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

　　棠璧率军来与桥州兵交战，两军对阵，华全见对面军中打着济州兵旗号，棠璧横刀立马指着他说道：“叛贼，昨日你侥幸赢了一阵，今天定让你碎尸万段！”华全也不答话，拍马而来，棠璧舞刀迎上。两人兵器相碰、马头交错大战起来。打了十几个回合，济州兵阵上风阳躲在帅旗之后，拉弓搭箭射向华全，一箭正中华全左臂，华全丢了枪往自己阵上败逃，棠璧哪里肯舍，号令三军向桥州兵军阵冲击。桥州兵弓箭手万箭齐发射退敌军，两军各自退去。
　　华全回营后，拔出羽箭，包扎伤口，势要报这一箭之仇。这时一旁闪出一人，姓萧名子云，桥州人，自幼学文练武，计谋高于常人。萧氏兄弟三人，长兄名叫萧子羽，次弟就是萧子云，还有一幼弟名叫萧子峰。萧子羽二十六岁时便被华全命为桥州粮司，萧子云便跟随兄长来到华全府中参事。华全起兵后，见萧子云虽然年轻，却有勇有谋，便让他做军中副牌，跟随他出战，时年二十五岁。萧子云见主帅受伤，便上前献计说：“这棠璧虽有帅才，但手下兵马久不操练，不是我军敌手。今天暗算帅爷侥幸得胜，手下士兵必定心骄，不如今夜前去劫营，打他个措手不及。”华全听从他的建议，点数手下兵马，选三千精兵准备劫营，命萧子云为先锋，初更之后向济州营地进发。
　　萧子云领百余骑兵到达济州营地已经是三更天，只见营盘里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并没有一丝声音，心中大喜。命手下用弓箭射倒哨兵，移开路障，一声令下百余骑兵杀进济州营盘。
　　棠璧正在帐篷里休息忽然听到外面有喊声，出帐篷一看，桥州兵已经杀到中军。只见当先一将，舞动铁枪，一连刺到数人，连忙取刀上马应战。萧子云见一人从帅帐里出来，又见他手拿长刀，知道是棠璧，便直奔棠璧而去。两人交手不多时间，华全领后军杀到，三千虎狼兵杀进营寨，济州兵虽然人多，却一时无法聚拢，四散奔逃。华全因左臂有伤，右手持长剑砍杀济州兵，渐渐冲到中军。
　　棠璧与萧子云交手，见手下士兵四处逃散，已经失去战心，虚晃一刀拍马撤走。萧子云也不追赶，带人往回冲杀，想要与华全回合。
　　忽然听见远处有喊杀声，萧子云细听时，声音已经渐近，心中一紧，连忙找到华全说道：“有军马来，怕是敌兵。”华全忙命令所有人马收缩撤退。不多时间，只听见四周全是喊声，有的喊杀光叛军，有的喊活捉贼首，华全心慌，不知有多少敌兵。
　　萧子云忙召集几十骑兵护在华全周围，仔细一看，发现只有西南角上火光比较稀少，忙护着华全从西南角冲出。华全冲出包围之后，聚拢残兵，所幸手下士兵都是精锐，死伤不多，稳住阵脚之后派人前往打探消息。回报说：“是东海道道使明宜召集东部七州的兵马，共数万人，前来交战。”华全大惊失色，萧子云上前说道：“帅爷，现在我们在这野外，人马远远少于敌兵，不如先回本州，凭借高城防御。”华全点头称是，下令所有人马返回桥州修整。
　　且说明宜自从派曹庆与棠璧出兵之后，料定二人不是华全对手，便下令东部济、泰、青、连、烟、良、营七州出兵助战，各州有出三四千的，也有出七八百的，总共集合了三万四千余人，自己领兵前往支援，正好遇到华全劫营，便指挥众人包围桥州兵，本来可以将华全一举歼灭，可明宜到底是个文官，对行军打仗不在行，结果包围不严，让萧子云发现，逃出生天。明宜整合人马，见桥州兵虽然兵败，可损失不大，又听说华全领兵退回本州，便率军前来，两天便到桥州城下，下令围城，三万多人将桥州城围住。
　　这桥州城城墙高且厚，桥州兵躲在城上严密守卫，七州兵虽然人多，可也无法攻下城池。围城一月有余，华全见粮草渐少，心中十分焦虑，几次出城突围，却被七州兵挡回来，一时无计可施。
　　这一天萧子羽到帅府向华全汇报粮食数量，刚刚退下，一旁的萧子云便走到华全身边说道：“帅爷，如今形势对我军不利，要是无法解围，时间久了，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这里。”华全叹口气说：“我几次突围，都被挡回来，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萧子云说道：“帅爷就是突出去了，也是无处安身，不如想办法在城下击败敌兵！”华全看了看萧子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出什么办法了？快说。”萧子云凑近说：“离桥州城西八十里，有一个桥山寨帅爷可知道？”华全想了一下说：“知道，半年前良州有一支军队因为不满将领克扣军饷和加收税款，杀掉将官，冲出良州，到桥山安身，良州节度使还给我写信让我帮助剿灭。”萧子云说：“如今我们也是反军和他们是一路人，这支军队的指挥是我的旧相识，名叫袁捷，曾经和我一起学过武艺。现在由我去交涉让他们和我们联手。”华全想了想又说：“袁捷手下人少，恐怕不是七州军的对手吧。”萧子云说道：“兵马多少只不过是其次，关键在于如何指挥，明宜就算有几万人，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华全想了许久，萧子云又说：“现在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我看北边曹庆部防守不严，我今夜就突围出去！迟则生变！”华全猛然站起说：“就此一搏，今晚你就出城，我亲自掩护你。”急忙点了一千骑兵，挑了一百人交给萧子云，定下当晚三更天出城。
