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章
看着老太爷满心的欢喜,梅青远宠溺的劝道,
“温容,去陪陪太爷爷,再去见见你母亲,过会再来我房里。”
温容这次离家有大半年了,十八九的孩子长的倒挺快,个子已经有自己这么高了,五官渐渐长开了比从前倒多上几份英气。温容从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比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强,所以从十五岁开始二叔经常把他送到各地见见世面学点东西,这次去的是京城苏家,苏梅两家是世交,两家子弟也十分相熟,想来这次应该交到不少朋友吧。像这样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爱粘着梅青远,什么事都拿他最亲,梅青远又是长房独苗,虽有太爷二叔照应着,但总不及自家父母,时常觉得空落落的,于是梅青远就拿温容当亲弟弟带,两人虽差了十岁但却比一般兄弟更加亲厚。
梅温容别过太爷二婶后立马冲去找梅青远,急切中竟在大冬天也出了点汗,将额头和脖颈处的皮肤称的更加白嫩。
“青远哥,青远哥,我来了,你在吗?”半大小子一进门就放大嗓子吆喝道。
梅青远从隔帘下绕出来,从镶大理石红木桌上提起白瓷茶壶,斟了一杯递给堂弟“别急,好好歇着,急什么,我又不会飞了。”
“人家好久没见你了,想好好和你说说话,”梅温容喘着气,一口饮下茶水,露出牙浅浅地笑着。
喝完水,梅温容抹抹嘴角道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说的尽是些京里的趣事,哪家公子如何文采风流,哪家小姐如何貌若天仙,哪家酒楼又如何厨艺一绝等等不胜枚举。梅青远时不时将茶盏斟满,示意他慢慢讲,梅温容岂有真的慢慢讲的道理,见青远斟茶讲的就更起劲了,只恨青远没跟自己一起去了。
“青远哥,下次我们一道去,在苏家小住一阵,见见我的朋友,也好把京里的生意做起来,可好啊?”闻着香炉里冒出的檀香,梅温容有些晕乎,已说的有些不着边只顾兴致勃勃地建议。
梅青远见他还是从前那副性子,有着趣又叹息,“自然好,这事先不急,这半年你在外面可有吃苦?苏家再怎么好,毕竟不是自家。”
“没事,你看我长高了不少,还跟苏家大哥学了点强身健体的武艺,身体比往年强些。”说着还站起来,比了个姿势,表示自己学了武艺。
梅青远拍了被逗乐了,忍着笑意伸手把他抓回座位问他“那就好,见过你爹了没?”
“还没呢,说是在铺子里,夜里就能见上了,不急。”
“你这孩子,怎么还长不大,再过几年你就该在家里担事了,该学学孝敬父母长辈了,不能总跟在你哥屁股后头。”
“青远哥也是长辈嘛,我这是先孝敬你。”人精似的梅温容边说着巧话,便开始吃桌上的糕点。
“傻小子,我可不买账。”
“嘻嘻。”
看着温容有点小英气的脸,竟觉得还跟他十岁那年一样,不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动作,却一样的温情,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
晚饭后二叔回来了,温容被叫去书房父子俩叙了一回。
除夕夜,纪南城里家家灯火通明,火光照得街道都映出灯笼纸的红,爆竹声响彻天际,热闹非凡。梅家更是热热闹闹吃着团圆饭,
“青远啊,今年该二十八了吧?”梅旨宣试探性地问。
梅青远稍稍僵了一下道,“正是,虚岁二十有八了。”
梅旨宣注意到侄子的变化,还是开口劝道“都这年纪了啊,二叔也老了,想你爸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才十岁,一晃十八年了,青远啊,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匆匆几十年,你要想开些,趁还年轻,早作打算,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也明白你心里有苦,但是二叔还是想劝劝你,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自己也轻松些,你太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温容娶妻生子,若是你看开些,也不枉太爷和二叔疼你一场,往后的日子也有人照应着,岂不比自己苦挨强上十倍。”
梅青远明白二叔的意思,他什么事都好说,怎样都可以过,唯独这点他连自己也没法骗自己,
“二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接受…”
“唉,傻孩子,二叔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见他还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摸样梅旨宣也难免叹气。老脸上浮出一丝心疼“来,先好好吃饭,不说旁的。”
