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湎

　　好久了。
　　康乐穿着新买的毛衣，灰白条纹拼接，把小孩衬得肤色雪白，康乐脸颊两侧泛着红晕，李敏年轻时候漂亮，康乐像了他l妈大半，也漂亮得像欲绽的流苏花，抱着大把雪，推个小人儿，指着它说：“妈妈！外婆！”李敏愣住，拍着康乐的头，走了，李敏口气有点凶。
　　新家来了个老婆婆，妈妈让康乐叫奶奶，奶奶给他奶糖，带他玩雪，康乐不明所以，为什么妈妈不在时，奶奶总用恶毒的眼神瞪着他。
　　新家那冷，床也不舒服。
　　院子里堆满了没扫的雪，像掉一地没脏的绵花糖，白白净净的勾着康乐的心，他转过身不再看，把毛衣丢进水里再拿出会不会变成冰毛衣，他想。
　　不无聊，这里有妈妈，有雪。
　　但康乐想听雨了，以前康乐总爱听晚上的雨，可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下雨了，整天都是雪。
　　想家的念头像一只手，越不去想，越挠着人的心，挠的地方越来越多，痒得康乐抓心挠肝，五脏六腑都难受。
　　想外婆削的甘庶，当初没吃完，全被妈妈倒了，想沱江，枯水季康乐总去捡石头打水漂，想牛肉面，想钵钵鸡，想四川，想南边。
　　妈妈和新爸爸要出去了，他们去奶奶家吃饭，妈妈望着窗外出神，“小乐，奶奶很喜欢我，也喜欢你，妈妈好幸福。”康乐嘴唇颤了颤。
　　“妈妈今天就不带你去了，妈妈在厨房留了饭菜，我们晚上一定回来。”李敏揉着康乐的头发，康乐躲开了，快速跑回房间。
　　“不如带他去吧，孩子大了。”
　　李敏摇头顺势挽上万征的手，像一对恩爱的夫妻，李敏脸上压人年龄的妆又显得他们像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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