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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
顾宁从历鲁比亚毕业后，回国在一所顶尖大学任教。他的养父认为他的这份工作，不够为家族的名誉添彩。就算是联盟顶尖大学的教授，也远不及为家族增加财富，更具有实际价值。
他的养父是个目光狭隘的AIpha，他不止一次让他辞职，进入顾氏工作。
顾宁因为这件事和养父的关系闹得很僵。
他早已经过了十八岁，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错。顾兆南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顾宁没有还嘴，忤逆养父的意思，他有错，他的确是顾家养大的，顾家对他的这些恩情他都记着。
“喂喂喂，阿宁。”
“你说慢点，出什么事了？”
“听说学校科研楼，有学生跳楼，你暂时别走那条道！记得绕道走。”温疏同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说道。
温疏同给他打电话时，顾宁正在去教室的路上。
顾宁愣了半秒，“跳楼！？”
难怪前面那么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温疏同自顾自的说了一大推：“有一位Beta学生受了精神刺激，跑到科研楼要自杀……”
很不巧顾宁今天走的就是科研楼这条道，他抬头看见二十层楼高的科研楼，有一位浑身赤裸的Beta，手里举着Beta平权的字样。
“为什么Beta从出生开始，就该低人一等，就该活在AIpha、Omeg的压制之下，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在他们面前，Beta就是一文不值，活该被欺负，活该被区别被针对，连最起码的尊严和公平都没有……”
“还有你们这些软骨头的Beta，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什么都没做，像狗一样活在AIpha、Omega脚下的废物…打压同样身为Beta的族类，让你们高高在上了吗？你们只是一条狗，让人作呕的走狗……”
那名Beta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嘶吼，他站在二十层楼高的护栏外围，整个身体摇摇欲坠，风一吹就摔得稀巴烂。
“听说他因为剽窃同寝室的毕业论文，被人抓住了，要被取消毕业资格！”
“Beta的资质本来就差，像他这种贫困生，家里没钱，学习又不好，不抄袭恐怕毕不了业吧。”
“你们不知道吧，最近联盟颁布了近年的犯罪率，Beta去年又新增了百分之二十……”
“真希望Beta这种生物消失啊。”
前来围观的师生，把这名Beta当成一个笑话看待，大家并不同情这个小丑，认为他只是老羞成怒。
谁会这么傻逼跳楼啊……
他只是在作秀…
就在下一秒，这个Beta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了众人的脸。他抱着那块Beta平权的牌子，一起跳下了二十层楼高的科研楼。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呼救声，乱的像一锅粥，吵得人耳朵疼。
顾宁呆滞了几秒，他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有些复杂，对电话那端的温疏同说道：“他…死…死了。”
…
……
顾宁踩着点走进教室。刚刚目睹了一位学生自杀，顾宁虽然表面十分镇定，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就算东亚联盟国的法制健全，也无法制裁舆论杀人的凶手。
顾宁站在讲台说道：“下面开始点名，念到名字的同学请举手。”
“周奇蕊。”
“到。”
“付雪青。”
“到。”
……
“盛典。”
底下无人回应，顾宁照常又念了一遍，“盛典。”
这回还是无人应答。
顾宁盯着名字，心理嘀咕了一下，姓盛？但这种短暂的好奇，很快被学生逃课带来的愠怒取代。
顾宁说道：“助教把名字记下。”
班长怯生生道：“老师，盛典同学被叫去警察局了。”
顾宁一板一眼说道：“我不管这位同学是住院，还是被叫去警察局，只要本人没来上课，一律按照逃课扣出勤分。”
“是……老师。”班长尴尬的点了点头。
“盛典为什么会被叫去警察局啊？”
“听说生物学院有位Beta毕业论文抄袭，就是盛典作证的。更可怕的是，就在刚才这个Beta自杀了！”
“活该啊。”
教室里闹哄哄的，顾宁皱着眉维持纪律：“请大家安静。”
他的声音透着师长的威信，底下的学生果真安静下来，所有人把目光都聚集到顾宁身上。
