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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坦桑中学】
六月的梅雨,说下就下。
整个坦桑山都被湿漉漉的空气充斥着,雾气弥漫,能见度很低,只有坦桑中学门口灯塔上的光亮在指引着路人。
雨哗啦啦地下着,一辆闪着红蓝色车灯的警车驶向了坦桑中学,正好停在了学校门口。警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蓝水瞄了一眼反视镜里的蓝清河。蓝清河此时微闭着双眼,右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时不时揉捏一下。
“怎么了,清河?”蓝水关切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舅舅。”蓝清河睁开眼睛,微笑着回答。不过,他的微笑之中满是疲倦之感。
虽然蓝清河嘴上回答着没有,可心脏却直扑扑地跳个不停。昨天晚上,蓝清河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一个很真实的噩梦,真实的甚至直接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坐在床边,额头上微微渗出冷汗,他把右手放在心口,那杂乱无章跳动着的心脏告诉着他这一切仿佛都是真实的,哪怕是现在醒过来了,也还有胸闷、疼痛的感觉。
蓝清河望着窗户上的自己,周围的雨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又进入了游离之中。
蓝清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特别模糊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山,有森林,还有一个看上去早已经荒废了的矿洞,矿洞前有一辆锈迹斑斑的挖土机和一盏残破的路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有一名不认识的矿工……在那光亮之处,貌似有三个身影……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东西,矿工缓缓的跟上前去,蓝清河觉得他此时仿佛就是那个矿工……那个东西好像叫坦桑石。剩下的他有些记不清了,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蓝清河!”蓝水大声叫道,“喂!蓝清河!”
“啊,怎么了?”蓝清河回过神,懵懵懂懂地说。这时,周围的声音如洪水一般又涌入了他的耳中,这偌大的洪流竟让他有那么一刻的不适。他摇了摇头,想要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下,“舅舅,现在几点了?”
“还有……十分钟你就要迟到了,你最好快点。”蓝水看了看手表,又转头说,“对了,今晚……”
蓝水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后座上空无一人,以及那扇半遮着的车门。
“……”蓝水一阵无语。
“人呢?跑了?靠。”
蓝清河没有撑伞,只是淋着坦桑山上清凉的雨水走着,他觉得冰凉的雨水能够刺激他的大脑,让他不再去想这件事。现在是上学的时候,好学生怎么能想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呢。
蓝清河用手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镜框,雨水虽然能够清醒他的大脑,但可减轻不了带给他眼镜上的重量和镜片上的水珠。这些水珠阻挡着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路。
蓝清河是先天性近视,度数很高,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自打他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戴着眼镜,也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会近视,可能真的是遗传原因吧。
蓝清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一串用纯银丝串起来的蓝宝石项链,做工十分的精美,图案奇特,看上去就像有生命一样,流光溢彩。蓝水告诉过他,这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们称之为“护身符”。至于他的父母去哪里了,或者为什么要给他留这个东西,没有人告诉他,就连蓝水也只是说了一句:这个项链要时时刻刻戴着,千万不能摘下,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纪念。
他望着这个蓝宝石项链,虽是蓝宝石,但它上面的光泽可不只有蓝色,几乎每天都能在太阳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泽。仔细一看,这颗蓝宝石里似乎有一颗很细小的黑色物质,可能是质地不够纯正。
走进教学楼,蓝清河停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打理一下他那头被雨水浸湿了的卷发。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衫,一件黑色长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标准的黑白搭配。算不上很好看的脸上有着令女孩子都羡慕的雪白肌肤,月牙似的柳叶眉在修长的睫毛下显得很是清秀,特别是那双黝黑的发亮的眼睛,深邃到足以让人看见里面的星辰。尤其是在平常他那头蓬乱的自然卷没有像今天这样时,妥妥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儒雅书生”。
