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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释不了前嫌
黎宇飞有时候霸道的像个地痞流氓,有时候又知心的像个贤妻良母!
比如此时,她就算心里嫉妒发酸的厉害,也没有当面给林园难看,她习惯了所有的不开心与误解都留回家中,关起门来解决,至于关门之后怎样解决,那就是她黎宇飞的事。
当林园跟着程亚涛坐到包厢里的时候,黎宇飞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道晦暗的转角,她觉得林园心里的围墙会在今晚之后崩塌,那些她不曾探知过的秘密,都将一点一滴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赵晗很喜欢吃糖,尤其是各种带着小木棍的糖,跟她玩的好的,都担心她这么一根接着一根的吃,迟早将自己吃出糖尿病来,可是一个人的恶习一旦养成,那就只有滚回亲妈的肚子里回炉从造这一条直线能改了,不然就等着吃烂一嘴白牙吧!
赵晗拨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塞进口中,挤在左脸腮处鼓成一个包,说道:“飞子!我真是看不明白你喜欢那个白莲花哪?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就因为她身上那股子违文艺的装逼劲儿?”
后面的话赵晗不想说了,她一个实打实的学霸,学了十六年的芭蕾与钢琴,都没熏染出林园那一身温雅的知性。按理说,一个从十八线小县城走出来的土包子,连什么是星巴克都不知道,第一次跟大家去歇脚等人,站在门口杵的跟颗大白菜似的,一件从北校门暗巷夜市里淘来的三十五块钱的断码T恤套在身上,若是内衣的颜色再深一点,多大罩杯都能看的见。
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跟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一点都不相符,可她却又出奇的干净,就像没沾染过人味儿的星子。虽然不施粉黛,但是却出奇的让人能记住她的窘迫与无助,非但不会让你觉得她卑微,反而还有一种想要尝试着去接近的冲动。
可是赵晗从父母那里继承的本地优越,是不会允许她跟林园这样的清汤面接触的,用她妈的话来说——跟土包子接触会掉价!
黎宇飞跟赵晗从小玩到大,两家的父母又是世交,所以她有什么都跟这个铁成互摸的闺蜜交谈,只是对于林园的事,她选择了三缄其口,也可以说,她不想因为林园而忍不住骂赵晗的多管闲事。
黎宇飞自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之后,玩过骚的女人无数,但她却从未像沉迷林园这样的对过任何一个女人,她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人能闯进自己的心间,她以为只要有钱有颜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手?
直到她遇到了林园,那个能手执弹簧刀的瘦弱女人,发了狠一样的将围在她跟前的男人都赶跑,她才知道,原来她想要的,是那种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另一半。
就像林园,她看似柔弱,却坚强而隐忍,她这个人若是发了疯,就是那种宁愿力竭也绝不屈服的沙场战将。
黎宇飞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在活,就没可能喜欢那种柔弱无骨的菟丝花!
“我们之间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赵晗借着烟草的余韵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这场爱情里,只有你在愈陷愈深,她林园看似深情,可眼睛却冷的厉害。飞子,听我一句劝,玩玩得了,你心里有她,她心里可没你!”
黎宇飞蓦地笑了笑,苦涩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端在指尖来回把玩,怅然道:“除非她跟我说断了,否则,我情愿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来!”
包厢里,林园坐在靠近门的那一张沙发里,程亚涛则坐在她的对面,而两个人的面前的桌子上则摆着一瓶简装的北大荒。
这种玻璃瓶贴蓝黄标示,盖帽带着锈渍的怀旧款,是她的父亲林铁良最爱酗的一款,当然没钱的时候他也喝散装子,但是对这种60度的偏爱就跟瘾君子一样,是那种卖了耕牛也要去享受一把的执着。
自林园考进了这所大学,她便再也没从回忆里翻出过这些黑暗的碎片,搅和的自己痛苦难当。
而今天,程亚涛就是带着报复来的。
他拧开了酒,倒了两杯,从容的推了一杯到自己跟前,眼神里的情愫转了无数道,道道都是要吃人的凶光。
他说:“久别重逢,干了吧!”说完,程亚涛执起杯子,一仰头,灌进去了。
我槽!林园望着他的豪猛,内心忍不住开始吐槽:喝酒还是这么猛!也不怕灌出酒精肝!