　　入夜，众人饱餐之后，偷偷开了北边城门悄悄出城。乱箭射倒曹庆部下的哨兵之后，就向对方军营里冲过去。曹庆部下兵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萧子云等百人冲了出去，七州兵只顾着围着华全旗号，没有将这冲出去的百十来号放在心上，华全眼看着萧子云一干人冲了出去，也不恋战，退回城里。
　　且说萧子云一众人从北门转向西行，有两个素来与他交好的骑兵——李公博和云如平，都是武艺过人之人，这二人一前一后，萧子云在中，全速向桥山寨奔驰。行了越八十里路程，已经快到天明时分，眼见桥山将近，忽然一声哨响，道路两旁火把通明，窜出许多弓箭手，约有几十人，都拉弓搭箭对准萧子云等。萧子云令众人勿动，借着火光看见这些人身上都穿良州兵服饰，心中暗喜：“跑了这么久，可算是找到了。”萧子云在马上施礼说：“各位可是桥山寨的人马？”伏兵里一个军官样子的人说道：“正是，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萧子云说：“我是桥州节度使部下，请告诉你们头领，就说他的故人萧子云来此拜访他。”良州兵众见他并不慌张，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便将一干人等带上山寨。
　　众人上山时，只见桥山虽不高，却是道路崎岖易守难攻，山上没百步就有暗哨，或两人，或三人一组，盘问以暗号对话；又有十人一对的巡逻队，在各个路口排查，虽然不过千余人马，但布置得当，萧子云低声对劳公博与云如平两人说：“我以前只知道袁捷武艺高强，不想他排兵布阵也有可取之处。”到了山顶，只见一座寨门高立，进寨门见四周满是营帐，帐篷里点火却空无一人，萧子云知道这是疑兵之计，让来围剿的人在山脚看以为士兵都驻扎在山顶。正在看时，从最大的帐篷里走出一人，身穿铠甲，腰佩钢刀，见了萧子云施礼说：“萧兄别来无恙。”萧子云还礼说：“我和我几个兄弟，特地为拜访袁兄而来。”袁捷笑了笑说：“萧兄客气，到帐篷里说话。”
　　几人进了帐篷，刚刚坐下，袁捷就说：“萧兄这次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们桥州和济州打仗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明宜道使围了桥州城，你是来求援的吧。”萧子云嘴角一抽，说：“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们是被围城不假，不过不是来求援，而是来结盟。”袁捷说：“结盟？怎么个结盟？你们现在危在旦夕，怎么和我们结盟，是要把我们也拉下水吗？”萧子云笑道：“袁兄说笑了，我们两个一向交好，要是我真的陷入绝境，是绝对不会连累你的。”袁捷问：“难道你们觉得明宜能放过你们，还是你们有机会打赢？恕我直言，小弟虽然不在桥州城外，但这战场上的形势我却也有了解，目前来看，你们被剿灭，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萧子云摇了摇头说：“凭明宜的本事，还无法将我们剿灭。他指挥几万人，却一个多月都没有近城墙一步，他的指挥水平，可见一斑。现在他们是劳师以远，士气低落，只要一支兵马去冲他中军，几万人马，不战自溃！”袁捷问道：“老兄所说的兵马，不会就是我这一千来人吧？”萧子云说：“兄弟你仔细想想，要是我们最后弹尽粮绝，明宜就会击败我们，到时候他会让你们这些人安安稳稳地待在这山上吗？之所以一直没有向你们用兵，就是因为这中间隔着我们桥州。良州节度使拿你们没办法，请我们华大帅帮忙，可我们华大帅始终没有出兵，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大帅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着走投无路的，而且这事情本身错不在你。”萧子云停下看着袁捷，袁捷低头不语，萧子云接着说：“现在华大帅被京都的奸臣昏君逼反，我们跟着他一起干，这样一来，你我岂不是一路人？况且你心里也知道在这山上终不是个长久，与其这么耗着，不如你我一起和那些混人们干。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手下的兄弟们想，你难道就这么等着那些州兵来将你们剿灭？”袁捷低声说：“可那明宜手下有数万人马，万一稍有偏差，岂不是玉石俱焚？”萧子云慨然说道：“就是死又如何，轰轰烈烈是死，委委屈屈也是死，死的壮烈，也是一件幸事！”袁捷听了这一句话，拍桌站起，拔刀大喊：“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当即下令将山上所有人马全部点齐，下山向桥州进发。
　　欲知胜败如何，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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