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

作者:叶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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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


      高玉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看似闲适地耍在手中,呼呼地响,“计划有变,你在这过几天好日子,我们先潜伏下来,查探城中情况,我执行任务,你负责掩护我,千万别暴露。”祁槐吐出瓜子壳和没嗑出来的瓜子仁,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质问高玉:“师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今晚我就要洞房了,你准备的人呢。”

      高玉直视祁槐漆黑的瞳孔,认真地答非所问甚至还带点指责道:“孟家几个少爷听过你的声音,现在换人肯定会露马脚,我们很容易暴露。”

      高玉如此反常地向祁槐认真解释,而没有一味地发号施令,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抚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师姐,根本没有那个替换我的新娘是吗?你骗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潜入天澜城?”

      高玉一脸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收起匕首,回道:“今天你犯的蠢,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语气好似大发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祁槐惊得哑口无言,悔得肠子都青了。逃?可能还没被孟家抓住就先被高玉报复杀死了。高玉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今晚我就守在你们房门口,比起从我手里逃走,你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你男人?或者跟他春宵一度,他长得不错,你不吃亏。”高玉一脸满不在乎继续补充道:“孟家为天澜城世家,掌握着不少机密和特权,在我完成任务之前,你若是没了孟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我们也会举步维艰。完不成任务,你知道下场。”明里暗里地满是威胁。

      于是祁槐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如何既能放纵地过过富家少奶奶的日子,又能恰到好处地不履行妻子的职责,短时间内不被休也不暴露。想到这,祁槐叹了口气。

      高玉冷笑一声,“你虽然武功差点,但负责任,重情义,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跟你比,谁武功都差,可恨,这个高玉把自己捏的死死的,祁槐腹诽道,又不好发作,脑子转得要冒烟了。

      高玉和祁槐都是天问弟子。天问是个江湖组织,位于天问岛,岛上有奇珍异宝,飞禽走兽,数十万人口。天问弟子靠做任务赚取酬金和积分。

      作为一个武学庸才,祁槐在师父多年的培养和折磨之下,轻功和剑法才练至天问中上程度。

      个子矮小,头上没剩几根毛的师父两手覆于身后,身上的褐色衣袍被风吹得呼呼直响,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尽了沧桑,眉头紧锁,看着庭院里槐树下偷懒打盹的徒弟。槐花盛开不久,就被祁槐摘了个精光,送去厨房让人做包子做蒸菜吃,只剩一片单调的绿,大煞风景。

      这个徒弟,资质平庸,表面温和,实则敷衍,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偏偏又性格纯良,是个做杀手做大事的料子,另一个女弟子高玉,天赋异禀,性格凛冽,可内心滋长着的仇恨,几欲将其吞噬。

      一阵风起,云动,天边残阳如血。单鸣立在崖上,不禁感慨,天问这个百年组织,已是秋后的蚂蚱,不知能蹦跶多久,这两个弟子又要何去何从?

      祁槐单手撑着下巴,拧着眉头,咬着嘴唇。高玉从梳妆台拿来胭脂和梳子,叫祁槐把胭脂点到唇上,自己则梳起祁槐乌黑的头发,嘴里念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祁槐使劲地抿着嘴唇,一脸的不满。高玉晃了晃桌上的酒瓶,感受酒水在瓶中的激荡,在祁槐注意到后,又悻悻地放回去,假装不满道:“三十年陈酿,便宜你了。”祁槐翘着脚坐在床上,右手转着盖头不以为意。

      三少爷孟冉心里念着高玉,又喝多了酒,心里火烧一样,在府里到处溜达泻火。

      夜已深,宾客走得七七八八,孟谦比平常多喝了些酒,脸色却依然如常,这时副手古洋快步走到孟谦身边,朝他耳语道:“郁静荷自杀未遂,大少爷要不要去看看?”孟谦睫毛闪了一下,几不可查地摇摇头,“人不是没死吗。”

      古洋身材健美,皮肤白皙,细看,好像搽了粉,攥紧拳头又松开,“大少爷,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没见您有多高兴。”

      “我应该很高兴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孟谦掸了掸衣袖。古洋暗喜,然后意识到按照他家少爷的性子,不管娶谁,孟谦都不会流露过多欣喜,又问道:“那为什么少爷不把郁静荷娶进门,属下以为少爷属意郁姑娘。”孟谦手顿了顿,又继续整理衣领,“我今生只娶一个,不求一人心,只愿白首不相离,给自己省点事。既然长辈们定的是祁槐,那就便是祁槐了,郁静荷只是差点运气。我之前与她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已无半点瓜葛,她今日此举,太不明智。”

      孟谦语气清冷,古洋舒了一口气,“可这祁槐,少爷对她可几乎一无所知。万一她善妒、极端、粗鲁。。。”话没说话,便被孟谦打断,“这个可以慢慢调教,她能比犯人难对付吗?”孟谦嘴角一勾,露出今夜唯一一抹微笑,若是那样,才有趣啊。孟谦对犯人比对女人的兴致更盛。

