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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种时候身体本能反应快于大脑,江格左脚蹬地借力侧翻,躲过男人又快又狠的一击,江格根本无法看清男人手上究竟握着什么,只是凭直觉猜测是把短刀——或者是把匕首——不管是什么都危险极了,一刀刺下来都会要了他的命!
正常人遇到危及生命的时候,第一感觉都是转身逃跑,但江格心知自己的体力不足以从他手下逃走。便一咬牙,右脚一蹬地,反而整个人快速撞向刀侧。江格从定下心神想出对策,到付诸于行动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腰腿同时发力,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与绝境求生的力道狠狠袭向男人。
男人显然没料到江格会这样,手上握刀的力度都微微一松。江格没给他反应时间,右手紧紧握着小刀插向他的手腕,一扎住手腕便顺着手臂向上挑。同时右腿微屈,露出坚硬的膝盖,带着破风声重重击在男人腹部。
江格这一下是绝境中爆发的力气,又加上他用小刀在男人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伤口,同时又用自身的重量压住刀侧,逼着男人弃刀自保。男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然被他踢出一米外,落地时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混着灰尘的脏血。
他不敢耽误,立刻弹起身,又飞压在男人身上制住他的行动。江格跨坐在男人小腹上,双腿死死夹住男人腰胯。
但男人显然怒不可遏,双腿从江格的禁锢中窜出,屈膝勾腿用发疯的力道撞向江格后背,同时双手成抓掏向江格眼睛。
江格被膝盖顶得几乎压制不住男人,咬牙往后一仰,竟硬生生的用后背接住男人的攻击,仰头闭眼一刀捅进男人咽喉,动作一气呵成。
江格在黑暗中先是感觉到手上一热,接着便是铁锈味的液体溅到脸上,还带着人体的温热。
不记得从哪里看到,当人的一感失去时,剩余的感官便会变得格外敏感。江格闭着眼睛,听到身下男人粗重的喘息;闻到空气中浓郁到恶心的血腥味;以及手指下男人愈发微弱的跳动的脉搏。
这次江格反倒知道,只过了二十秒不到男人就没了动静,但他像是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的他说,男人已经死了,他安全了;另一部分的他却还紧紧攥着男人的喉咙,似乎要将男人再勒死一次。
肩膀上的重量一轻,是男人的手从他肩上滑下——他刚刚都没没注意到男人死死抓着自己的肩膀。
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明明都没有低头去看男人落下的手,他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自动播放着男人的手在重力作用下缓慢而无力摔在地上,就连溅起的灰尘也清晰可见。
“咚——”的一声仿佛从远方传来,是□□砸在地面上闷闷的声音。
迟到的坠落声将江格砸醒。
江格立刻丢掉手中的小刀,从男人身上站起来,低头看着血与夜色纠缠。
我杀人了。
江格闭着眼睛想。
我杀了人。
男人躺在地上,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如果忽略大到可怕的出血量,几乎就像睡着了一样。
面对绝境的时候,有的人会慌张失措,有的人则会愈发镇定,江格就是后一种人。
江格低头看着男人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破败的巷子里不可能有摄像头将这一切录下来,他空口无凭,就算咬死自己是正当防卫也很难证明清白。只能希望巷外商铺的摄像头还在工作,并且侥幸拍到男人持刀追逐自己的画面。但他也清楚,这可能性比自己中彩票的几率都低。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男人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钱包。又多走几步绕过他,弯腰捡起刚刚救了他一命的小刀。
手上男人的血迹还没干,江格按亮手机,红色的手指印糊在边缘。屏保是姑妈很久之前带他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抿着嘴,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连营业微笑都不愿意露一个。
从小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模样。
但姑妈不一样,照片里的姑妈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手搭在景区护栏上,一手揽着江格的肩膀,笑得比屏幕外的江格更像18岁的青年。目光里流露出的是他熟悉的坚强与自信,十几年如一日带给江格力量。
思忖良久,江格长长吐出一口气,狠心拨出了110。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拨号声,江格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竟还有闲心借着手机的光仔细打量自己。
他一直穿着外套,男人的血基本都溅在外套上,深色的裤子上只溅了些不明显的血迹,内衫更是一点血也没有。好歹警察来带走他的时候不会太狼狈。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电话接通了,女警带着疲倦的声音传出来:“你好……”
江格定了定神,他听到自己声音里轻微的颤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您好,我要报警……”
“哐当——”
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格顿时止住声音,隐藏在墙边的杂物背后。那是易拉罐掉在地上的声音,如果不是这地方安静得要命、又或者江格不是处在风吹草动都能惊动的状态,这声音是不会被注意到的。
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说他不认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李进遇都不会相信。江格苦笑一下,如果不是李进遇送给他一把小刀,估计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喂?喂?你在听吗?”手机里传出女警官的声音,江格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机声音关上,同时从角落里探头去观察路口。
也就是几次呼吸的时间,一个高个男人就出现在路口处。
江格不敢大意,只瞟了一眼就缩回角落。仅一眼也足以看出男人至少1米85,看轮廓像是穿着大衣,只有叼着的半根烟头的星星火光映出嘴与鼻尖。
他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听到碎石划过男人皮靴底细碎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清晰的“啧”的,江格猜是高个儿看到了男人的尸体。这声啧逼着江格不得不定下神冷静分析接下来该怎么做。
从这一头逃跑?不。他一旦有大动作就会被男人注意到,他刚刚已经经历了一场快速而激烈的殊死搏斗,体力早就不足以再来一场追击战了。而且尸体要怎么办?就放在这里?这样逃跑明显不是最优解。
直接面对男人?他疯了才会去那样做。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处于不利的一方,现在最佳方案就是等警察赶来。
这些想法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江格脑海里过了一遍,但下一刻,男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住他,霎时江格浑身汗毛立起。
他发现我了!
