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

　　严默在刚把烤鱼放进烤箱里设定号温度和时间时，门铃响了，他愣了一下，脱掉隔热手套去开门
　　来人乍一看像是一个还算帅气的高大的中年男人带着他已经长大的儿子上门探亲来的，年长的那个他认识，是他从小调戏到大的好兄弟，林叶，人民警察，学生时代是学生会纪检部长，因为经常拉着一张脸在学校里被他们叫了好几年的‘检查官’
　　“严默，好久没聚了，”林叶说话间要进门脱鞋，他一边脱发乱蓬蓬的小男生立刻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林叶这才想起来介绍同事“这是唐渊，跟着我一起在警队工作的，他一向对吃很有想法，所以这次把他带来给你见见，也好帮你的忙。”
　　“这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严默，就是那个我和你说过的天文学家”
　　唐渊虽然刚进警局工作但人机灵，见状立刻打招呼“你好，我是林队的队员，我叫唐渊，我对吃可在行了，所以就过来凑凑热闹，顺便看看天文学家的生活”他见鱼还在水池子里游，将自己刚学的烤鱼露一手。“我来烤鱼吧，最近刚好新学了一个菜。”说罢便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要将那鱼拍晕。
　　严默虽说会做菜，但一见这么娴熟的架势仿佛得了一个得力助手，立刻觉得晚餐的任务都轻松了不少，于是松了一口气将那蒸好了一会儿的猪肺汤从蒸锅里捧出来“今天晚餐有你这个助手我才不致于匆忙，你们林队面对案子的时候心细如发，遇到罪犯也毫不手软，但是做菜的手艺着实不怎么样，也就饿不死自己。”
　　唐渊赞同的点了点头，自从他跟着林队开始，在他的影响下，林叶的舌头也慢慢开始挑剔了。他看严默将柜子里的杏仁和料理机拿出来立刻停下手里活搭了把手，门铃声伴着料理机落脚的声音响起，严默转身开门，来人却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脱了鞋也不关门就往厨房去，闻着饭菜的香味一路赞叹，唐渊听着这人夸张的赞叹实在忍不住将手里的茄子快速收拾好，转头一看，这人穿了一件白色编织毛呢的外套，里面打底一件黑色高领，这天气虽说已经十一月，但实在没有到穿高领针织衫的地步，他这一身虽好看但也扎眼，加之他脖子上和外套同品牌的夸张项链，让他实在弄不懂这人，严默也不管这人怎么夸张的说辞，只管自己打杏仁汁，那人见严默不上套，只好将墨镜摘下，唐渊这才发现这人他见过。
　　“温海，大明星啊！”唐渊被突然之间的大瓜撑的有点喘不过气，严默见这个小朋友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他最装了，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刚参加完活动回来，其实他平时在家都邋里邋遢的。”
　　温海见他损自己也不生气，只关心他手上的动作，两股奶白色汇入到澄澈的汤中，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南北杏仁露炖猪肺汤，看来今天有口福了，我饿了一天了，今天活动的主办方的盒饭实在不怎么样……”
　　“你好厉害，这个汤好难学的”唐渊看着严默将将两股奶白色的汁混进澄澈的汤里，眼里顿时充满了敬佩，走向客厅里帮忙摆和林叶摆饮料的温海听见这幼稚的话，想起他们小时候在严默身边看他调试天文望远镜的时候也发出过这样的感叹，他知道严默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最深不可测的一个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多出怎样的技能，这种人似乎学什么都很好很快。
　　门铃的响起打断了他回忆往昔的思绪，他知道是柳耀明来了，他飞快的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显然刚下飞机一身风尘，脸上的疲惫中夹杂这相聚的喜悦和一些别的情绪，温海也顾不得那许多，兴高采烈的拥抱了那人，把人带到屋子里安顿。
　　严默和新朋友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林叶在一边打下手，大明星温海摆着饮料和他说着这几年大家的变化，香料和热气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柳耀明觉得自己手里的公文包仿佛有千斤重，他从来没有感到那样不知所措，仿佛是来砸场子一般格格不入，严默端着已经盛好的汤见他站在饭桌前愣神，只叫他先放下东西：“愣在那里干嘛？东西放下先吃饭吧？这次聚会也算难得。”他看着温海倒好饮料坐下，摄人心魄的脸在广告灯牌和晚霞的映衬下仿佛从电影中走出来“温海正好没有通告，公安局这几天没有案件，林叶还带了新朋友，大家先干一杯！”玻璃杯、汽水和冰块之间的碰撞打开了许久不见的几个人的话匣子，柳曜明也被大家的气氛感染，仿佛刚刚的不知所措不是自己，他夹起一块牛肉，红酒和迷迭香的香气让他沉醉，以前不管他们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严默作为他们这个小团队的leader总是能克服一切，在他们眼里严默简直无所不能。
