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红之章
『二.红之章』
2006年5月3日,10:00 AM,一辆涂装隐蔽的越野车行驰在土耳其南部边境线。
身着便装的黑发青年手中握着一面小小的表盘,表盘内像是指南针一般只有一根指针,但是它指明的方向明显不是南方,而是偏东的方向。青年一边看着指针的指向,一边比对着手中的地图。
「在下一个路口应该可以右转了,福葛,我们应该快到了」
黑发青年吩咐道。
正坐在驾驶位的金发青年,潘那科达.福葛面色有些疲惫,是连续的驾驶使他的注意力时刻保持在紧张状态,他瞥过了一眼黑发青年手中的‘指南针’,抱着些许疑惑的态度问道
「这个指针是替身能力的产物?它是如何告诉你快要到终点的,布加拉提,我看它的外观与指向并没有什么变化」
位于副驾驶座位的正是‘生日宴’上的那名‘热情’的二把手,布鲁诺.布加拉提,很难令人想象身居高位的他会亲自去做这种私下的调查,除非这是相当机密的,同时也是令他过分在意的事情。
「它的重量在变轻,现在它已经轻得如同海鸥的羽毛一般了,而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会消失」
布加拉提将地图调整了方向,以便于转弯后的比对,而后他看向了正在驾驶的福葛
「换我来开一会吧,你现在应该有一点累了」
「不用了,布加拉提,既然快要到达了我就再坚持一会,而且一会也许还有别的东西需要你去应对,毕竟我的替身能力不太好控制」
越野车最后停在了路边,因为更加接近目的地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这样平稳的公路能够行驶,可见这里究竟有多么的隐蔽,两道人影追随着指针的指引,穿梭于山间密林。
他们停驻了脚步,随着双眼被鲜红的浪潮占据,布加拉提手中的指针如同破碎的泡沫一般化作细小的粉尘,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
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一片罂粟花田,也是最新出现于那不勒斯地下市场的部分毒品来源地。
这满目妖艳的红色令二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缓缓的向艳红的花海走去。
然而一道稚嫩的声音却令他们的脚步猛地一顿
「——叔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在低头看到来者仅仅是一名年幼的中东面貌女孩之后,两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福葛贴近了布加拉提的耳朵,小声为他翻译了女孩的话之后,而后福葛弯下了身,放松了神色,用柔和的语调回答道
「我们只是行人,偶然路过了这里,被这里美丽的景色吸引了过来之后,就忍不住想要靠近来看一看」
衣着普通的褐肤色小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
「唔!是这样呀!你们也觉得这里很好看对不对!要不是那个哥哥来过这里这里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看呢!而且呀——」
说罢,女孩伸出了刚刚一直背在了身后的右手,那正捏着鲜红花朵的花梗,随着她的指尖搓动,花瓣如同吉普赛女郎火红的舞裙般旋转着。
她将花朵递到了福葛的面前
「你和他一样好看呢!这朵花就送给你吧!」
福葛沉默着,迟迟不肯伸出他的手
「福葛?她说了什么」
「她说……要把花送给我」
布加拉提也沉默了,他抬眼,望向了女孩身后那随风舞动着的罂粟花海,额头分泌出了细细的虚汗
他想到了什么。
五六岁的孩童,正是纯真的年级,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也不知道灵魂的尊严。她不知道掌中的花朵有多么危险,剥夺了多少生命,燃烧的青烟又吸走了多少的灵魂。在孩童的眼中,也许只有他们想要与喜欢的东西,所以他们习惯于用自己的手段,比如哭闹与耍赖去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现在,在这个女孩的眼中她手中的只是一朵美丽的花而已,而她想要把花朵送给她想要亲近的人。
眼前的红浪涌动着,几乎快要将他们吞到它的肚子里。
布加拉提看到福葛俯身接过了女孩手中的罂粟,他们又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女孩带着他们向花海的中央走去。
布加拉提浑浑噩噩的迈着僵硬的步伐跟在了后面。
他想到了更多的的东西,他的牙尖在战栗
那些令无数瘾君子趋之若鹜的「毒品」就是在这样看似贫瘠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这是毒品贸易的第一环,而像这样的土地在这个世界上不知还有多少,从这些土壤中生长出的毒素最后扩散到了全世界。
而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控制港口的走私以缩小这些东西在意大利的市场,但是就算它们不流入意大利,也还有其他的地方。
恍惚间他看到了眼前的是一片升平的景象,意大利的港口已经尽数被‘热情’掌握,街道边栽倒的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残着身体的瘾君子已经几乎消失,不会再有人而因此流离失所,不会再有家庭因那些罪恶的东西而变得支离破碎——这是他梦想中的景象,而他也正为此而努力着。
布加拉提的步伐变得有些错乱,他迈进了花海,像是迈进了被鲜血填满的沼泽,黏腻的血色如同油漆般粘在了他的脚底,他甩不掉它。
但是‘毒’就算不流入意大利,也有着它的市场。它将如台风过境般摧毁掉多少人生呢?