他比另一个男人强上百倍!
一瞬间江格脑海里就弹出这两个想法,这两个认知就像巨浪,瞬间将他之前所有计划都推翻了。
逃!必须逃跑!不逃就会死!
如果说之前那个男人是野兽,会肆意地进攻,在咬住猎物后绝不松口;而现在这个男人则是冷静优秀的猎人,将猎物与野兽通通玩弄于股掌之中。
无论如何,江格都需要立刻逃跑,只有逃跑才能有一线生机!
但不能盲目从前方逃跑,要像之前那样出奇制胜。江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方是堆满杂物、路况未知的羊肠小道,后方有强大的敌人虎视眈眈,但如果能绕过他便有了更大的存活可能性。
男人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或许他认为江格不足为惧,并没有放轻脚步,因此也给了江格一个机会——一个突袭反击的机会!
“哒。”
皮靴的硬质底板在地面上敲出轻敌的声响。江格在一瞬间弹出,手中紧握小刀,凭着本能向前刺出。
刀尖划开男人风衣粗糙面料,在即将刺入身体时微微一顿,是被什么硬物挡住。但江格并不恋战,手臂一抖收回小刀,就要矮身从男人身侧逃走。
霎时男人伸手一栏,想要挡住江格去路。但江格的袭击如迅雷一般,男人已经慢了一步,自然是拦不住他。只能在原地看着他奔跑着离去的身影,再默默地点上一只烟。
男人掐着烟走回尸体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缇娜?”
“舒天望你TM看看现在几点了!3点28了!平时加班加到这个点就算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正常下班你还打电话吵醒老娘!你赔老娘的美容觉!”
“哈哈哈,缇娜别生气了,”舒天望在尸体边蹲下来,咬着烟屁股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膝盖上不存在的灰,“是有正事。”
那厢骂骂咧咧的缇娜瞬间被按了静音键,只听手机里传来舒天望平静的声音:
“吴雷死了,被一个Cake杀死了。”
“吴雷?那个你一直跟踪的Fork?死了?被一个Cake杀死了?等等,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缇娜坐回床上,“不是只有Fork杀Cake的案件吗,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只是正当防卫,”舒天望撑着膝盖站起身,“快点叫人来吧,尸体放在这儿总归不好,我没带手套,不能乱动尸体。”
“孩子?你是指今年才分化的新生吗?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舒天望低头看了看自己风衣上的裂口,好在他贴身穿着防弹背心,没有被那拿刀的小子捅伤:“缇娜,Cake和我们,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别带入固有看法——快点叫人来吧。”
一听舒天望这样说,缇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打开电脑,用公安内网打开舒天望报出的地址,在等待网站响应的时候,还顺手用工作手机给另一个小组成员打了电话。
“不好,那孩子好像已经报警了,老大怎么办?”
“快点叫人过来,我去联系老徐。”舒天望叼着烟,“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见,要谨慎处理,先让老徐压住吧。”
缇娜夹着手机,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操作:“报警已经取消了,小方哥也过去了,老大你就先等一下——草!”
缇娜掷地有声的脏话让舒天望想要挂断电话的手一顿,紧接着就是爆炸性的消息:“那孩子叫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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