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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N)
一出机场尤念便被寒气冻得打了个寒战。
尽管才晚上八点过,但夜色早已朦胧,三月的倒春寒依然冷的刺骨,寒风直往骨缝里钻,呼出的热气瞬间结成白雾。
“尤念!”
姜宁坐在大巴前的行李箱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脚尖一用劲,行李箱就载着她原地打转。
瞧着尤念走出机场,姜宁站起来朝她挥手,她没上车就是好让尤念一出来就能看见自己。
前面传来姜宁的声音,尤念像溺水的人得救,她轻吐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向大巴。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消消乐都过了好几关…”姜宁问。
去了…很久吗?
尤念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向前走,怎么还是用了很久。
“你怎么了?”走近才发现,尤念的表情有些古怪。姜宁举起手在自己的脸上虚晃了两下,“你的脸色看起来…”
“什么?”
“像连轴转了一周的夜班刚准备下班又遇上大抢救…一样的…生不如死。”姜宁担忧的询问:“你遇到谁了吗?”
…
有这么明显吗?
…
“没有。”尤念摇头否认,她并不想提起覃弋炀,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一些久别重逢的戏码。
于是她越过姜宁,将行李放好准备上车,转头示意姜宁,“走吧,姜尔摩斯。”
两人找到角落坐下,姜宁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你当初坚持要来支援就是为了结束后的半个月假期,你准备干嘛?”
“去当天使投资人。”
“…?”
“飞k国参加fan meeting,定期去看看我的电子中药,调理一下我的精神状态。”提到这个可就不累了,尤念一扫刚刚的阴霾。
“又去?!”姜宁快要被尤念这种追星毅力折服,“上一次你为了参加签售会连值了三个夜班,这一次直接发配苦力干一个月,拉磨的驴都没你这么能干。”
姜宁震惊完,似是想到什么,顿时也觉得情有可原,“你那精神状态确实…一言难尽。”
前几天有个病人家属在医生办公室大吵大闹,大骂医院没没有人性,埋怨护士不认真对待,指责医生没有医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就这样撒泼打滚了好几天,科室的医护们被折磨的不行,尤念淡淡的在旁边说:“不行你报警抓我们吧。”
和尤念聊天,上一秒都还在跟你侃侃而谈,下一秒就能从包里掏出炸弹,没所谓地询问你,“好烦,炸掉这个医院吧。”转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觉得专辑我是买A版好,还是B版。”
过马路遇上不耐烦的司机鸣笛,尤念还会掷地有声的小声嘟囔着:“撞死我吧,撞死我,撞死我就不用上这个破班了!”
签字笔不出水儿了也要对它严厉质问:“你为什么这么难写!为什么!没有笔德!”
上班嘛,哪有几个好人。
“情绪价值嘛。”尤念不以为意,“生活已经很苦了,有帅哥又唱又跳费尽心思逗你开心不是很幸福吗?”顺便按亮手机举起给姜宁看。
姜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机,屏保是一个男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针织毛线帽下的头发长到锁骨,虽然是一个男人五官却美的雌雄难辨。
“这已经是第10086个了吧。”姜宁心里想着。
她知道工作上的尤念严谨疏离,拒绝没有意义的社交,对病人公事公办,跟同事也不甚热络,在不熟的人面前惜字如金,非常讨厌一切麻烦的人和事。
脱去白大褂,那个拒人千里的尤医生私下里是个狂热追星族,每次氪金都不眨眼,无论什么时候提起还是会被尤念家里那面满满当当装着专辑的全屋定制落地实木置物架感到惊讶,足足有一面墙。
姜宁也好奇问过尤念这面墙值多少钱,尤念思考片刻后说出一串数字,她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尖锐咆哮:“什么?!”
“你工资全投进去了?”
“那点窝囊费够什么。”
“那你哪来的钱?”