人站在了越来越高的地方,反而看到了更远的东西。
冷汗绵绵不绝的自布加拉提的下颌流下,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突然一声爆喝令他猛地一个激灵,一伙农民打扮的中东男女抢过了原本领路的女孩,护在了他们身后,而他们则抄起了手边最有攻击性的物品,或是钢叉或是镰刀,锋利的尖刺对准了这两名无比显眼的,轮廓深邃的白种人。
原来在二人心不在焉的时候,已经被附近的村民发现,他们摆出了相当排斥抵触的态度,甚至有人掏出了猎枪向空气中‘砰’的打出了一枪以示警戒。
枪声在空气中回旋着,惊飞了休憩的野鸟
但是却并没有更高层次的武装者出现了,这座村庄的罂粟种植史尚短,位置也过于偏僻,所以还没有被毒枭们列入压榨管控的范围。
既然农户们摆出了这副态度,那么应该也是明白所种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罂粟的巨额利润足够山坳中的愚昧落后小村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要自己人不去碰,这些东西卖出去之后我们也管不到了」
大概是抱着这样自私而逃避的心态吧
另一边的布加拉提与福葛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显露出了如狮如虎的气势,与对面的农户们僵持不下。金发青年在交谈中声音逐渐拔高,额头的青筋渐渐崩起,愠怒的握紧了拳头,却被布加拉提一把按住了肩膀。
应该对这群愚昧的村民扣押吗?暴力审讯拷问吗?
「福葛,他们的确是毒品链的第一环没有错……但是毒品的‘罪恶’他们究竟占了多少的份额?如果将毒品交易所得的金钱换算成‘罪恶’,那么他们也许连一成都占不到吧……」
「只要有交易的‘市场’的存在,我们这样做也是没有用的」
布加拉提的视线扫过了那个被大人们护在了最后面的女孩,摇了摇头
「他们有透露他们的‘金主’是谁吗?」
福葛后退了两步,冷静了之后颦眉回答道
「他们不仅仅是不愿意透露他们金主,而且还将‘那个人’当做了神明一般供奉,刚刚那个女孩说自从‘那个人’来到了这个村庄之后,一夜之间红色的‘神花’就开满了漫山遍野,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出卖‘那个人’。而现在,他们不仅将我们当做了‘那个人’的敌人,还以为我们想要抢夺这些,这些东西,——我们怎么可能!」
福葛依旧紧握着拳头,可见在这段话里他省略了多少来自对面的谩骂与羞辱,最后他嘲讽的哼出了鼻音
「就是没想到罂粟这被古希腊人奉为的‘神花’竟在这里重新找到了它的‘本职工作’」
「那么有关于‘那个人’的情报,你现在知道了多少?」
布加拉提的视线冷漠的与农户们对峙着,接着问道
福葛欲言又止,而后用生涩的嗓音答道
「从那个女孩那里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有关于对方外貌的情报……以及‘那个人’出现的时间」
「已经够了,我们回去吧,剩下的交给阿帕基来调查」
二人在冷酷的对峙中后退着离开了花田,当坐回了车上的时候,布加拉提却没有立刻启动汽车,而是双眼平静的看向了福葛
「刚刚你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全吧,福葛?」
福葛哑着嗓子,眼睛看向了一边
「那个女孩描述的人,其实……」
……
听闻了福葛的话后,布加拉提陷入了短暂的呆愣,而后他安抚的笑了一笑
「不会是他的,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不是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但是布加拉提却依旧没有启动机车,他闭上了眼睛,看似是小憩,但是眉间的沟壑却宣告着他此刻的心情没有那么简单。一种莫名的心绪正如同蚂蚁一般啃食着他的心脏,带起了诡异的麻痒
「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闻言后抬头,嘴唇颤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音节
福葛觉得他或许猜到了布加拉提现在正在想些什么,那也许是对自我的质疑,也许是更深层次的苦痛,他带着些许的试探,接着说道
「我们也许还不需要去想太遥远的事情」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那些无力与疲惫的感觉
「我知道的,不过,福葛,当有一天我们的地盘儿再大一点,那么我们……」
福葛接着布加拉提的话说了下去
「是‘世界’,我们不需要再自我怀疑下去,布加拉提……乔鲁诺他一直给予了我这样一种感觉」
「——他可以改变世界」
布加拉提的眉头稍稍放松一些,抬手启动了机车,望向了前方
「是……他无论何时总会给人带来希望」
***
2006年5月4日,1:00 PM,意大利,坎帕尼亚区西南部
『坎帕尼亚区,位于意大利西南部,多山地与盆地,而沿海平原则由于良好的气候和来自于维苏威活火山的火山灰适宜农作物的培育。愈多村庄和楼房建立在维苏威熔岩流经的平原,而千年前便覆灭在火山灰中的庞贝古城正依山傍海,俯视着这歌舞升平中的危险』
山坡上有那么一片红色在低矮的平原处看来极为显眼,有三道人影正穿梭于红浪其中。
