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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阿茶,昨天你从塔下上来时可否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相公 ”自大慈恩寺回来的许多天后赵芸倚在牡丹雕花的低窗边,看着窗外的假山上低飞的大雁懒懒的问道。阿茶放下手中的茶水走到赵芸身边笑眯眯的问:“相公?什么样的相公?能让小姐你这样魂不守舍的?”
赵芸一转身站好,清清嗓子:“他说了一句话我很是不解,就是想知道什么是长安气。话说那位相公到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好似是叫做李季。”
不知怎么的竟想知道一个男子的事,赵芸一想到这便抓着手绢一边恼自己竟想着男子的皮囊,一边笑自己想了却不敢承认。
阿茶看见自家娘子这副模样更是毫无忌惮的笑出声来:“这文德皇后能不能佑老爷我不清楚,但求姻缘到是能奏效的。”
赵芸知道阿茶就爱看她的笑话便不再去理她,由着她去。
这是16岁的姑娘的心事。她不清楚这是不是阿茶口中的喜欢,她只知道她想再见他,问问他究竟他口中的长安气是什么他感有所通的是什么?直至很多年后赵芸才知道那是初见,也是一眼千年。
赵父是个知进知退又心有谋略的人,官场上很是得意,家里的管教也是很好的。对于赵芸而言他是一个好父亲,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也从来不因为她是个女子而看轻她,允许她和哥哥们一块听学,对策。哥哥们也将她看做亲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因为是小妹疼的要紧。家里的秦姨娘与赵母也相处的十分和谐。在苏州时人们都说赵家和乐美满,真真是仙人也羡呀。
今日是中秋佳节,朝上停休,赵父盘算着要好好过这来长安的第一个中秋。赵芸本就不是一个能拘于一室的人,有热闹便像那猴子一样窜的比谁都快。听得消息后便争着说要跟着阿茶去买桂花酒。赵父奈何不得这小猴子便依了她,只叫她快去快回。赵芸得了父亲的令之后便挽着阿茶去了。
今日长安热闹的很,从崇仁坊经过平康坊往西一路到西市去。平康坊是鱼龙混杂之地,阿茶本不愿意从这走,但赵芸偏说:“才子佳人,花楼酒巷,热闹非凡,你愿意错过,我可不愿。”果真一入这平康坊便是红楼相连,缃绸遍道。男子丰神俊逸,女子或恣意潇洒或妩媚动人。兰楼,梅楼双双高耸四十尺余,中有鸳鸯连廊道连接纵横,或许几十年前白居易曾立于廊间纵观长安平康坊,或许岑参会曾在这连廊里巧遇妙人……这等景致若是于夜间定是美不胜收,可偏偏有宵禁。中秋之夜这长安纵横的街道怕是只有森森郁气了。
赵芸一路探出头去怕是路上的一缕烟气都不愿错过,她从来没完完整整的走过这长安城,也太久没有出来看过了。曾听父兄讲到长安后怕是会闷的。就现在看来确是如此。无事可做时便会胡思乱想,看到外面的美景心生凄异亦会胡思乱想,于是她就想到了以前、想到之后。赵芸还想起了那名叫做李季的相公,今日中秋佳节他会在这儿吗?都说这平康坊是才子佳人、笙歌纵飞之地,他会不会来呢?
赵芸将脑袋探出窗外,面着飞霞,眉心一点梅花,艳红唇脂内重外轻,双颊轻抹桃花红。太阳光恰恰从轿边斜射正正落在她半张脸上,眉眼以下似有薄金飘洒。她看着窗外的景醉了,窗外的他看她看得也醉了。秋日暮光伴着绣球金菊,伴着缃绸红楼,伴着菊花佳酿一同醉了,这样一个金晃晃的世界谁愿意醒来?
“阿茶,你看见了吗?东头的阁楼上是他。”赵芸转身坐正,把头收回来看着阿茶。她很高兴很激动很怀疑,那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莫不是太远了看错了?