只是他那一米七的小个子让他看上去特别的“弱小”,可以用小巧玲珑来形容他。而今天这头淋了雨塌在他额头的那一头卷发,反而让他有了一种林黛玉一样楚楚可怜的感觉。
“今天的雨好大呀。”一名女生走进教学楼,甩了甩手中的雨伞,收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夏末。”
听见“夏末”这个名字,蓝清河如同膝跳反射一样,竖起耳朵,瞪大眼睛,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这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谁说不是呢。”夏末看见自己新买的鞋子湿了,不悦地说,“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我的鞋子都湿了。”说完,她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雨。
夏末转过头,正好与转过头来的蓝清河四目相对。这场合,这时机,这该死的对视,让空气都开始有些暧昧起来。
夏末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今天貌似有些不太合适,一张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颇具秀气,扎着一头靓丽的秀发,就像是开了美颜一样。
旁边的女生:“……”
夏末看见蓝清河傻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她没有办法,不可能不理他吧,怎么说都是朋友,只好尴尬的朝他点点头,然后低着头拉了拉旁边的女生,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荷月,快点。”夏末扯了扯荷月的衣襟,轻声说道。
荷月呆呆地看着蓝清河的眼睛,他的眼睛真的特别的好看,尤其是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样子傻傻的特别可爱。
“好可爱。”
“……”夏末无语了,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犯花痴,真的是醉了。荷月双手轻放在脸上,朝蓝清河抛了个媚眼。她真的快要呕吐了,这要不有人,她真想锤死荷月,犯花痴也不能对同班同学发吧。
“荷月!”夏末猛地叫了一声,把蓝清河和荷月都吓了一跳,“搞什么呢,你没看见我这么尴尬吗。”她在荷月耳边轻轻地说,“走了,别花痴了。”
“哦哦。”荷月傻傻地回答,脸都有些红了。她跟着夏末从靠着右边的墙从蓝清河身边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荷月的腿像是中了魔法似的,整个人笔直的站在蓝清河身边,一动不动,任凭夏末如何拉、拽都没有办法。
夏末:“……”
我要是有把斧子,直接就把你那双不争气的腿给剁了。
“给你。”荷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条毛巾,伸手递给蓝清河。此时的她神情十分的紧张,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眼睛顿时无处安放。
“你——你头发湿了。”
蓝清河伸手接过毛巾,一边对荷月微笑着点点头,显然是接受了她的毛巾。
荷月:天哪,他居然接受了我的毛巾,不行我要挂了;他,他居然对我笑了,我不行了,我要窒息了。
一边的夏末见状,轻藐一笑:小样,我就知道。
其实,蓝清河是不想接受的,但大家都是初中同学,现在又是高中同学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接受的话,后果……
蓝清河想象了一切可能发生了后果,他可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咯,好学生必备知识,接过东西,点头、微笑、嗯。
“这是夏末给你的。”荷月尽可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轻声的对他说。
什么,这是夏末给我的吗,蓝清河盯着手上的毛巾稍微迟疑了一下。正当他抬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荷月已经后脚跟上了夏末。
“荷月,你刚才悄悄地跟他说了些什么呀?”夏末看着荷月已经红透的像熟西瓜一样的脸,打趣地问。
“没——没什么。”荷月害羞地回答。
“哦,是吗?”夏末一脸坏笑地看着荷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夏末将嘴贴在荷月的耳朵旁,细语道,“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刚才的一切其实早就已经被夏末收在眼底了,荷月要是想要狡辩什么,那是不太可能的。
“有吗?”荷月瞪大眼睛看着夏末,样子看上去挺无辜的,而且,还傻呼呼把手搭在脸颊上。这时,夏末又说了一句,“你刚才可是眼睛都看直了呢,恨不得挖出来跳到他的眼眶里。”夏末一边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到荷月的背后。
“你可别告诉我,你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快从实招来。”夏末说最一句话时转过头蹦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星光,像是要吃掉她一样,竖起食指指着荷月。这一蹦也正巧完美用屁股看向蓝清河。
蓝清河:“……”
“没有啦,我只是……”荷月转过身来,眼里的余光刚好瞥见蓝清河在用自己的毛巾擦拭。她灵机一动,声音很轻地说,“我是为了帮你啊!”