      孟谦一身清冽的酒气敲开了房门,高玉低头把孟谦迎进去,将交杯酒倒好,立在桌边。孟谦目光变深,声音有些沙哑,“出去吧。”高玉扫了一眼在床上正襟危坐的祁槐,退了出去。

      祁槐心里已经问候了高玉的亲戚,不过就算真的说与高玉听了,高玉也不会气急败坏,因为二人都是被父母弃养的孤儿。

      孟谦弯下腰,拿起玉如意随意地挑起红盖头,正对上祁槐的漆黑眼睛,略带紧张愠怒地打量着他,长相乖巧妍丽,看起来不到双十年华,既不平庸也不艳丽,如槐花,美得刚刚好,看着温和大方。祁槐对上孟谦琥珀色的浅色眼眸,浓密的睫毛,是个好颜色的,就是不够浓烈,太过淡漠。

      “祁槐?”孟谦薄唇吐出两个字,清冽酒气吹到祁槐脸颊。

      祁槐以为这是个认人环节,回应道:“孟。。。”孟什么来着,因为以为不会有丝毫瓜葛,所以根本就没有用心记。祁槐刚张开嘴,还没说出第二个字,孟谦借着酒劲,双手抚上祁槐脖颈,迫使她仰视自己,灵巧的舌头趁势闯入,攻城略地,一边将祁槐往床上压,祁槐双手死死地撑着床边,不让自己倒下,牙齿一个使劲。

      孟谦一阵吃痛,猛地放开祁槐,用手背轻碰舌尖出血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舔着,好像受伤的是拳头,眼神凉凉地,如雪花落在祁槐身上,“怎么,不愿意?”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带着未满足的不悦。

      祁槐镇静下来,指指桌子说道:“孟,夫君,还没喝交杯酒呢。”实在想不出叫孟什么了,祁槐被迫别别扭扭地直接改口叫夫君。

      孟谦恢复那副淡漠的表情,“是我疏忽了,夫人。”听得祁槐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孟谦正好将酒杯递给祁槐,二人手臂交缠,祁槐将三十年陈酿一饮而尽,苦到心里去了。她永远都无法理解嗜酒的师姐是怎么一坛又一坛灌下去的,说起师姐,她现在又在哪?不会真守在门外吧?还是躲在什么地方喝酒?

      为什么头这么晕,酒杯从祁槐手中脱落,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祁槐听来却是沉闷的一声,祁槐感到全身酸软无力,咬着牙凭着意志力强撑着,酒里有问题?

      “夫君,酒里下了药?”祁槐脸色绯红,咬着牙吐出几个字,目光渐冷。

      “助兴的,对你我二人都好。”孟谦起身,不以为意地说道。

      孟谦今夜喝得多了些,见祁槐看到自己平静异常,既无惊讶又无欢喜,已有些不悦,见她神色迷离,以为祁槐不胜酒力,以及药效发作,便自顾自地脱掉大红喜服,解下玉冠,散开墨色长发。红烛摇晃,祁槐眼前出现几个重影,四肢百骸如蚂蚁啃噬,额头直冒冷汗,头变得晕晕的,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酒里有毒,要赶快离开这。祁槐撑起身子,焦急地想往门外走,刚迈开一步,体力不支,快要摔倒时跌进了孟谦怀里,对上孟谦略带诧异的表情和陌生与淡漠的双眸,祁槐使出最后一分力气,一把扯住孟谦雪白的中衣,注视着他的眼睛开口,声音细若游丝,“酒里下的什么。”话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夫人,夫人?”孟谦将晕倒的祁槐抱起放到床上,盯着她那潮红的脸颊和打湿的刘海,因为药劲和酒力,喉咙滚动了一下,唤丫鬟进来,采荷与妙儿在门外候着,二人尴尬一笑,这会子叫人进去是为哪般。

      二人低头进了内室,瞥到套上外衣的孟谦坐在桌边,喝着清茶,看也没看她们一眼,下巴朝床上点了一下,“大少奶奶喝醉晕倒了,你们给换身衣服吧,免得睡得不舒服。”二人诺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摘下凤冠,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外面来的大少奶奶洞房夜竟然醉倒了,害得守身如玉的大少爷只能喝闷茶了。

      二人越脱越觉得不对劲,祁槐冷汗直流,嘴唇发紫颤抖,中衣已经湿透,采荷手上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采荷年纪年长些,向府里这位爷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直冒冷汗,眉头紧锁,好像身体不适,不像是醉倒了的样子。”

      孟谦一惊,大步上前,祁槐正处于冰火两重天,一会儿如入冰窖,一会儿如烈火焚身,孟谦看到祁槐咬着牙痛苦不堪的样子,吩咐道:“请崔望过来。另外,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高玉确实是在喝酒,还是跟孟府三少爷,最爱吃喝玩乐的孟冉对着喝,他那藏着不少好酒,高玉喝倒孟冉后,拎着一坛走到院中,今夜正好是金星抱月的奇异天象,高玉对着明亮的月亮和星星,目光却被吸到那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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