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奢靡

　　二

　　我那时还是列车上的一名售货员，照样正常的上班，习惯于他每天顽皮的跟我开各种各样的玩笑，逗我开心，也习惯了每天半夜打电话陪伴远在几千里之外开长途大卡已经疲倦的他，跟他说说话，涮他的小玻璃心，气的他咬牙，最后万分不舍的待他到了目的地，而我也必须要就寝了才挂了电话。心里有疼惜的种子在萌芽，可嘴上不愿承认，始终认为使君有妇而我亦有夫，不过就做一个好朋友吧，自欺欺人。
　　列车进站出站，我也上班下班，时间的钟摆走走停停，终于有一天他沙哑着嗓子对我说，“我喜欢你了”。
　　我对着话筒怔了半天，轻轻的按了电话，女人的矜持让我纵然爱，也说不出我想你了之类的话，更何况，身份的拿捏要让自己自持，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彼此都心有戚戚。日子一天天重复着，每天都藏着一点点小美好，沿途一片一片的明媚，花儿娇艳，水波潋滟清澈，青山挺拔着，一寸一寸温柔着目光，让你竟不自禁的心生欢喜长出温暖的花来。
　　列车上迎来送往，这天来了一批老年团，一百多号老人家，女的呢，一个个涂着口红，描着眉，男的打着领带，都敞着亮的想要年轻些，那么精气神。我说，“阿姨，你们都好漂亮呀”！阿姨说，“是的呢，我们都没有认真的年轻过，那就选择认真的老去了，咯咯咯…”，阿姨用四川话回我。
　　是呀，为什么不遵从自己的内心呢，认真的过一回，不管后面是什么...
　　“香烟槟榔麻辣香干矿泉水，来来来，你要什么，一瓶水是吧，好...”
　　“生意怎样”，卖水果的水果妹过来了。“不咋地呀”，我回道。
　　“我也是”，水果妹说。
　　“来坐坐吧，休息一下”，
　　我把推车挪了挪，让她把车子往边边靠靠，不影响过道里的行人。
　　水果妹是个比我还要年轻几岁的女人，因为家里三个小孩，一个读大学的妹子，两个读高中的伢子，所以生活的够呛，年纪轻轻的看起来比我还老，又因为职业的原因要经常熬夜，所以也是很憔悴。
　　“你有其他打算吗”，我问她。
　　“没有呢，好好干好活就好”，水果妹露嘴一笑，露出一口结实的大门牙。干这行的，虽然辛苦，但是收入还是可观的，我在心里想。只是一般人是吃不了这个苦的。水果妹是个很温暖的女人，结婚的比较早，又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只是话里话外说，本来那时有一个正谈着的朋友的，因为要入赘，所以不得不放弃，而做上门女婿的老公只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的，都是遗憾！我轻轻一笑，是呀，生活哪能没有遗憾。
　　水果妹入这行比我早，资历比我老，许多事情都是她教我的，怎样应对检查，货物怎样摆放，怎样调动旅客的气氛，列车进站出站，有哪些要注意的安全事项。
　　“是，师傅，我知道了”，我冲她抿嘴一笑，她是个像姐姐一样可以依靠信赖的女人。
　　“还不去卖货”？车长过来了，
　　“车长好”！我们都起身叫到，
　　“嗯，注意安全”！车长朝我们微微一笑。
　　“知道了，车长”。看着车长挺拔的身姿远去，我跟水果妹不由的做了个鬼脸。
　　坐了有好一会了，我们都起身向相反的方向推去，“水果…新鲜的水果…”水果妹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
　　“香烟槟榔麻辣香干矿泉水”…我也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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