阿茶赶紧掀起轿帘往阁楼上看说道:“娘子呀娘子,你莫不是被这日暮的太阳灼伤了眼,东头阁楼上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边说还边看着赵芸的眼睛,一副怕自家娘子伤着眼睛的模样。
赵芸又向东头阁楼望去果然除了在朱红围栏上起舞的缃绸外什么都没有了。倒也是东头阁楼这样高,风那样大,有谁会上去呢?
赵芸片刻伤神过后又开始笑自己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念卿若狂?聚精会神想着刚刚的事儿时外面的熙攘又把她闹得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前面一片水泄不通。吵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阿茶下车向前去打听,过了好一会儿回来说道:“应是那个贵家子弟的车撞上了赶去西市卖货的商郎了。像是驾车者仗着家里势力了得想赔给那老汉损钱就走,不愿赔礼。老汉怒了死活扒拉着牛车一缘不愿走,那车主一听更是不高兴更不愿意赔礼了。现在两方就这么僵着,也没个下文了。大伙也都堵在这儿看着热闹。赵芸心里生了疑问道:“这中秋的光景也该有不良人出来巡着吗?怎会这样呢?”
阿茶又答:“不良人倒是来了,就是那车主人应该是个大人物,就连平康不良帅也拿他没办法,加之那老汉又倔强......”
赵芸心想这样下去怎样了得?刚想叫车夫赶快掉头换条道去西市,却因得今日是中秋路上人也是多的很,一回头只看到人围得越来越多,牛车怕也是掉不了头了。于是就堵在这路上,只好在这么一个尴尴尬尬的位置上坐等着。
赵芸开口说道:“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于是便搀着阿茶的手下了牛车,从人缝里往前挪。费了许大气力终于看到那牛车。披宝戴金的牛身后托着红色的轿升身。诚然应是哪家贵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行插手礼立在车窗旁,就衣着上看应是不良帅。他正与车里的人交谈着。面色冷冷的,嘴一开一闭,可惜站的的远她听不见二人说的什么。再看那老头倒是执拗,一边拉着车缘,一还喊着什么:不公平,宁要赔礼不要金银云云引来众人的关注。看着老头身旁散着的银子赵芸心里升出了些许钦佩。于是对车里的哪位贵人倒是有了些厌恶与轻看。
赵芸本就是一个看不得压迫与欺辱的人。在苏州是要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站出来评评理。但如今她身在长安,地位与在姑苏时自然是不同的。她有些犹豫到的要不要出口。而后转念一想,开始嘲笑自己:见不平而不语,非君子。想来家人也定会为自己不齿。于是又往里挪,在牛车车窗旁挤出一块空地。看着面前的不良帅说道:“大人这个案倒是断的久呀。不知究竟是什么大案呀?”张言之看着面前的女娃娃恼他讥讽自己,又羞她说的极是。身为不良帅连这样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于是红着面对她说道:“你个小娃娃来做什么?看你的装扮家中地位也应是不凡,闺中女子莫要插足。还是离开的好。”
赵芸其实对这不良帅是不喜不厌的:“大人且听小女子一言,我父亲说过:待贵人要要有礼有体,待平人要有恩有礼呀。这才是君子之道。大人说是与不是”
这话即是说与这不良帅听得也是说与车上贵人听的。车帘微微掀开,传来声音:“我不是什么君子,仅仅只是一个小女子。娘子莫要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我是秦王府的人这是秦王府上的车,我道歉岂不是要整个秦王府与这一个贱民赔礼。”
赵芸刚想开口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她想把那手掰开不想那人却力气大的很怎么掰都掰不开。而眼前的不良帅看到这一景象把双手一合微微一拱。赵芸顿时慌了神,挣扎着不停的锤着那只手一边呜呜的叫着。
而身后传出浑厚有力的声音:“你可真是大胆,公然丢我李府的颜面。看我李季回去如何教训你。”李季,李季是他。她立马停住吼叫,用力扭头看向后方。原来是那位相公,她转身过去。是他就是他。李季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往后退。他抓着她的袖袍,让她跟着自己,为她于人海中开出一条道来,所以她可以不用在人海中再挤、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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