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我的白月光

　　我醒得很早，主要原因是被旁边“舍友”抽烟的烟味呛醒的。在网吧卫生间洗了把脸，在早点摊子吃了个茶叶蛋我就去书店了。虽然是九点之前，但我早早地到了。两个前台小姐姐到的更早。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她们还是对我甜甜一笑。

　　“喂！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吧！”

　　身旁突然而来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个不轻，我身体往后挪了挪，屁股直接靠到了收银台。

　　“吓着你了？”

　　戏谑的声音又夹杂着偷笑声，我看向说话的人——一个散发着冷峻气息的男子。看着他的时候，我感觉他是一个很高冷的人，和刚才完全是两种感觉。

　　“你又在想什么心思呢？”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他居然和头靠了过来，而且用双手摁住我的双肩。我慌了！虽然在警校都是和男性打交道，但是和这么帅的男人近距离接触我还是第一次。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我仿佛要沉沦于其中。

　　“陆其然，你够了啊，看把人家给吓的。”前台小姐姐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吧，为我说话道。

　　陆其然听到同事这么说，不情不愿地松了手，然后一声不吭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只是我好像听到他在临走前嘀咕了几句，好像是“天天见到的都是老家伙，难得来个小鲜肉，还碰不得摸不得……”

　　根据经理的安排，我被分到教育区整理图书和教辅资料。具体的任务，她让我找教育区的小组长。在所有区域里，教育区是最累最忙的，很好解释，现在的家长们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的教育了。我来这儿，就做好了干脏活儿累活儿的准备，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左找右找，没看到什么小组长，倒是又看到了那个冷峻的男子。难道——

　　“啧，我们又见面了。没错，我就是你的小组长。”

　　陆其然对我笑了笑，不过我总觉得有些渗人。我真的很不希望我的男上司对我有想法。

　　“我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乱了的书放整齐。然后有新到的书，把它们放到对应的地方。”

　　我二话不说直接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没有和前辈们一样的工作服和手套，但作为新人做什么都要积极主动。既然不吃体制的饭，那么我就更要迎和上司老板。这是我妈告诉我的道理。

　　“小奇，去吃饭吧！”

　　别的员工都吃过饭了，我才听到陆其然喊我吃饭的声音。他把我带到一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我才发现里面有五六个同事在里面休息。没有想象中的食堂餐厅，只有昏暗的灯光饭盒。

　　“吃完的上去工作！别在这儿偷懒！”陆其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没一会儿，这些老油条就被赶上去工作了。我和陆其然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可以出去吃，也可以带饭来吃，这里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连盒饭都没有吗？”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我没想到在一个大书店工作会这么艰苦。也许和很多人比，也许这算不了什么，但对我这个刚出学校的心高气傲的小年轻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没事，今天外卖我订了两份，哥对你好吧。”陆其然又对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陆其然对我的关照有些超乎寻常了。特别是在接过他给我的外卖时，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手掌，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石子在我的心中溅起了水花。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学校读书吗，你怎么来兼职了？”吃饭的时候，陆其然不经意地问道。

　　“我退学了。”

　　“因为挂科？”

　　“不，是我主动提的。我觉得我不适合干警察。”

　　对于这件事情，我没有隐瞒，也没羞于提起。别的人的路是越走越宽，我不想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陆其然不再问了，默默地扒饭，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也许他在心底里笑话我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摆好的铁饭碗不要，跑来这里打工。

　　陆其然的缄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伴随着的是我煎熬的内心。我惊奇地发现，比起他的高冷，我更愿意接受他对我的热情。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一直工作到九点。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陆其然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回家？”

　　我被他问的措不及防，一时想不到怎么说，心想总不能说我家人不认我了吧，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我先去网吧玩会儿。”

　　陆其然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给了我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把嘴附到我的耳边用诱惑的口气说道：“没地方住就先来我家住吧。”接着，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我的胳膊向停车场走去。

　　你居然会有车！这句话是我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想说的，但这么欠揍的话我肯定是说不出口的，毕竟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过我还是有很大的疑惑，陆其然看上去年纪不大，这工作工资也不高，他咋能买的起车子呢？我脑海中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眼睛仔细看了看陆其然。

　　平心而论，陆其然绝对算是个帅哥。身着普普通通的工作服，也能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儒雅气质。他的侧背头造型一直是我喜欢但做不出的发型。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他那会笑的眼睛，不单单是少女，我感觉男生也会陷入其中。所以，我在心里做了一个猜测……

　　“这里就是我家，房间没打扫所以比较乱，希望你别介意。”陆其然把我领回家后立马开口道。

　　房间打没打扫我不知道，但整洁干净不像他说的那样，比我住网吧的条件要好上千万倍。我刚想说些感谢的话，陆其然就直接走进卧室，很大声地关上了房门。

　　睡沙发，我在来的路上就猜到了。可是就在我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突然传来陆其然的声音：“你可以睡我对面那个卧室，不必客气。”

　　我原来还想客气，可是听陆其然那种不可辩驳的语气，我想上司的好意我还是领了为好，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当我睡在陌生男人的家中，回忆起第一天打工的种种，尤其是自始至终看别人脸色做事的样子，我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