　　吃完饭后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将桌子收拾干净，碗碟收进洗碗机清洗的声音响起，唐渊和温海拿出收集“TIMI”的提示音响起“老大打游戏嘛？吃鸡走起”被食物勾起的火苗在几个许久未见的小伙伴之间燃烧，不大的房子里空气越来越炽热，那个还算不错但显然不够别致的文件包在刘曜的眼里显得与这个温馨的场景格格不入，但这个结果仿佛吃多了一般就是没有办法咽回肚子里。
　　“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向大家”他急切的将话喊出口，怕再晚一步大家的注意力就现在游戏里，估计到时候就没人听他讲话了，温海惊喜又莫名的看着捏着电脑的他，“你……要……结婚了？”短短几个字拐了好几个弯，
　　“那倒也不是”刘曜苦笑道，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将目光投向前方，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头的严默，严默嘴里的笑渐渐淡了，他将低着下颚的手搭在了腿上，将身体靠在了沙发背上，看向窗外夜色霓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神色不明。他起身缓慢走向阳台，将身子靠在落地窗前，湿热的风带来潮气，他将目光投向屋外，夜色中霓虹灯和巨幅的3D广告将黑夜变得如同白昼，灯火辉煌的大厦里面是纸醉金迷，他叹了口气，脸上又挂了笑，但显然夹杂了嘲讽，他不是在嘲讽别人或是自己，他只是觉得有时候能在明显感觉到异样后依旧无动于衷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种坚忍。
　　不善言辞的刘曜将沙发上的遥控器拿过来调到新闻频道，播报员的声音和残羹冷炙的味道一起弥漫在狭小的房间上空。
　　“太阳系分为几个部分？ 我们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些问题，近日由教育部、卫计委等多个部门联合举行的科学常识调查在全国各个省市自治区进行，调查旨在了解城乡居民科学常识的了解程度和心理状况……”
　　“大家是不是都觉得今年的体检有点奇怪？”严默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刘曜的旁边，像是筋疲力尽一般将头抵在了手上。
　　唐源立刻来了精神“是啊，我今天才知道，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个科普调查也很奇怪，太突然了，一点准备也没有。来的路上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明天体检的事，包括所有学校……”林叶将手臂抱在胸前，这些疑问其实他已经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告诉自己没事，但每次又会冒出许多莫名的新的怪异。
　　“就像是在筛选什么一样”严默把头从他的手上抬起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林叶的话。
　　一直靠在沙发上的温海点了点头“而且心理状况的说法，我觉得不会是只有体检问卷这么简单，
　　曜明不是刚刚要说什么吗？我猜就是和这些有关吧！”
　　几个刚刚从酒足饭饱中打起精神来的脑袋齐刷刷的看向带着眼镜被雾上的某人。某人只好一边擦眼镜一边开口“其实我这次去南极考察的一个任务是研究19病毒对南极等生物和环境的影响”
　　“是前几年的19号疫情吗？我记得那时候不是大家都打了疫苗吗？”温海不解的问？那个时候娱乐圈里的大小明星都在发关于打疫苗的博客，他也被经纪人拉着跟了一下风。
　　“我记得那个时候病毒变异是从不列颠国开始的，在国外的变异的病毒传播力很强，国内很多冷链食品的包装上都检测出了变异的病毒。”严默回忆那阵的新闻到处都是关于疫情的消息，连续好几年大家都不能回去过年，好几个地方被封锁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对于冷冻食品都丧失了信任，他也是从那个时候有了自己做菜不点外卖的习惯，才开始在网上订菜。