“帮我?”夏末用手指指着自己,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个不停,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对呀,你看。”荷月用下巴朝蓝清河点了一下。夏末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蓝清河的卷发在毛巾的揉搓下变得更加蓬乱,有种被鸡扒过的感觉,可夏末竟然觉得还有些怪好看的,她觉得她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审美。
鸡屎头好看?也就是说,夏末喜欢鸡屎。
good!
“我跟他说这毛巾是你送给他的。”荷月接着说道。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在蓝清河玩的要好的女生当中,我、你、茉莉,只有你爱用毛巾吗?”夏末双手插在胸前,用一种反问的语气说着,眼神像看智障一样,“而且,”夏末微微仰起头,眼珠子向上翻着,露出故作思索的表情,“你不觉得蓝清河今天顶着一坨鸡屎吗?”说完,夏末又递给她一幅关爱智障的表情。
随后,她就高傲地走进了高一(2)班。
“鸡屎?”荷月又看了蓝清河一眼,他还在那里擦拭着头发。荷月眼睛看向地面,紧闭嘴唇,眨眨眼说,“好吧,确实是一坨鸡屎。”然后也走了进去。
蓝清河见夏末和荷月都走了进去,才把毛巾收了起来。刚才,他之所以一直在那里用毛巾擦头,其实不是为了擦头,而是为了偷听她们说话。虽然什么都没有听见,但从刚才她俩的神情和肢体动作,以及夏末那一次的回眸微笑,再加上他的学霸分析。他相信自己已经给夏末留下很好很深刻的印象,也许是他喜欢夏末三年来的一次重大转折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蓝清河就忍不住偷笑起来,蹦蹦跳跳地进了高一(2)班,早把昨晚那个梦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夏末对他的印象确实有了那一么一丢丢的转变。但是呢,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高一(2)班的教室里一共有三十人,两人一桌,三列五行,前后桌距离半米,左右间距离半米。
此时的教室里只有第二列第五行靠门口的一侧还有一个空位,其他座位上的同学早已坐好,开始了晨读。夏末和荷月坐在第三列第四行,与他的座位也是挺近的。
这时,蓝清河看见一只手举了起来,蓝清河望向举起手的位置,正好是空座位旁边的人。那是蓝清河从小到大的发小——季风尘。
季风尘有着一头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五官俊朗,帅气的脸庞棱廓分明,让人移不开眼。此时的他正对蓝清河笑着,笑容是暖暖的,大而灿烂,就像是那轮暖阳的化身,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蓝清河笑笑颠颠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季风尘的旁边。
蓝清河刚愉悦地放下书包,就听见季风尘那带着阳光的声音说道:“清河,你今天怎么戴了一坨鸡屎过来。”
鸡屎。
蓝清河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说什么?”
蓝清河板着脸看着季风尘,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为什么要带鸡屎过来,他又不是脑残,搞笑。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我带鸡屎来干嘛,搞笑——”
只见季风尘一只大手在蓝清河的头上揉啊揉,仿佛就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蓝清河望望四周,很显然,季风尘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教室里几乎每个人都偷偷瞄了几眼他的头发,凡是看见的都在尽力忍住不笑。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就连一直没看他的夏末,也在尽力的憋笑。
蓝清河恍然大悟,脸一下子窜的老红,他明白为什么夏末会在门口露出那样的表情了,为什么她和荷月会笑,原来不是因为夏末对他的印象有了好的转变,而是在嘲笑他的头发。
蓝清河转头看着对着他笑的快要喘气的季风尘,只是呵呵一笑。
完了,完了,学霸一笑,必定有人要遭殃。
平常的时候,蓝清河总会觉得季风尘笑起来特别的舒服、特别的温暖。可现在,呵呵,他只觉得这家伙笑得好贱,特别贱,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贱。就是这个家伙,害他在夏末和全班面前出丑,虽然夏末的事和他没有关系。他不管呀,就是季风尘的错。
终于,蓝清河遵循了内心的想法,对准季风尘的肚子给了他一拳。
蓝清河:爽!