顾宁捏着粉笔，望着底下的众人，“这个世界无论是Beta，还是Omega、AIpha都应该受到大家的平等尊重。”
“老师，可是Beta的基因天生就比较弱啊。而且您身为Omega，为什么要帮着Beta说话。”
“基因只是告诉我们，出生的先天条件，并没有否定后天的努力。”顾宁低头翻开讲义，不再理会任何人的问题，“请大家翻到125页……”
能上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来自富人区的孩子，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们，Beta都是劣等的物种。
即使课本上写着ABO平等，也不会有人当真。
“上一课我们讲到，Beta的基因，更趋向于人类完全进化后的染色体，所以区别于AIpha、Omega受病毒c30入侵后的返祖变化……
从基因对比中，Beta因为自身基因的缺陷，更容易患上医学疾病……”
…
“下面谁来回答一下，AIpha的犬牙与信息素的区别？”顾宁在黑板上写下问题，他转身把粉笔放下。
底下鸦雀无声，全都低着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顾宁面无表情的从学生名单中，抽中一位幸运儿。
“周哲。”顾宁念完名字，目光随意扫过阶梯教室，“请你站起来回答问题。”
刺头男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老师，我不会。”
“不会？请你出去。”顾宁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周哲错愕的瞪着他，“什么！你算老几啊！”
“我的课堂上，不欢迎不听讲的学生。”
现场气氛立马凝固了，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都知道基因构造系的顾教授很难搞，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扣学分机器。
“我爸是联盟战区的长官，你给我等着。”周哲嚣张的撂下狠话，真有几分找他事后寻仇的架势。
周哲骂骂咧咧的离开教室。
顾宁当作没听见似的，把答案念了出来：“AIpha的犬牙，是人类返祖兽化后的表现。信息素，是AIpha地位与力量的象征，通常越高级的信息素味道，越能体现AIpha的优质基因……”
…
“今天的内容就是这样……”
“下课。”
……
结束课程后，顾宁照常扎在实验室里。
温疏同买了两个面包，扔给他一个，“给，你喜欢的羊角包。”
“谢了。”
温疏同靠着实验台，柔顺的眉眼，有一双亮亮的眼睛。可爱的长相，很符合大众对Omega的幻想。
顾宁拆开面包咬了一小口，才想起已经过了饭点。
“宁宁，你好像仓鼠吃东西。”温疏同笑吟吟的看着他，顾宁差点噎着。
“咳咳咳…你别逗我了。”
“真是娇气呢。喝点水。”温疏同给他递过去矿泉水，然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那个Beta…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知道什么？”顾宁心底咯噔了一下，莫名联想到那名叫盛典的学生。
“你不知道吧，最近盛明扬竞选，发表的AO激进言论，让Beta平权更难了。这位学生，是Beta平权活动中的领头人之一，根本不是什么抄袭，我严重怀疑这是盛明扬拥护者搞的一出谋杀。”
“学校怎么说？”
“盖棺定论，抄袭呗。”
顾宁拧紧瓶盖，嘟囔道：“学校不调查，因为他是Beta？”
温疏同瞥了他一眼，有些惆怅的叹气道：“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是不少。”
“难道你没什么想说吗？”温疏同眼巴巴看着他。
顾宁摸了摸后颈的结痂，自嘲的说：“这个世界，是病毒侵虐后残酷的时代，和动物界的生存法则一样。
强权视弱者为猪狗。”
黎烟曾经不止一次，喝醉后用碎酒瓶子指着他，破口大骂，弱者不配有资格谈条件。
顾宁整理好刚才的实验结果，径直走向休息室，温疏同也跟了过来。
“如果可以选择性别，你想选什么？”温疏同好奇的看着他，催促道：“快说。”
如果问顾宁下辈子想变成什么东西，那一定是猫。如果他是一只猫，一定不用担心这种选择。
温疏同不知道他已经做过一次选择。
黎烟告诉他，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的世界，没有选择可言。
“从基因学的角度，选择AIpha更有利，但我想选Beta。”顾宁笑了下，目光有些落寞，“或许有一天，那些身处黑暗的人，也能活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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