　　“估计只有我们国家做到了将病毒完全清除，至于国外具体做到了多少只有那些掌权者知道了”林叶若有所思地说“米国那时候国内局势很乱，疫情的防控根本没有做好，至于放出来的疫情结束的消息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我本来结束了在塔斯马尼亚岛上的考察，打算回国休息，回旅馆的路上遇到一个毛国的研究员，（大卫.克利耶诺夫维奇）他说他的队员告诉他最近南极那里有点奇怪，横贯南极山脉以北被告知不许接近，据说很多科考站都关闭了，他们国家最近也有想把东方站撤离的准备，他打算过去一起帮忙，顺便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正好有空，打算趁着假期过去逛逛。我们从塔斯马尼亚岛出发，途径和平站准备后，前往昆仑站，昆仑站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们最近钻探冰心的研究结果发现南极的永久冻土层已经开始松动融化，他们在距横贯南极山脉大约100公里的冰原上发现了一个昏迷日本科考队员，据他描述，山的那边很多科考站和动物都感染了不明的病毒，在几天的时间里呼吸困难，然后气竭而死，症状就像变异的19号病毒，他虽然之前注射过疫苗，但由于病毒已经变异，现在在负压舱内隔离观察，我们在全身防护的情况下前往了横贯南极山脉的附近用无人机抓取了山那边的一些岩石，泥土、动物毛发等样本进行检测，检测的结果大卫在我回国之前偷偷给我了”说罢他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打印的照片
　　几个脑袋立刻围拢，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俄罗斯文，但是后面的加号和减号还是看的出来的，柳耀明没有解答朋友们的疑问，而是向大家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呼啸的风声成功的盖过了纷杂的疑问，众人看着人机想那些感染挣扎的动物冷漠扫射的画面，柳耀明不忍心看解释道：“这段视频是我们在南极用无人机拍的”
　　“虽然这几年19号肺炎疫情已经渐渐被大家淡忘了，但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大家都以为国外虽然在疫情一开始没有做好防护，导致大量伤亡，但最后还是通过辉瑞等大型制药公司的疫苗才勉强过了一劫，这几年正在慢慢恢复，但这些信息其实是经过信息引导后想让人们知道的信息，恐怕并不是我们真实的情况……”严默冷静的提出自己的猜想。
　　温海点头表示同意“由于当初米国疫情太过严重，而且病毒变异速度过快，到现在出入境都没有开放，更不会有人知道了，按照视频里的情况，病毒的威力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看的”他说罢把几张卫星照片放在了茶几上，虽然不够清晰，但还是可以明显可以看见一个交叉的环状结构围绕着太阳，还有几张照片上有一些很模糊的换装结构，仿佛是一些大型设施，右下角还有一些数字
　　“这个太阳上的黑色的是什么”
　　“戴森环？”严默肯定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和大卫也是这么想的，但仅凭猜想不可能确定”柳耀明回答“后续还需要继调查，不过后面几张照片有迹可循”
　　严默已经率先打开电脑中的地图输入流照片右下角的数字，剩下几个人立刻起身吧严默挤在中间，可是地图上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才奇怪”严默叹了口气“卫星照片上有明显的设施，很显然有些东西和事情在悄悄的发生”
　　“可是曜明，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啊，我还是不明白”温海从电脑前走回了沙发上继续摊开。
　　“总的来说就是前几年的19号疫情其实国外并没有好好控制，很可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上层正在悄悄的进行一些大型工程，这个工程需要横夺不同类型的人完成一些庞大的任务，所以这次体检和问卷可能就是先一步的筛选。连唐源都明白了”严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温海看了看剩下几个人“你们都自己想明白了？”上扬的尾声透露着他满满的疑问，大家三三两两的点头。
　　“真的假的？”温海用自己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的经验表示表示怀疑，他突然跳起来“你们都装的吧”
　　“啊呀……没有”唐源一脸被发现的尴尬，温海打不过刑警队的林叶，只好朝还算小的唐源下手，好看的手在唐源毛茸茸的脑袋上疯狂蹂躏，柳耀明看不下去，起身同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
　　原本被怀疑和猜想冷却的客厅又一次被年轻的热情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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