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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那天下午我正在主持一个电话会议,因为办公室里人多口杂,问事的人也多,不想被打扰,我就一个人抱了电脑去了间小会议室。无尽的邮件和报表,枯燥的内容和大串的数据让人有些心烦。自己问了讲了一大堆后,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要站起来准备去接点水。还没走到饮水机,突然就觉得整个人有些晃。我以为刚才坐得太久了有些头晕,心想因为这几天忙得够呛,折腾地都没好好休息。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光光是我自己在晃,是整个楼在晃,因为饮水机里的水在剧烈波动着,旁边的杯子也是东倒西歪,滚落到地上了。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然后有人惊叫:是地震!地震啦!
我猛地醒过来,来不及思索什么,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会议室外面跑,大办公室里的同事已经是一片惊惶失措,都往出口处跑。到了办公室门口的通道,有人大声提醒:请大家走安全通道,不要乘电梯!这时大家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慌张了,紧促并有序地沿着安全通道往下走。
夹在嘈杂的人流中,我掏出手机,拨着黄芸的电话,想告诉她上海发生了地震。但是没人接电话,心里略过一丝的担忧。我一边随着人流往楼下走,一边继续拨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了无法接通。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又像被什么提了起来,隐隐约约地在担心些什么,像是有一个恐怖的场面即将要出现在眼前,只是还隔着薄薄的一张纸。
还从未见过延中绿地附近有这么多的人,我到了楼下后,看到的茫茫一片全是不知所措的人。一大半的人都拿着手机或发信息或拨电话,还有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猜东猜西的。
我想着震源应该不是在上海,因为上海根本就不在地震带上,那会是哪?从意识到地震开始我一直惦记着在成都的黄芸,却没想到地震正是在离成都不远的汶川。
所以当人群中渐渐传来说是四川地震的时候,我猛地感觉那张薄薄的那张纸已经被残酷地撕掉了。虽然还看不明那恐怖的场面,说不清楚是什么纠葛在心里,但我已经觉得背上和手心多了些汗。
黄芸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我越来越慌,但却像被人捆住了手脚,什么也做不了。没过多久,各种消息便纷纷而至,每个消息都像是多一个压在心头的石头。看着四周似乎没什么大碍,我也顾不了会发生什么事,便往办公室回去。周围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散开来,开始往写字楼走。
还是走的楼梯,刚才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是不知所措,现在上去则在心里多了几分慌张。到了十九楼,回到办公室后,我立刻跑到最近的一个办公桌,用固话打黄芸的手机,依旧是无法接通的嘟嘟声,然后直接自动断掉了。拨打成都分公司的电话也同样拨不通。我又跑到会议室,搬过笔记本来上网查。
是汶川!那是个从成都去童话般的九寨沟的必经之地,离成都还不到一百公里。
好像突然间站被人推到了悬崖的边缘,而且四周漆黑一片,我找不到任何依靠和躲避的地方。刚才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变得更加不自在了,不断地有凉意从身体各处袭来,然后汇聚到胸膛,直让我觉得几乎窒息。我嘴巴里一直念叨着黄芸的名字,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黄芸两个字,看着电话拨出去又马上断掉,如此反复,不知道有多少次。这个时候,我竟如此地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系到黄芸的方法。这时,地震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脑子里不时想起今天早上起床时给她打的电话,告诉她昨晚我梦见了她。黄芸暖暖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快了,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回上海了。
黄芸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大学师妹,我们一起在成都念的大学,在我大四她大三的时候我们开始恋爱。一个月后,也就是她将要回上海的那天,正是我们恋爱七周年纪念日。不用说,黄芸肯定特意挑选过时间。一年多前她被公司派往成都去协助分公司的运营工作,现在终于要调回上海总部来了。虽然我在半年前担任了科科洁具公司最年轻的市场部经理,也有心想将黄芸调到自己的部门来。但黄芸却说两个人在一个部门会影响工作,因为我们都把对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虽然早已被同学称为老夫老妻,但我却不觉得我们之间又什么七年之痒。即使这刚刚过去的一年间还是异地,期间也只见了一次,我们也没有什么距离感,好像每天都互相陪在身边一样。我们之间的默契,心灵上的相互依赖早已是无法用距离来隔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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