　　在接下来的几天工作中，我发现陆其然对其他人从未有过好脸色，唯独对我一人“宠爱有加”。而且，他和经理的接触还特别密切。虽然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我凭着上了三年警校的经验，我想陆其然有可能喜欢男的。想到这儿，我感觉手心上都冒汗了。而且，似乎是上天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在我不稳定的日子里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星期五下班，像往常一样，我坐在陆其然的车上一起回家。不过，车还没开多久，陆其然就提议去酒吧喝几杯放松一下。说是提议，也没等我说什么就把车掉调头了。而我，又哪敢说一个“不”字呢，自从退学，我就已经彻底把它从我的字典里抹去了。

　　酒过三巡，陆其然好像是卸下了冰冷的伪装一样，对着我有说有笑起来。他问了更多敏感和私人的问题。比如我谈过几个女朋友，警校里面有没有同性恋，还有其他一些问题。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余的我都无法给他答案，但他好像也没因此而失落。

　　夜深了，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嗨。陆其然不时皱一皱眉头，看样子他是不喜欢吵闹的环境。真是自相矛盾啊！不时有几个衣着漂亮的小姐姐过来搭讪，可还没开口，就被陆其然不满地支开了。

　　“这些都是陪酒的小姐。”陆其然似乎是想掩饰自己，假装很笃定地解释道。

　　我撇了撇嘴，我虽然很难分清楚哪些是气氛组的，但也不会相信一个女大学生也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有种向一个女生倾诉的欲望。大概是我想找人和我一起伤感我的境遇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想要掐掉，陆其然来了句：“谁的电话？”

　　“我以前的同学。”

　　“男的女的？”

　　“女的。”

　　“你开免提。”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照做了。当接通的那一秒起，我又听到了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言奇，最近过得怎么样？咦，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我现在在酒吧，陪我的BOSS一起喝酒。你有什么事吗？”我不带感情地说道。要是换做平时，我们肯定要互损一通，但在特殊时期肯定要收敛一点。

　　思雨估计也猜到了我这边的情况，马上说道：“我随便问问，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陆其然好像卡在她挂的前一秒，突然来了一句：“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没想到陆其然会问我这么怪诞的问题，但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很肯定地说道：“我和她是兄弟关系啊！好兄弟！”

　　思雨也在电话那头附和我道：“我们就是好兄弟啊！”

　　陆其然好像没办法从我们的“默契”中挑出什么刺儿，哼了几声只好作罢。

　　不过，让上司不满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在喝完要结账的时候，陆其然突然提前跑路了，我只好一个人付了所有的酒水钱。而且他把车开走了，我没有勇气去他家，只好一人在南京的街头流浪。

　　等我第二天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到书店的时候，陆其然居然破天荒地给我休息一天，不过只能呆在书店。我打算找个人少的地方先好好眯一会儿。看来看去，最后我到文学区的一个小角落，拿了本小说睡了起来。

　　没睡一会儿，我就被一个同事拉起来工作，还被批评上班睡觉。我刚想摆出陆组长的威名，突然想到他管不到文学区。当我跑回教育区休息的时候，梦总是被家长、小孩儿摧毁，他们总想着花最少的时间买到他们所需要的教材，而我则要不厌其烦地告知他们教材的摆放处，找不到了还得受些批评。

　　我最后干脆脱掉工作服，跑到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区的角落倒下就睡。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顾了一遍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为自己拿到了警校的录取通知书沾沾自喜。我没有追到喜欢的女孩子，也不知道选择的大学与自由二字相差甚远。我也没有暑假的规划，就在沉迷电脑游戏中挥霍掉了。唯一能算得上回忆的，只有和我的哥们思雨，吃了顿庆祝单身和散伙饭。

　　“喂！喂！你没事吧？咋在这儿睡着了？”

　　在我的意识里好像有人在呼唤我，我试图睁开眼睛，但双眼像是灌了铅一样。那人见我久不醒，好像是把我托入他的怀里，他轻拍我的面颊，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言奇？言奇？”

　　艰难地睁开眼睛，我在朦胧中看到一个女生的脸。

　　“思雨？”我不太确定地问道。

　　“你咋会睡在这儿？”

　　“看小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从容不迫地编造了一个借口。

　　“呵呵。”思雨看样子很明显不相信我说的，但也没打算戳破，而是立马起身换了个话题：“我想买本英文小说，你知道在哪里吗？”

　　“英文小说的话，应该在外文区……好吧，我带你去。”原本只是打算指个路，可是她半天没有挪一步的样子，我只好领着她去了。

　　但到了外文区之后，她又很敷衍地随便捡了本小说就往收银台走。我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眼，可是在被她发现的时候又心虚地看向别处。

　　“让我来付吧，员工买书打八折。”

　　“那付过我用vx转给你。”

　　我想说不用的，可是她就已经按书的原价把红包发给我了。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可悲的人，已经到了需要女人来可怜的地步，虽然她是我很好的兄弟。

　　“喂！”思雨在走之前又喊了我一声。

　　“嗯？”

　　“这周末我们高中几个同学搞了个聚会，你也来吧。”

　　“我就算了吧，平时工作那么忙，周末就休息休息了。”

　　“既然你平时忙，周末这个聚会正好能让你好好放松一下。放心，这个聚会没有别的男生的。”

　　我还想拒绝，思雨做了个塞耳朵的动作说道：“言奇你是不是男人，你呆在警校三年就变这么怂了？不去不是男人啊！”

　　说完，思雨就径直走了。我看着她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在自己的城市活得这么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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