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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不发
但是整个班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唐华、陈小雨同桌。
那时候王雪薇和陈小雨并不熟,只觉得陈小雨就像街溜子,尽管她现在也像。不愿意和她同桌。
而唐华一米八,留着板寸,喜欢和陈小雨打篮球,皮肤晒得黑黑的,全身肌肉,眉毛横立,任谁看他第一眼都会觉得他是欺负其他同学的“校霸”。
于是只能“社会大姐”陈小雨和“校霸”唐华同桌了。
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喜欢争着、抢着做倒数第一。每回唐华考倒数的时候,她总是拍着唐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不要总和我抢到倒数第一,我考倒数第一不会挨骂,你考倒数第一,回去怎么和你妈交代。”
唐华总是抽着嘴角回应,“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考不上大学。”
陈小雨总是说:“那不一定。”
唐华翻开书,总是会说:“不然你还能考清华?”
回应唐华的,只有陈小雨嬉皮笑脸的说:“清华,侮辱谁呢?我这辈子最讨厌清华的。”
今天,陈小雨刚回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沉浸对李时秋的回忆中,好久没有说话。
唐华以为她生病了,推了推她,“生病了?”
好一会,陈小雨才抬起眼,透过细碎的头发对唐华说:“高考只有一个月了,我觉得我以后只能去烤地瓜了。”
“烤地瓜?”
陈小雨坐起身来,翻开书,漫不经对唐华说:“对啊,成绩这么差,考不上大学不去烤地瓜,去干啥?要不然去学校门口推着三轮车炸土豆?”
唐华笑了笑,说:“不是不行,以后咱两一起,你烤地瓜,我炸土豆,一中的烤地瓜、炸土豆都被我们承包了。”
陈小雨被唐华逗笑了,“不行,不行,要是以后你生意比我差怎么办?”
唐华看着陈小雨,认认真真的说:“没关系,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
陈小雨嘴角抽了抽,豪情壮志的说:“算了,我还是好好学习,努力努力考个专科,比较靠谱。”
但是陈小雨还没挺过自习课下课,就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对唐华说:“唐华,我肚子疼,帮我跟老师请假,我去一下厕所。”
还没等唐华答应,自觉的就从后门溜到了操场。
五月,凤凰树在空中肆意的生长着自己的枝叶,一串一串循序渐渐的点缀在绿叶间,有一些花瓣掉落在地上,远远看去绿叶中泛着红。
操场上没有人上体育课,陈小雨一抬头就看见李时秋坐在凤凰树下。
李时秋穿着校服,不同于唐华的板寸,黑色的头发坚硬却又柔顺,阳光穿过阴影,撒在李时秋的头上,李时秋一抬头,那眼神就像天神的凝望。他坐在石头凳子上,掉落的花瓣散落在他的脚底,映衬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悲伤骤然弥漫在空中。
王雪薇经常说,凤凰花的花瓣滴落在地上的鲜血,陈小雨总是笑她,从哪里学来的矫情。此时此刻,陈小雨却突然觉得或许李时秋已经知道张青死丨了。
陈小雨亲眼目睹张青的死,她非常震惊,但当李时秋坐在树下时,即便是两人离得很远,陈小雨感受到了李时秋的悲伤,她突然觉得心里好堵。
每逢七夕,李小时秋就在路边摘一朵花,摘回去送给张青。唐华都会在陈小雨的面前吐槽——人模狗样的偷花贼。后来,再大一点,李时秋用自己的奖学金买给张青,一般是玫瑰花。年年如此,从来没有落下过。
可是张青死了…………
李时秋的花再也没有送的人了。
陈小雨抬起头,感觉李时秋似乎在看着她,她很想靠近,告诉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但一想到学校可能瞒着李时秋,万一他还不知道呢,她的脚步就缩了回来,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还有她最讨厌清华!特别讨厌□□。
一想到这里,陈小雨生气的扭头转身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心底质问李时秋:为什么一定要去清华?北大不行吗?
突然陈小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时秋能考清华,她只能烤地瓜,一个烤地瓜的人为什么要担心考清华的人。而且烤地瓜的人和考清华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小雨深呼一口气,平复着复杂的心,认真的翻开书,思绪还是忍不住飘向了李时秋。
唐华见陈小雨眼神迷离,就用手肘戳了一下陈小雨,问:“你在想什么呢?”
陈小雨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唐华,“我在想,李时秋现在有多难过、伤心!”
