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请换掉泳裤！

　　闻暄夏比较耐得住性子，第二节游泳课，她依然没有上前向叶见炽“求认识”。
　　但不代表闻暄夏没有行动。她在学习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不经意”散发魅力。

　　这一节，教练没有教新动作，让学员们在池里做呼吸练习。学员们排好队，后背绑着浮漂、手里抓着浮板，挨个往前游。

　　十个学员里有七个是女性，除了闻暄夏，其余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姐姐，十九岁左右的叶见炽再帅，对她们来说也顶多是看一眼饱饱眼福的小年轻。

　　大家很随意地排成两列，闻暄夏没费什么力气，神态自然地站到叶见炽的左边。

　　闻暄夏今天换了一套泳衣。桃红色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得艳俗，而衬得皮肤越发白腻。泳衣分上下，款式看起来不暴露，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热辣身材。

　　摆弄了几下浮板，闻暄夏发现什么似的低呼一声，求助的目光遵循就近原则，首先投向身侧的叶见炽，然后像是意识到性别不同不方便，转而看向他身后的中年女士。

　　“姐，我背后的衣带好像要开了……”闻暄夏神色有些苦恼，“能麻烦你帮忙系吗？”
　　中年女士非常爽快，“行啊。”

　　闻暄夏背过身，把雪细光洁的后背，和先前自己偷偷弄松的衣带对着女士，同时也是展露在叶见炽的视野范围里——如果他垂眸的话。

　　“这样合适吗？会不会太紧？”女士将横在闻暄夏蝴蝶骨下的衣带扎了个活结。
　　闻暄夏点点头，“合适。”

　　女士于是又加了一道结，变成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末了由衷夸奖了一句，“妹子，你身段可真好，模样也顶好。”
　　“谢谢姐。”闻暄夏真心实意地。

　　排在闻暄夏和叶见炽前排的学员游出去了，轮到他们两个。

　　一条泳道约二点五米宽，通常来说，能容纳两个人没什么碰撞地同时游动。

　　不得不说，腿长就是不一样，同时出发的情况下，才过了几秒，叶见炽已经领先闻暄夏半个身位了。
　　“好，动作没问题。”站在岸上的游泳教练，“游到泳道的另一头。”

　　闻暄夏在左侧，叶见炽在右侧。等到离教练比较远了，闻暄夏暗自往右侧挪了挪。

　　专注前行的优秀学员叶见炽，如教科书般标准地收腿，再往后往外一蹬——
　　左脚踢到了左边学员的上半身的某个部位，溅起零星水花。

　　“对不起。”叶见炽回头对左边学员道。
　　左边学员，闻暄夏，仿佛一下被踢懵了，柳眉皱了皱，而后也没有看他：“没事。”

　　叶见炽继续往前游，闻暄夏也继续往前游，水波荡漾。
　　两人似乎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刚才的那一下其实不能称为“踢”，池水的缓冲作用，加上他们的距离，叶见炽的脚尖仅仅是触到闻暄夏。她身体受到的力度很小，一点儿都不疼。
　　就是，被触到的位置比较微妙……

　　游到泳道的终点，闻暄夏扶着池壁站好，找了个别人看不见而叶见炽能看得见的角度，右手缓慢地，小幅度地隔着泳衣揉了揉月匈外侧。
　　她确定自己在叶见炽的自然视野里。

　　叶见炽调整了一下泳镜，视若无睹地潜进水里，转移到第二条泳道。

　　行吧。闻暄夏的唇角隐晦地勾了勾，他大概是个两性方面零经验的清冷男生。

　　***

　　闻暄夏在青连市念的大学，大四下学期时不愿考公考编或考研，一心只想搞钱，进了某国内著名的教培机构。
　　比起机构里一些编造学历的大专生，闻暄夏的211本科学历还算拿得出手。凭借着专业扎实的学科素养和肯拼肯干的工作品质，她的收入日益提高，钱途一片光明。