季风尘:噗。
通过这一拳,蓝清河明显感受到了效果。因为,季风尘把放在他头上的手给收回去了。
季风尘闷哼了一声,蓝清河朝他肚子上的那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蓝清河会下手这么重,直接给他来了一拳。要知道在平时,无论季风尘怎么招惹他,他最多也只是不和他说话,哪儿会料到这一出。
过了大概十几秒,季风尘才勉强能睁开双眼,小声念叨着:“这一拳可真够狠的呀,他是有多恨我。”
“恨不得杀了你。”蓝清河轻轻一笑,高傲的抬起头,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季风尘:………
我操,这什么耳朵呀,以前可没见过他耳朵这么尖。季风尘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蓝清河,像撞见了鬼一样。
“不好意思,我的耳朵就是这么好。”蓝清河露出一脸得意的模样,仔细打理了一下这一坨“鸡屎”。
“我去,蓝清河!”季风尘惊呼,今天的蓝清河简直就是妖怪附体呀,连他心里想些什么都能知道。季风尘小声说道,“你是怎么听见我的心声的。”
“啊,什么?”蓝清河将身子微微向季风尘倾斜,摇摇头说道,“没有呀,我只是随口一说,这叫感觉,懂不?我就是知道你要说我坏话。真是天才如我,哈哈哈!”
季风尘:“……”
不得不服好吧。
这是他心里所想吗,蓝清河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他还以为这是他自己说的呢,就好像他早就猜到了季风尘会这样说一样。毕竟十几年的友谊摆在那里,猜到也很正常。
短暂的片刻后。
“喂喂喂,老师来了,大家快坐好!”坐在门口第一排的男生大声说道。
“哎,夏末。你说我们班新的班主任会是谁呀,会不会是帅哥呀!”坐在窗户边的荷月小声问夏末。
“男的。”蓝清河平淡的说。
“啊,什么男的?”季风尘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似乎还没有从蓝清河的那一拳中恢复过来。原本他还想着怎么借此机会逃一节课,结果蓝清河来了个“男的”。
“我说我们班主任是男的。”蓝清河解释,看上去十分的冷静。他转过头,表情有些轻微的变化,“你没事吧,怎么还在疼,我该不会打到你穴脉了吧。”
“我没——事。”季风尘突然痉挛了一下,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疼。不应该呀,就蓝清河那小屁孩的力气,打上十拳我也应该没事呀。
季风尘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倒想看看蓝清河到底是不是妖怪,刚才他说话这么小的声音他都能听见,就连他心里想些什么都知道,现在又说什么班主任是男的。我倒想看看你蓝清河是真妖怪还是在瞎说。
“那他为什么是个男的,不是女的?我觉得应该是个女的。”
“脚步声。”
“啥玩意儿?”
“你听他的脚步声呀。”蓝清河为他的智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季风尘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你听他的脚步声是咚咚咚。”
“咚咚咚,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男人的体重是要比女生的体重重得多。”蓝清河看了一眼夏末,继续解释着,“打个比方,你和夏末比谁重。”
“当然是我啦。”季风尘觉得,老子又不是智障,问这种问题。
不好意思,在蓝清河眼里,你就是个智障。
季风尘:“……”
“所以呀,男生走路时如果不提轻脚步的话,发出的声音就会很沉闷,就会有咚咚咚的声音;而女生的步子很轻,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即便是穿着高跟鞋,发出来的声音也应该是嗒嗒嗒,而不是咚咚咚。懂?”
牛,实在是太牛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季风尘一定会痛哭流涕的鼓掌,儿子终于长大了。
“可以呀,蓝清河,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都快赶上你爸爸我的智商了。”
蓝清河蔑视一眼,季风尘立马低下了头,样子委屈极了。
唉,智商不够没啥,你干嘛要惹惹不起的人呢,惹就算了,还要惹蓝清河这个有点腹黑的人。这就不是简单的智商碾压了,就怕你身体也遭不住。
蓝清河看季风尘乖巧的样子,很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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