唐华翻着书,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难过?清华的好苗子,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陈小雨勾了勾手,示意唐华靠近,等到唐华靠近了之后,又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看着她们,才凑到唐华的耳边说:“张青死了!”
“张青?谁?什么!张青死了!”唐华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小雨。
陈小雨一把拽住唐华,轻轻的说:“你小声一点!”
坐在他们前面的小胖闻到八卦的气息,转过头来,问:“谁死了?”
陈小雨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没有谁死了!快看你的书吧,再一个月就高考了!考不上大学,你就会被你爸妈修理得死翘翘。”
小胖切了一声,“倒数第一!”如果放在以前,陈小雨肯定会用书揍他一顿。
陈小雨对小胖说:“转过去,好好学习,不要和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说话!小心变得和我们一样吊倒数!”
小胖知趣的转过头,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唐华见小胖付过身来,想偷听,厉声指责的说:“不要偷听!偷听的人考不上大学!”
小胖白了她一样,红着耳根转过身去。
书桌上的书堆得高高的,他们一低头,就将他们遮得死死的,再加上最后一排,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背后交头接耳。
“张青!李时秋的妈妈!怎么死的?”
陈小雨点了点头,说:“被杀,今天早上翻墙出去打篮球,在院子里撞了个正着。我觉得李时秋肯定伤心死了。”
“被谁杀了?”
“我怎么知道?拜托,现在关键是李时秋。”
“放心好了,高考倒计时30天,后面写着呢,而且他是我们学校有能力考清华、北大的人,肯定会瞒着他!”
“你说的怎么和王雪薇一样,我觉得李时秋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
“上节课,在操场看见他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啪!”王光辉把书拍在桌子上,抬高声音说:“看见什么!上课不好好听课!”
陈小雨抬起头,就看见王光辉站在他们的面前,辞色俱厉的说:“高考只有三十天了,你们还不好好学习!你们到底想干啥?不好好学习,你们以后去干什么?”
王光辉指着窗户外,继续说:“你们去看看外面有多少工厂倒闭,多少人下岗,特别是你,陈小雨,你爸爸好歹是清华大学毕业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遗传你的爸爸。丢脸!要说,出去说!别在这里影响其他人!你不高考,别人还要高考呢!”
陈小雨不是第一次被王光辉当众训斥,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毕竟她在最差的班里考倒数第一是事实,却唯独讨厌别人说□□。
只要别人一提□□,她就生气,如果再提清华,她保证“炸”。
陈小雨瞪着王光辉,如果是平常,她肯定会顶撞王光辉,她今天却赌气的拿起书,站在教室门外。
太阳西射,五月的三点的太阳很晒,陈小雨用书顶着强热的太阳,后悔太冲动了,心里嘀咕着:这么大的太阳,肯定会晒黑。
不一会,唐华也跟着她出来了。陈小雨看着唐华,不解的问:“你怎么出来了?我已经习惯了和老王杠,而且太阳那么晒。”
唐华悄无声息的站在陈小雨的西面,挡住了太阳,右手捶了捶左胳臂,缓缓的说:“已经够黑了。”
陈小雨拍了一下唐华的胳膊,说:“不愧是一中扛把子。”
两人嬉嬉闹闹间,李时秋抱着很厚的试卷,走了过来……
楼道在中间,仿佛一条河流,将两个世界分开,左边是绿叶葱葱、果实累累的山头,另外一边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左边的人鄙视着右边的人,并发誓不与之同流合污。
这就是为什么纵使在院子里多次看见李时秋皎洁的背影,陈小雨不会尝试着靠近李时秋的原因。差生和“三好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李时秋是“神”,高高在上的神。
自己只是尘埃中不起眼的一粒沙。
现在……
神正在走向她。
李时秋跨过宛如鸿沟一般的走廊,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迈着修长的腿,穿过阳光,走了过来。
陈小雨背靠着墙,太阳刺得她满脸通红。
就在这遥遥几步,陈小雨想了很多,一定是李时秋喜欢……不,暗恋对象喜欢上唐华,特来找唐华报仇。
为什么非得是暗恋?陈小雨觉得像李时秋这样能把数学考满分的人,做不出明目张胆表白的事情,所以一定得是隐忍的暗恋。可是这位不知名的大美女喜欢上了“痞帅”的唐华,李时秋在丧母之后又丧爱,终于忍不了,所以特来威胁唐华离开美女。
哎……这该死的爱情。
陈小雨越想越脸红。
全然不知李时秋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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