“啃老。”
姜宁语塞。
尽管医生这个高强度24小时随时standby的职业依然没能阻止尤念践行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嘛,把海绵抽真空了就会有的。
尤念很满意于现状,有稳定的物质基础,有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情绪的选择权握在自己手中,无须在意别人的眼光,世界的中心是自己。
甚至觉得一辈子能这样下去也很好。
失控,变量她都不要。
大巴行驶在夜幕里,街上行人寥寥,只有一排排路灯,昏黄的灯光把道路两旁照的毛茸茸的,在昏暗的天色下透支着一丝微薄的温暖。
到酒店收拾完行李,一通洗漱后尤念便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就要正式开展工作,后面还真不一定能睡一个整觉。
许是今天再一次遇见了覃弋炀,尤念破天荒的梦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梦里的少年望过来的眼神,平淡、疏离…
那天的阳光很好,尤念记得,深秋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温和不刺眼。
她在操场上看到那个少年,和朋友调侃打闹,清朗的笑声传来,过去这么久尤念依然能清楚记得校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
许是察觉有视线注视着自己,少年左右环顾了一番,看见不远处的尤念。
与他遥遥相对的那刻,尤念不可否认的被惊艳到了。
怎么会有一个男生的眼睛这么好看。
真想给他抠下来当标本。
滴滴滴——滴滴滴——
梦境戛然而止。
尤念伸出手在枕头附近摸索,找到手机,关掉闹钟。
她和姜宁分配到了不同的区域,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除了寥寥几次能短暂的碰面吃个饭,其余时间都忙得像人间蒸发。
昼夜颠倒,高度紧张,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尤念的头很痛,不至于影响生活,但时不时牵扯着神经,针扎一样。
“实在不行今天下午你就回酒店休息吧,每次经期这么痛也不是办法。”姜宁递给尤念一杯热水,“止痛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两颗。”尤念接过热水,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身体的剧烈不适,让她整个人坐卧不安,她跪在凳子上,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屈肘垫在桌子上,额头枕在手臂上闭着眼睛养神。
“后面还是去喝点中药吧。”姜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很是担忧。
“没用,药一停就痛。我承认月经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尤念慢慢抬起头,“我还死不了,你快去忙吧。”
正好有个电话打给姜宁,让她去帮忙。
“那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枕在手臂上的头小幅度晃动了几下,头的主人表示知道了。
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尤念一看,自己竟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小时。此刻药效已经发挥作用,痛感也逐渐可以忍受。
接通电话,护士着急的说:“尤医生,+8床的氧饱一直在掉。”
“先吸氧,我马上来。”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尤念急忙跑向病房。
覃弋炀半个月前回的C市,下了飞机后直接开车去了他哥覃一宁家,接回寄养在那的兄妹。
“嘀嘀嘀嘀”
输完密码,咔哒一声,门开了。
不知从某个角落窜出两只跑得只剩残影的小东西,跳起来往覃弋炀身上扑。
“汪汪——汪汪——(os:爸爸爸爸)” 一只纯金约克夏朝着覃弋炀叫个不停,小姑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额头还夹着baby蓝的蝴蝶发卡。
另一只穿着黑色小卫衣的巧克力迷你长毛猎犬也跟着“汪汪——汪汪——(os:想你想你想你)”
覃弋炀蹲下身,伸手抱起在他脚边打转的两只崽,“啧,Yuki,别舔了。”覃弋炀偏头躲开约克夏的亲热。
书房的门开了,明显是被外面的动静打扰到。
覃一宁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大门口一人两狗上演的父慈子孝。他穿着件黑色长袖,下半身是条宽松的灰色家居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就算在家,他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真是一场感天动地的亲人相聚。”覃一宁出声打断。
门口的一人两狗同时转头,“你怎么在家?”覃弋炀没想到一向忙的神龙不见尾的覃总今天居然没在公司。
“我是老板。”充满万恶的资本主义味道的回答,覃一宁看着覃弋炀身上还穿着飞行制服,问到:“没吃饭吧。”
“没有,忙着来接孩子。”
“吃什么。”覃一宁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助理。
“你做的都行。”
…
覃一宁关掉手机,对方撤回一条吃饭邀请。
“看来你不饿。”覃一宁转身走向书房,边走边不忘叮嘱,“抽空回世嘉公馆看看爸,不然我弟弟就要从你覃弋炀变成那几只养在笼子里的鹦鹉了。”
覃弋炀把两只小崽儿并排举在面前遮住脸,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说:“知道了。”
覃一宁转头瞥了覃弋炀一眼,嘴边明显憋着话没说,但眼神骂的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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