，王浩也臊得慌，忙说：“哎呀，不是这意思，那你成绩很好吧。”
　　班上同学又开始竖着耳朵听，主要是杨意铭太帅，存在感太强，而且星南直接镶了层金边，很难不注意他。
　　林瑞背对着人，什么也不知道，杨意铭勾唇又是一笑，眼神转向桌面，挑挑眉说：“不很好。”
　　这一下直接把王浩干懵了，总是还有千万个为什么都问不出口了——生怕自己触到人家逆鳞——摇摇转转回了自己座位，同学都该干啥干啥去了。

　　林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书，转学生也好，留级生也罢谁都影响不了他。

　　李栗往后看了半天，突然被人家眼神捉住了，脸一红正过身，凑到林瑞身边悄声寻安慰：“林瑞，我刚刚看杨意铭被人家抓住了，好尴尬啊。”
　　林瑞却敷衍道：“没事儿。”

　　“呵呵，有什么事吗？”杨意铭到后面逗弄着说。
　　李栗听到了，难为情的转过身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
　　李栗看人家挺好说话的，又问：“你家在西和吗？”
　　“星南的。”
　　“那你一个人来的这里，家长放心吗？”
　　“怎么不放心。”
　　“那你住在哪里？住宿？”
　　“租的房子。”
　　学校外面很多空房子老板不在家就给学生租住的，但是也不多，这时候了想必也都租完了，只有合租的了。
　　“租在哪里啊？”
　　杨意昂着脑袋仔细回忆着，说：“挺远的，叫什么，长水，名字挺好听的。”
　　李栗拍林瑞，激动地说：“和你一个地方。”

　　长水那一带的老式居民楼全都住的一批老人，不过很多人后来又买了房，那边基本都空了，周放家就是去年他爸，不，准确的说应该继父和他妈，按揭买了套新房，那边就不住了，有些人也都租出去了。也有很多一中的学生租到那里，他们主要是图个便宜，杨意铭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主，租到那里，想必是...脑袋抽抽了。

　　林瑞被点了个名，转过头看了眼李栗，嗯嗯两声又接着写作业。

　　李栗又问：“那你也要骑自行车啊。”
　　“嗯。”
　　“其实我也一直想骑自行车上下学，感觉特别青春，嘿嘿，就跟电视里一样。”李栗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杨意铭呼一声，说：“周末去我那里玩载着你就行了。”
　　李栗傻傻一笑，眼里亮着金光，声音都高了不少：“真的吗？”
　　“嗯，等我那边安顿好了就请你来，我一个人没什么事。”
　　李栗疯狂点头高兴坏了，上课铃响了才转过头来，还趁着老师没进来，笑嘻嘻的跟林瑞说：“新同学真好！”
　　没给林瑞整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过了几节课，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栗招呼林瑞一起，林瑞答应了，又转身问杨意铭可不可以，杨意铭笑着点了点头。
　　三个人坐在食堂里，扒拉着饭吃。李栗突然冒了一句：“杨意铭，你真的成绩不好？”
　　“嗯。”
　　“可是星南，”李栗说着说着，自己给动摇了，“好像也是。”
　　“呵，这样想就对了。”杨意铭笑了笑。
　　林瑞坐在最里面也不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的样子，吃完饭，一个人干等着。
　　到了晚上，快要下课的时候，李栗问林瑞：“你今天一个人回去吗？”
　　林瑞当然知道李栗什么意思，坚定地点了点头。
　　“哦。”听上去还有点失望。

　　林瑞到了自行车区，解完锁，推出去的时候，看到旁边杨意铭也推着一辆山地自行车和自己一个方向，杨意铭也看到了，看向林瑞两人搞了个对视。
　　晚上九点，天已经大黑，学校外面的路灯惨白惨白，总是有趋光的飞蛾在上面扑腾，明明灭灭，两个人的对视与其说是客观的，不如说是想象的。

　　林瑞是不会主动找人说话的，但此时此刻氛围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林瑞象征性地顿了一下，收回眼神抬腿骑上自行车就嘎吱嘎吱的走了。
　　林瑞骑在路上完全感受得到后面有个人跟着自己，连影子有时都拉得很长。
　　两人拐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了电线杆林瑞先拐进去骑到楼道里面，照常锁车的时候，旁边也停了一辆。

　　杨意铭站在旁边看着林瑞，问：“一定要锁吗？”
　　林瑞站起来看着他崭新的山地自行车说：“最好是锁一个。”
　　“一个晚上应该没事吧，我没带锁。”
　　林瑞看了一下说：“把车推过来。”
　　杨意铭没明白，看着他嗯了一声。
　　林瑞看着他又说：“和我的锁在一起。”
　　“哦，谢了。”杨意铭照做，把两人的后胎并在一起连着铁门柱子锁上，才一起上了楼。
　　杨意铭走在后面随口问：“你住几楼？”
　　“五楼。”
　　“我在四楼。”
　　哟！周放家！
　　“你这里以前被偷过自行车吗？”
　　林瑞想起初三暑假自己花了两百新买的自行车才一天就被扛跑了，伤心之余到收废品的大爷那里十元淘了自己现在这辆老古董，沉沉的嗯了一声。
　　“是你的吗？”杨意铭笑出了声。
　　林瑞也笑了一声，偏偏头，说：“显而易见。”
　　四楼到了，杨意铭从书包里掏钥匙准备开门。
　　林瑞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他说：“你几点起来？”
　　杨意铭回头看着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说：“哦，差点忘了，你几点？”
　　“六点四十。”
　　“可以，”杨意铭犹豫一下，“加一下微信吧，或者□□？以防万一。”
　　林瑞拿出手机和杨意铭加了微信好友。

　　林瑞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林瑞打开灯，奶奶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林瑞走过去叫醒她。
　　奶奶睁了睁被掉下来的眼皮挤得仅剩一条缝的眼睛看着眼前人，待眼前清明后，尴尬又自责地说：“哟，又忘了！”
　　“回房去睡。”林瑞撑着奶奶进房里去。
　　“哎哟，老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给你添麻烦了呀！”奶奶局促的笑着。
　　“没有。”
　　林瑞把奶奶扶到床上，开好空调，盖好被子，然后出去洗完澡，回到房间，默看两页单词，打开风扇，嗡嗡嗡的热闹了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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