「哇这些花我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啊,难道这里面还真的能有什么‘花样’不成!」
米斯达眯着黝黑的眼睛,似是要在这片花海中看出什么所以然。
风带来了一阵潮腻的湿气,鲜红的海洋涌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海底亮出了獠牙一般蠢蠢欲动
米斯达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头皮发麻的接着说道
「所以说这都是些什么花啊,我怎么觉得这地方给我感觉阴森森的」
「这是意大利罂粟,有些地方也叫它虞美人」
乔鲁诺的视线没有离开手中的路线图回答道
「那些玩意就是从这花里产的?直接就种在山坡上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乔鲁诺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的,意大利罂粟虽然也是罂粟科植物,有一定的毒性,但是却没有成瘾性,无法如同鸦|片罂粟那样用来生产毒品,所以它允许被当做观赏植物种植,而我们眼前这些的就是一片虞美人的观赏花田。」
「但是你们不是说这里是最近出现的那批新毒品的来源嘛?」
「情报显示那批毒品是来自于这里没有错」
另一位身量与乔鲁诺相似的青年,阿帕基在思索中开口接过了话题,声音低沉
「我本以为对方采用的是以假乱真的混种手法,在虞美人中掺杂了鸦|片罂粟种植之类的,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这一片花田中全部都是虞美人,连一小瓣鸦|片罂粟都没有……对方究竟是什么能力,难道真的能从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中练毒不成」
就在此时乔鲁诺弯腰蹲下,手摸向了其中一朵虞美人,花瓣变作了火红的蝴蝶,蝴蝶乖顺的伏在他的手指上,丝毫没有飞起的意思。乔鲁诺有些意外的抖了抖手指,但蝴蝶像是认准了他的手指就是它栖息的那根树枝一般,迟迟不飞起
「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虞美人没有错,但是……」
他的指尖又捻起了一点花下的土壤
「这里腐殖土含量似乎有一些过高了,按照正常的花期来讲,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腐殖土才对」
调查的结果指向的毫无杂质的虞美人,不愿飞起的蝴蝶以及异常的腐殖土,这一切看似无法关联的谜团将由仿若专门为此而生的「忧郁蓝调」来破解
阿帕基抽出了一只夹在手臂之下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显眼的红叉
「情报小队有一个人的能力是重现足迹,他们已经事先来到这里找到了几个异常的足记,今天我要做的就是将在这几个异常的足迹的主人重现」
「那么事不宜迟,开始吧,阿帕基」
在排除了一对激|情野战的情侣以及一名执着守在花海中的摄影师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第三个地点,一个偏中心的位置。
忧郁蓝调伴着倒带的‘嘟’声渐渐抽长了他的身形,金色的发丝缓缓自忧郁蓝调原本浅紫色的头顶生根拔长,两颗被扩音器填满的眼睛生出了两颗碧绿的眼球,咕噜的一转,嵌在了熟悉的眉眼上,他的嘴角带着他惯有的,成竹的笑意,但是在场的三人看来却如同阴风吹过背脊一凉
「你们看我|干嘛,这是忧郁蓝调复写出的相貌而已,而且我也不至于会被这种障眼法骗到吧」
注意到了另外二人的眼神,阿帕基无语道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个都做的太像了吧!不,这根本就是做的一模一样吧!」
米斯达绕着忧郁蓝调复写出的人像转了两圈,惊叹的啧啧称奇
乔鲁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了忧郁蓝调面前,就像是照镜子一般,面前的是与他一模一样的金发青年,青年碧绿的眼瞳中映照出了乔鲁诺此刻冰冷的眸光
虽然他没有显露,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能看出,他在愤怒,因为敌人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高调的对他宣战
乔鲁诺后退了两步,冷着脸吩咐道
「让忧郁蓝调继续」
定格的金发青年再度开始活动,只见他半跪下了身体,五指摸向了地面,就这样停滞了许久。
「这是在搞什么——」
「——嘘」
阿帕基做出了嘘声的手势,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聆听着忧郁蓝调传来的声音
忧郁蓝调只能记录下留在身体上的声音,却不能记录环境的声音。但是环境与个体却像是带着引力一般相互影响着,个体能够改造环境,环境也总会在个体上留下丝丝痕迹
他们聆听着,那道声音细微极了,那是土地上的声音经由□□的骨传导而停留在忧郁蓝调的复写出的躯体上的声音
细小,却蕴藏着世界上最令人尊敬的强大力量
——是植物萌发的声音!
