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初秋的时候，范不着的梦是淡黄色的。绘声绘色得勾勒出汤婧瞳脸颊的线条。梦醒时分，愈发的清醒。似乎是刻意得想念，就这样陪伴着他度过了纷飞飘零的季节。那个时候的他是个多么幸福的他，那个时候的汤婧瞳还依旧默默陪伴在他的身边。那个时候的他眼中除了汤婧瞳就是堆积如山的作业。
　　在每个理科实验班学生的眼里，除却了每天必背的单词、公式、化学方程式以及一系列的解题技巧之外。剩余的就是吃饭和几近奢侈的略微调整休息。白昼和黑夜的不断交替变换，在他们这群书呆子的眼里就是时间的新陈代谢。没有人会刻意在乎这些变化，看似精明得计算出时间轴上从起床到晚自修之后的距离，并且严密得给出区间划分。但是往往都是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放弃了早些时候谋划的出游、集体活动。搁浅再搁浅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霉烂变质的生活穿插着老师们的陈词滥调就变成了噩梦。
　　星期六上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笔尖划过演算纸的声音。这节课原本是体育课，但是却因为临近期末考试而改作自习课。教体育课的那个光头斜靠在讲台的边上，笑眯眯得盯紧手机那个微小的屏幕。范不着时不时抬头看着坐在最前面的萧雅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脸滑落到草稿纸上面。而她却依旧若无其事得咬着笔头上的橡皮发呆。可是，她昨天却不是这样。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范不着听得很真切。就像那个人是一步步得向他走过来一样，他紧张。因为昨天萧雅然就说过：“今天上午她的前度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不着甚至是清晰记得萧雅然的眼眶里变化的全过程。先是瞳孔不断收缩着，像个钠制的小球被丢在的水杯里。不断缩小、不断翻滚、不断冒出些青白色的烟。在然后整个眼眶里渐渐出现了细小的血丝，一直到布满每个角落。最后汇聚成了眼泪流下来，狠狠砸在了范不着的右手背上面。
　　“如果明天上午他真的会来找我，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萧雅然低下头，故意不去看范不着因为惊诧而扭曲的脸庞。
　　她接着话茬说着，“明天他要真的过来，你、你、你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行么？”说完这一句就远远跑开了，似乎是料到范不着可能会拒绝这个看似会惹来其他同学们一阵惊羡的美差。
　　不得不承认，萧雅然是个隐忍的女孩。这与汤婧瞳的小娇气大有不同，她就像是一个被别人拔光了身上所有刺的刺猬。仅仅会缩在一个角落里，因为曾经的伤害有太多，于是现在变成了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当然是除了范不着之外的人，除了这个她认为可以放心依靠的男生之外。好像她的世界就此封锁住了，不管是什么都浸透不了那一个狭窄密闭而成的空间。
　　教室的木质门被敲了几下，终于把范不着从短暂的回忆里拉扯回来了。可是，这样的声响并没有像出现在其他班级里一样，引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大多数的人都是抬头看一眼就低下头去。有的甚至是连抬头的兴趣都没有。门口的男生摩挲着手掌，看样子是有点紧张。
　　“同学，你找谁？我们正在上课呢！”光头快速走到教室门口开始盘问起那个男生。
　　“我是萧雅然的哥哥，今天早上她来学校的时候忘记带上钱包了。麻烦您把她叫出来一下可以么”男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在空气里比划出一个钱包的形状。
　　萧雅然随即站起身来之后，朝着范不着丢过去一个揉成一团的纸条。然后，满目诚恳得望了他一眼。
　　范不着略显不安得打开那个揉成团的纸条子。
　　上面工整的正楷字写着：“昨天你答应过的事情，你可别反悔。下课来操场，我等你！”
　　内心里纠结起来的不知所措开始翻涌在狭小的心脏里，就怕会一不小心冲到脑袋里面。然后，豪迈得干出些很帅气的事情。要知道，有的时候范不着身体的血会很快跨过37°c的界限，然后直接到达一个炙热的温度。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最血性的一面，绝对不会畏惧任何的挑战。至少范不着的内心是这样认为的，至少是不可能退却吧！
　　下课的铃声响彻了整个学校，班级里的其他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苦思冥想。范不着合上卷宗，很小声得站直了身子，又慢慢走出教室。其实，他是害怕引起汤婧瞳的注意。
　　此时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汤婧瞳好像是乏了。把头埋在交叉的胳膊里休息。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失去规律，这让范不着的心头狠狠松了一口气。