　　时代瞬息万变，双减政策的出台，行业的火焰一夕之间熄灭，许多机构纷纷凋寂。
　　闻暄夏干脆地主动离职，重新规划未来的方向。

　　网上有这么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给高中生上课这件事，闻暄夏还算喜欢，做得也还算可以。经历过“失业”，她决定以后要考个教师编制。

　　闻暄夏不打算回父亲所在的城市，希望留在经济更发达的青连市。而如今的公立高中编制并不好考，普遍要求学历要么是985的本科，要么达到硕士（双非没关系）。

　　闻暄夏认为自己的本科学校不够强，于是准备先考个研。反正挨了两年的社会毒打，她相当怀念在校园的日子，有书读、有学上多么幸福啊。

　　确定了院校及专业，闻暄夏立刻买了书籍资料，八月份前每天花六个小时以上备考。游泳课从傍晚开始，每次闻暄夏上完课回到家都超过九点半，她还要学习至少四十分钟才休息。

　　说起来，游泳课已经上四节了，闻暄夏和一半学员都快聊成忘年交了，唯独和叶见炽还没有讲过一句话。

　　游泳教练要求同期学员们加进微信群，并且以真实姓名作为个人的群昵称。
　　立志要攻略下叶见炽的闻暄夏，当然点开过他的个人资料页，进入过他的朋友圈。

　　然而叶见炽的个人资料很空，个性签名就一个句号，至于他的朋友圈，或许是设置了不允许陌生人查看，什么内容也没有。

　　闻暄夏只能看得到他的微信号，姓名首字母加数字；头像，深色调的海边风景。
　　还有，昵称：直的。

　　这是什么意思？闻暄夏的后腰倚在家庭吧台边沿，晃了晃玻璃杯里的低脂牛奶。
　　……意味着有男性撩过他吗？

　　父亲闻辉建在这时打来电话。
　　拖了十几秒，闻暄夏才点下接听选项。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后天端午节了，不回来过吗？”
　　没兴趣见到闻辉建“一家三口”的闻暄夏：“不回了。我要争分夺秒地看书备考。”

　　“你不是没工作了吗？回家备考不行吗？”闻辉建那头有车载电台的背景音，“回家有吃有穿有住有家人……”

　　“不行。”闻暄夏放下玻璃杯。

　　闻辉建的话被打断，陷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沉默。

　　电台里的歌手正唱到“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在此刻显得有些尴尬。

　　“……那你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注意营养，钱不够花就跟爸爸说。”
　　“好的。我要继续备考，挂了。”

　　帘子敞开的窗外，一痕细月缀在叶梢，影影绰绰，恍然间隐现继妹闻欣那张令闻暄夏嫌恶的脸。

　　闻暄夏参加高考的那一年，端午节在高考前两天，她听父亲的话，傍晚回家过节并在家里晚休。
　　晚餐的味道偏重，闻暄夏口渴得睡不好。凌晨时，她半昏半醒地，借着朦胧的壁灯光，走到客厅找杯子喝水。

　　惯用的水杯不在茶几上，在木制花架上。困倦的闻暄夏只是疑惑了半秒自己什么时候把水杯放到那里，就径直走过去。
　　走到离花架两步远的时候，闻暄夏的脚底忽然打滑，身体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地去抓最近的花架。

　　花架受力歪晃，架子上的水杯和花瓶霎时下滑，闻暄夏顾不上膝盖的磕痛，慌忙伸手去捞花瓶。
　　然而饶是闻暄夏反应不慢，也没有能接住掉落的花瓶。

　　父亲闻辉建收藏了三年的，价值六位数的，世间无二的花瓶，在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这只花瓶是闻辉建的一位已故同好送的生日礼物，意义非同寻常，所以尽管他疼爱闻暄夏，在看到满地碎片时，仍然有大股火气往脑门蹿，责骂了她几句。
　　彼时闻暄夏处在青春期以及压力最大的高考临考期，见父亲在继妹、继母面前对自己这么凶，愤懑地顶了一句嘴，扭头就回自己的房间。

　　闻暄夏和闻辉建父女之间的感情因此有了些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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