当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在场所有人无一不微微瞪大的眼
至于萌发的是什么植物,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那就是他们追查的玩意儿
「总……总不能说这个能力也是黄金体验吧!」
米斯达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
「但是这的确是黄金体验能够做到的事情……哈……之前我也没想过黄金体验也能有这种混账的用法」
三人继续聆听着忧郁蓝调传出的声音
自植物萌发之后,地面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的声音,明显是来自于能够活动的生物
「不仅能够创造出植物,还能够创造出动物吗,那么创造出动物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而且这个能力……更加接近黄金体验了」
阿帕基颦眉分析道
「这怎么可能啊!」
米斯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焦躁过了,只见他扯了扯帽子,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兴奋的拍了拍乔鲁诺
「你不是会那一招吗!就是变成生物找到原主人那个,你对这些花用用看啊!」
「刚刚已经用了……」
乔鲁诺像是陷入了短暂的错乱,额头流下了密密的虚汗
米斯达僵硬的转了一下脖颈,看到了那停在乔鲁诺肩头迟迟不愿离去的红蝴蝶
米斯达咽了一口吐沫,眼前的这一切像是颠覆了他从小到大信奉的真理一般,令他难以置信。
「但是……但是,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像是这样就可以将他脑海中的怀疑自我洗|脑甩去一般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手法是在这片花田种植鸦|片罂粟而在迅速收获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成虞美人了吧?所以腐殖土的含量才会这样之高」
阿帕基看向了乔鲁诺的方向
乔鲁诺抿着唇点了点头
阿帕基接着说道
「替身能力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两个人拥有相同替身的情况……但是我却突然想起了五年之前我们见到的景象,一个身体拥有着两个灵魂,他们的替身也是一样的,而且这两个灵魂也有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的黄金体验能够确认身体中的‘生命能量’,而我能够确认,我的身体中只有一个灵魂」
「那么黄金体验……有没有可能欺骗自己呢?」
「你难道是在怀疑乔鲁诺吗?!阿帕基!」
「不,我没有在怀疑‘乔鲁诺’,但是只有时刻抱着怀疑的态度才能够找到最后的真相,这是我一向信奉的宗旨」
……
乔鲁诺的身后浮现出了金色的人形,他走到了黄金体验的面前,眼眸注视着它那并不能称得上是眼睛的眼睛,心绪在它的视线中渐渐平稳,他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
「你们相信着我,而我也相信着‘黄金体验’,相信它不会欺骗我」
当天的调查就此作罢,年轻的教父吩咐等待布加拉提今晚回来时带回来的答案。
***
2006年5月4日,5:30 PM,意大利,米兰
意大利当红的模特特里休.乌娜结束了当天的拍摄,就在她踩着高跟鞋,离开摄影棚准备去停车场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金发青年,他环着手臂斜靠在台阶的扶手边,而由寥寥几朵艳红鲜花构成的一小簇花束正插在他的手臂与身体的缝隙之间。
青年也看到了她,熟稔的笑了笑,而后将花束递给了这名刚刚结束了一整天工作的女士,绅士的接过了她手中的提包
「乔鲁诺?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给我的这束……是虞美人?」
「是虞美人没错,希望你能够喜欢。我也只是在调查一些事情,顺路就来到这里了,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吧?」
「虽然算不上打扰,但是要约见女士至少要提前通知一声吧!」
说罢特里休故作嗔怒的瞥了身侧的乔鲁诺一眼
乔鲁诺摸了摸鼻子
「这点是我的错」
「怎么,去喝一杯吗?」
「正有此意」
……
「关于那件事,你们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乔鲁诺,当然如果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请当做我没有问过」