林园没有接那杯子,而是依旧平静的目视着他,那习惯性挂在脸上温顺的笑也没有了,只有冷漠与寡淡。
一杯陈年的酒入了喉,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尘往事一并窜入了脑海,将他的理智淬烧,疯狂点燃,“这瓶酒,还是你当年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说等着我们考上大学的那一天,我们买他十只鸡腿一块喝个痛快!可是你却偷偷的报考了别的学校,你将我丢在那座肮脏的泥沼里,决绝而去,毫无留恋!”
林园不知为什么,心口莫名的疼了一下,很细微又很清晰,像是血脉里流动着一枚尖针。
有些酒,只适合一个人品尝,就像现在,林园不喝,那就只有他程亚涛自己喝,终是迟来的团聚,延缓的问候,而这瓶酒,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程亚涛将它们尽数灌在口中,眼角有泪。
“操!跟他妈的水一样儿,真难喝!”,他忍不住心里想道。
林园看着程亚涛对着酒瓶子吹,让她想起了这个男人年少之时的乖张与不服输,他时常跟道上的朋友们捧着整箱的啤酒在烧烤摊子上对吹,那种用塑料隔开的二十四个墨绿色的小格子,满满当当的插着二十四支一斤装的玻璃瓶啤酒,有时候用瓶起子开的猛了,啤酒产生的泡沫会乌泱泱的从瓶口溢出来,贴着瓶身滋滋的流了一地。
北方的汉子总是带着一股绿林好汉的匪气,程亚涛也不例外,他虽然长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顶着一头祖传的自来卷,却也没琢成那方高冷珏白的石像。他就是一个没长开的痞子,脸上还有点小鲜肉的嫩肥!
林园的父亲林铁良与程亚涛的父亲程红凯是一对一块作过奸犯过科的狱友,不知是怎样的缘分使然,林园的父亲虽然先出了劳改之地,却没有立马成家。到是五年之后程红凯出了铁大门,在家人的撮合下迎娶了一泼辣的大美女,林园的父亲这才着了急,与她的母亲匆匆忙忙的结了婚。
而有些人骨子里的恶是天生的,就比如林铁良与程红凯,虽然得了重新做人的机会,却也不知道改邪归正,慢慢的就将这方不大的县城闹的鸡飞狗跳,而这两个不知收敛的无赖也成了林园与程亚涛悲苦童年的导火索。
林园看到程亚涛,就像看到了当初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人旧事,哪怕现在的他光鲜亮丽,衣着不凡,举手投足间多了那么一丝丝暴发户的不协调。
“你别喝了。”林园说。
将最后一口白酒咽下去,程亚涛的眼眶已经红到瘆人,他带着几分心慌与麻木的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这么多年,我回了矿厂好几次,你知道你爸又娶了个老婆了吗?嗯?”
林园面无表情的回答他,“我不知道。”
“是......!”程亚涛压抑着怒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到是忘了,你这个人没有心啊!”
许是陈年的酒尚有劲力,程亚涛豁然仰躺在沙发里,抬手遥指着林园,厉声道:“当初,我以为你心里有我,结果呢?你他妈的脚踩两条船,你跟蔺如超不清不楚的,又转投我的怀抱说什么两小无猜,情深义重!你挺会玩啊!啊!!!”
包厢内残留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灼烧,让程亚涛分不清今夕何夕,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当初那个任自己予宇欲夺的小白花,哪怕自己当着她的面,大声的呵斥着让她滚,也是绝不敢反抗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林园看似温弱的外表下,其实是一副睚眦必报的丑陋狰狞。
“你有完没完?”林园忍无可忍的瞪视着他,说道:“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矿厂那些堪比行尸走肉般的垃圾。我不想跟里面的任何人再有一分钟的接触,这其中也包括你。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厌恶的自己吗?我再告诉你一遍,不要在我面前跟我提蔺如超三个字。”
有些禁忌是横陈在心间久久无法愈合的烙印,虽然有的时候不会再疼痛了,但是翻卷的血肉与纵横的沟壑,还是会让林园在看到细枝末节的时候就开始胆战心惊。
黎宇飞在钻进出租车的那一刻,就窝占了后排的座位死死的睡了过去,林园没有办法只好坐在了副驾驶上。
夜班司机似乎都喜欢打听些驴唇不对马嘴的私事,比如这么漂亮的姑娘喝醉了容易出事,巴拉巴拉一堆午夜惊魂的龌龊事,然后画风一转,又是运气好还能碰到个霸道总裁啥滴!
