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影水月

　　“高低贵贱……真的是生来就有的吗？”
　　云归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问句，更像是在求证。
　　“这便看你如何去理解了。本不是天生之物，但是世人愿意将它奉为天赐。”
　　说着，衍行看向楼下：“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维持部分人的特权吧。”
　　云归低着头，无话可接。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和大哥身上的蓝色饰品有些刺眼。
　　“大哥，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闻言，衍行终于有了一点大的反应。他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云归：
　　“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囿于规则的书生，或者是迂腐维护规则的文人？”
　　“我，那个……毕竟，文章典籍里教的都是些这种东西。”云归有些尴尬，好像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了。他的手在桌子下面悄悄挫着衣角。
　　衍行别有深意地看着云归：“我们巫祝府这传说是文曲下凡的二公子，在饮冰室里关了十年，年满十五才刚刚被放出来，潜心钻研典籍，不也没学到那些典籍的“精华”吗？”
　　云归猛然抬起头，以一个全新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大哥。或许这位人们交口称赞的巫祝府大公子，并不是他想的那种贴附世俗之人。
　　衍行起身向楼梯走去。
　　“大哥？我们来这里一趟连茶都没品啊……”
　　“回去吧，今天，遇川要出关了。”
　　“……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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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太过遥远，云归已经记不清遇川的样貌了。
　　只记得那是个活泼开朗爱笑的小孩子。
　　是啊，十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不少吧。
　　巫祝府大门处
　　方才康衍行半路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道别赶向书院。云归没有多问，独自一人踱步走向巫祝府。
　　于是便见到了面前这般样景。
　　阁前亭下，水畔花旁，翩翩公子，白衣无双。
　　天地寂静，耳畔只有风过疏竹的沙沙声。
　　“阿川？”他试探着问到。
　　那人回首，明眸浅笑，显然已经认出了他。
　　“二公子，好久不见。”
　　云归不禁在心底感叹，这小娃娃变化可是不小。
　　尤记得当年他五岁时，遇川才不到三岁，每每他翻墙跑出去野的时候，总抱着他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撒娇卖萌求这个不靠谱的二哥带自己玩。
　　这一边回忆着过去，另一边云归的手也没闲着。他“啪”地一下拍在遇川的肩膀上：“叫二哥。”
　　遇川比云归稍矮些，他低着头，使得云归看不清他的表情。
　　“二公子，身份有别……”
　　“康遇川！”云归猛然提高了语调。
　　遇川微微抬了抬头。
　　良久。
　　“哥哥。”遇川语调平静地说。
　　云归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笑着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遇川的头发：“好啊，这才是我的小阿川，听话~”
　　遇川似乎有一点愣住了。
　　“走了阿川，回屋聊，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有不少事情想讲给你听呢。”
　　云归直接拉起遇川的手，向着后院走去。
　　只是，二人刚刚穿过竹林，就遇见了刚刚从祠堂走出来的康长明。
　　二人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巫祝大人。”
　　康长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静默到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两人。
　　巫祝大人那种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压制着二人，加之礼节束缚，谁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巫祝大人轻飘飘地撂下一句“免礼”，而后稳步离开。
　　像，太像了。
　　康云归和康遇川，不就是当年的我们吗？
　　自然，无人敢揣摩巫祝大人的心思。
　　遇川也并未质疑为何云归称他为巫祝大人而非父亲。记忆里巫祝大人从来不让两位公子称他为父亲。
　　余后半日，自然是云川二人谈书论道，切磋琢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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