梅温容见梅青远和爹在低语絮叨,不免生出点好奇,但碍于一大家子都在吃饭他不好绕过去听,作罢,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梅青远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上有些担心,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挨到下桌,老太爷硬是拉着他去看戏,说家里请了戏班,他母亲也说这个戏班本是京城有名的大班子,去年中旬到繁城给忠亲王祝寿表演,因演的极好,便在繁城多耽搁了几日,现下硬是赶不回京城,恰巧这几日在纪南让老太爷给请来的,不可不看。
于是众人都到后堂去,那里丫头们早就摆好果酒小点,等众人坐下,戏班便开始了,老太爷点了一出武戏,他老人家爱看这些热闹的,二叔二婶也看的极认真,兄弟俩却各怀心事。梅青远才在饭桌上听了二叔一回劝心思沉重起来,本来二十八岁的年龄早该娶妻生子了,况且梅青远的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早年来说亲的也是踏破了门槛的,奈何他早知自己是个不能娶妻的人,那件事之后他更加与女人无缘了,便一桩一桩的退回,渐渐的也不再有人来了。梅旨宣本是知道原因的,虽然当初也伤心了一回气了一回,但渐渐的也就接受了,如今再提这样的事,想是见他这些年并没有喜欢的人,便想再试一试罢。怎奈梅青远是个倔强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将他忘掉。他有时候想想不如就这样过吧。最后都只是一堆土罢了。
梅温容见青远走神,渐渐的有点按耐不住了,这次他离家半年,真的是十分想念梅青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十分想念,好不容易匆匆赶回来,看见他才把心思安了,但是粘着他时,他虽然还是宠溺自己,却有些不同了,常常劝自己要担事,也不大让自己对他有过分亲密的举动,梅温容打小就和他腻在一起,见他这么生分自然不愿意。
除夕夜里大户人家是不熄灯的,灯火要通宵亮着,本来人也是要守岁的,但是老太爷身体弱便早些休息去了,二叔二婶明日还有的忙,交代好下人后也歇下了,梅温容终于找到空了,
“青远哥,你等等,”梅温容两三步跟上来“青远哥,我跟你一起睡好么?”说着露出牙故作天真,他知道他这个老古板哥哥最吃不消这个。
梅青远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疼惜却还是道“温容,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是自己睡吧。”
“我知道,但是我们兄弟情深嘛,就今晚,好不好。”此时梅温容已伸手攀上梅青远的肩膀。
梅青远苦笑“不好,回房吧。”
“不,我要跟你睡。”
“你…”
“就要跟你睡。”
梅青远受不了软磨硬泡屈服了“好吧,最后一次了。”
听到他妥协梅温容立马兴高采烈起来“好,好,最后一次。福伯,你不用跟着了,我和青远哥睡,你下去吧。”
因为梅温容半年里长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一张床上睡两个大男人确实有些勉强,梅青远往里让了让,梅温容便躺下了,两人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头来。梅青远折腾了一天,加上本来就乏,忍不住眼皮打架,不一会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梅温容却睡不大着了,他把自己和青远从小到大的事回想了一边。七八岁以前的记不大请了,记得最清楚得是十岁那年青远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很长一段时间爹都不让自己去找他,在那之后他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人憔悴了许多,古板了许多。看着梅青远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乎那年的他就在眼前。
十岁的梅温容站在厢房前轻叩梅青远的门,指关节和门板接触发出“可可可”的声音,然而半响没有人来开门,梅温容的赤着的双脚被冻得通红,他只好不时单脚而立,一只脚踏在另一只上寻求温暖,手上依然在艰难地敲着门,当小小圆润的脸上显出不解和失望时,门才悄然敞开。
梅温容欣喜地抬头,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圆圆的脑袋歪在一边讨好地看着梅青远。迎来的却是那人木讷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迷糊的望着小小的孩子,好似不忍识他一般。风呼呼地吹进屋子撩起床上的帷幔露出整齐未散的被褥,灌进那人青色单薄的长衫带走微粉的唇色,而他却好似并不感觉到冷,一点动作也没有,依旧直直地站着。梅温容终于打了个寒战,被随后追来的福伯抱走,从远处看去那人没有关门,依旧站在门槛上任大风吹散青丝,四处飘摇,好似一株扶柳…
想到这梅温容忍不住伸手触了一下他的睫毛,手上异常的痒,不知不觉已经将手抚上他的脸,待发现时立刻收了回来,有种奇怪新鲜的感觉蔓延开,梅温容有点愣,觉得体内忽然散发出一股奇妙的烦躁感,耳根火辣辣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