林园始终觉得这中年发了福的男人就是变了性的祥林嫂,嘚不嘚的太能呱噪,于是她简单了应和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阖上眼皮装睡,消停了一会儿,那司机大叔便感到冷冰冰的尴尬,遂默默的拧开了车载音响。
低缓而轻柔的古典乐伴着电流不良的滋啦声,就像被巨手卡住了喉咙似的,有一种鬼哭狼嚎的惊悚,磨得耳朵生疼。林园拧着眉毛强忍了一阵,终于在一曲终了之后,出租车停在马路的正中央等待着红绿灯的时候,林园忍无可忍的伸手关上了音响的声音。
她说:“大叔,您刚刚播放的这首曲子,让我误以为自己要去拜一场冥婚。”
大叔显然没想到这寡淡如白水般的女孩子竟能在大半夜里说出这般惊悚的话,一时间都不知道找点什么出来接茬了,只能瞪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珠子,探究的望着副驾驶这个言辞犀利的女孩。
林园则目不转睛的盯着空旷的街道,直到绿灯转亮,才催促道:“可以走了。”
司机大叔的大脑有了一秒的当机故障,但是很快又麻利的踩住了油门,蓝白相间的出租车风一样的向着霓虹交织的洋流里疾冲而去。
花溪景小区距离W大的东区仅一街之隔,是一栋标准的中高档学生公寓,在这里面租住的学生大多家境非富即贵,其中也不乏有打肿脸充胖子的伪二代,混混人脉。
黎宇飞为方便自己猎艳,于是买了整栋楼里最大的一间户型。
下了出租车,司机大叔本是好心想着帮助林园将这头醉鬼抚上楼去,可是唯一清醒的这个女孩子警惕性比较敏感,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这好心的大叔只好作罢,摆了摆手就钻进了驾驶室,一溜烟开了出去。
深冬时节,寒冷的空气就像一双无处不在的手,能从你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路摸到灵魂深处。黎宇飞本就穿的不多,乍一下了温暖的出租车暴露在冷夜下,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林......圆!”张开干巴巴的嘴唇,黎宇飞在呼唤的间隙里感到了疼痛。
林园正撑着她在楼宇间缓慢的挪动,听到耳旁的呼唤,没好气的答应道:“在!”
“你......跟......那个姓......程的......什么关系?”
哪怕是醉酒的状态,黎宇飞也不改她霸道的一面。也许哪怕下一秒自己坐地就挂了,那也要提上一口气来,问个清楚。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林园气喘道:“无非就是邻居加同学,高考过后就分道扬镳了。”
“骗子!”黎宇飞含含糊糊的说。
跟着醉鬼讨论道理,那是蠢蛋才会去做的事,于是林园不再回答黎宇飞的任何问题,就像拖着一条绵软的动物般将她往家门口拉。
用指纹按开房门的时候,林园已经拖着原地转圈的黎宇飞在电梯间里走了十几个来回了,好不容易将她拖进了房门,还不等回手将门关上,黎宇飞已经将林园扑在了玄关的墙壁上,暗夜之中那双冰冷的眼赫然便绽开了星辰。
她哑着烟嗓,说道:“我不喜欢我的女朋友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哪怕你喜欢男人,也必须等我玩腻的。”
林园的头枕着一副抽象画的边框,尖锐的角让她很不舒服,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对着黎宇飞说道:“我是不干净,但我还没到那种乱|交的程度。”
“我量你也不敢!”黎宇飞抬手摸了摸林园的下巴,“不过,我要检查检查,你身上,是不是沾上了他的气味。”
对面楼里的灯光隐隐约约的透了进来,在地板上撒上一抹暧昧的晕光,林园抬眸对着黎宇飞莞尔一笑,说道:“真是服了你了。”
说完,林园甫一用力推开了黎宇飞的钳制,转过身踢掉脚上的鞋子,一边走一边将银色的羽绒服退下来堆在地板上,白色的修身衬衫慵懒的塞在牛仔裤里,将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勾勒的恍若夺命的刀刃。
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灰白色的装饰物在墙壁上拉下一抹昏睡的剪影,林园的身影与之交叠就像暗夜古堡里捧着祭品的女巫,背后无形的双翅漆黑而蓬硕,像极了堕入炼狱里的恶天使。
这一瞬间,黎宇飞灌进胃里的酒精总算消失了大半,她开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相好的,在光与影的罅隙里,破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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