　　操场上面黄沙被风席卷起来，很快就扩散开去。远远观望过去，就在单杠的下面，萧雅然站在距离那个男生5米的地方，朝着教学楼的方向不断张望着。可能是因为能见度不高，加上萧雅然有着理科实验班普遍存在的惯性通病----近视。所以，她很吃力的瞪大眼睛。丝毫不管身边那个男生默默蹲在地上长长得吐出喉管里沉积的压抑。范不着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萧雅然的跟前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是范不着的手臂毫无征兆得抬起来，搂住萧雅然的肩膀朝着那个男生走过去。右手伸到他的面前，舒展开来的手掌就像是一面镜子。好像是嘲讽般对着男生铁青的脸，想要让他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挑衅的眼神里夹带着几分凌厉和肃穆。
　　两边都沉默了数秒之后。范不着首先开了口：“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不要再像一块口香糖一样粘着萧雅然不放，我想她如果愿意选择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男生撇了撇嘴，好像是极力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任凭额头暴起的青筋继而紧绷，攥紧拳头安静得听着范不着说话。
　　一阵风生猛得从两个男生的眼前刮过，范不着不由自主得眨了眨眼睛，而那个男生却反而刻意睁大了双眸。眼光像把利刃射向萧雅然的眼眶里，让她不自觉得闪避开去，然后紧紧抱着范不着的身体。
　　可能是感觉到肩胛被萧雅然尖锐的指甲嵌了进去，范不着的身子不由自主得颤抖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当下被那个男生尽收眼底，随即嘴角很快就上扬起来。扭过头的同时范不着清晰得听见他的口中发出的那个语气助词。
　　“嘁……”这种声音不断在范不着的大脑里加重，仿佛是一块石头丢进了范不着的心湖里，激起些小的浪花。但短短几秒钟之后，骇然成了惊涛巨浪，一股脑得击向着范不着心里的原本厚实的耐心之上。
　　收回放在萧雅然身上的手之后，范不着转过了身子。意味深长得看着萧雅然的脸，最后摇了摇头伏在她的耳边上艰难得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再次转过身去的时候，速度很快。一记回旋侧踢就扎实得踹在男生的肚子上。尔后，跳起来顺势抬起膝盖。落下去的时候准确砸在男生的小腹上，右手挥起拳头就抡到了他的脸上。眼神锁定在他的眼眶里，散射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萧雅然当即怔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情。你给过她的伤害我本来只想算了，可惜你不愿意站着走出去，所以我就只能委屈你爬着出去了。别找我麻烦，你记住了。我叫范不着，不是一个你可以惹得起的人。”这样一字一顿得提醒，是范不着的习惯。
　　说完话，范不着立马站起身来。也不看萧雅然，直接朝着教室的方向狂奔而去，因为下一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起。
　　到了楼梯转角的口子边上，他就看见汤婧瞳大大的眼睛边上挂满了泪痕。而她手中握着的纸条让范不着觉得很熟悉。
　　汤婧瞳起先并没有说话，沉默半晌之后。她哭着跑下了楼梯，一个转身之后就不见了。事后，范不着很后悔当时并没有在汤婧瞳擦身而过的时候，拉紧她的手。抑或是没有当即追上去抱着她。
　　一个上午的课程完了，范不着原本以为她会回来的。可是等来的却是一条短信。实事上，类似于这样的短信范不着是很熟悉的。他曾经不计其数得发给一群女生。当然，是在愚人节的那天。
　　“范不着，虽然到目前为止。你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喜欢你。可是，我还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想要陪你一起考上华科之后再去好好谈论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却搂着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还为了她去打架。这让我不得不问你一句，我和她你自己选择一个你会选谁？这种看似愚蠢的问题，别跟我说以后，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空气就集结在这一刻变成一块硬硬的铁板刀，麻利得切断了他和汤婧瞳的以后。他想着自己在享受秋天带给自己慰藉的时候，同样也知道叶子会很调皮。拼命想要脱离树木的牵挂。在被风扯断了筋络之后，叶子会悄然旋转落地，再也不会回到最初以为在枝桠之上的光景。
　　其实，范不着的心里是很想说：“今生我唯一的吝啬，就是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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