在装饰高档的餐厅的一间单独分出的隐蔽房间内,特里休这样问道
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总是连一顿晚餐都要如此小心翼翼的避开耳目,以防被小报拍到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
「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但是……对方的能力有一些难缠」
乔鲁诺饮下了杯中的酒液,眼睛有一些失神的望着空无一物的酒杯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种,连我自己也不能够确定能否胜利的感觉」
特里休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你也会说出这种话啊,乔鲁诺,虽然不知道敌人是怎样的人,但是我相信无论是怎样的敌人,你都能迎来最终的胜利的,自从罗马竞技场的那天我就这样想了」
乔鲁诺笑了笑,苦涩的开口
「但是连我也偶尔会怀疑那里面究竟有多少运气的成分」
「不只是运气,乔鲁诺,你拥有那个实力,不会有人比你更能够坚定不移的贯彻着信念,又睿智冷静的稳操胜券了……镇魂曲选择了你,也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沉默了半晌,对面的青年失笑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吗,那么我也不能够让你失望了,特里休,承你吉言,我也觉得我一定能够胜利的」
说罢,青年又为二人各斟上了半杯酒液
***
「你是说最后调查出的人……是‘乔鲁诺’?」
布加拉提在听闻了下午的调查结果之后,神色不太乐观,他的两根手指在腿上有些焦躁的弹跃着
「通过忧郁蓝调复现出的的确是我的相貌,而且也会使用黄金体验」
乔鲁诺仿佛事无关己一般,平静的答道
「其实我和福葛也从调查的地方带回了一点‘证据’」
布加拉提拉开了一道手臂上的拉链,掏出了一个密封袋,袋中的是几朵红色的罂粟。
「这不是虞美人,而是鸦|片罂粟」
乔鲁诺接过了一朵花,确认道
「那么……」
罂粟在青年的掌中扭曲变形,成为了一只火红的蝴蝶,却如同下午的一般,他挥手将蝴蝶送飞,但起飞的蝴蝶反而在空中转了一个小圈,像是寻找到了主人一般,重新落回了他的肩头
福葛的视线追随着那只蝴蝶,说道
「我们获得的有关于敌人的情报……‘那个人’的外貌的确和乔鲁诺十分相似」
随着黄金体验能力的取消,蝴蝶又变回了红色的花朵
「我以为得到了如此多的情报之后我们在今天就能够找到那个背后的真相,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竟然找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年轻的□□一把手感慨道
「但是我们相信不会是你做的」
二把手如是说
「不过……线索就此中断了也是真的」
***
2006年5月5日,1:00 AM,坎帕尼亚区西南部
一道高挑的身影再度现身于虞美人花田中
阿帕基拿着地图,找到了下午的那个地点
下午时出于希望马上和布加拉提会和的考虑,他并没有将复写出的人像继续放映下去。
而且……对方过于了解乔鲁诺了,简直就像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只眼睛,细致入微的注视着他的一切一般,所以当时三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继续放映下去。
敌人中有人的替身能力是监视?还是‘热情’的高层中出现了内鬼?
这些他们目前还都不能够确定。
但是线索并不能就此中断,总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将答案领向一个新的方向。
依旧是那个位置,忧郁蓝调再度变为了金发青年的样貌,只见他的的动作像是抽搐了一般加速着,这是忧郁蓝调的快放能力。
金发的青年的手快速的贴近了地面,又收回,而后他环顾着四周。
阿帕基猜测他可能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片刻过后,阿帕基看到金发青年转了个身,向一个方向走去。而且……那细微的,应该是属于生物活动的声音并没有随着青年的离开而减小,反而更加清楚了一些
如同雨点般密集,像是有什么在连绵不断的吹拂着枯叶,又带着细微的搅动声
「沙沙——沙沙沙」
「——噗簇——噗簇」
阿帕基小心的跟在了青年的身后,尽量令自己的脚步不发出声响,以防干扰到从忧郁蓝调传导出的声音。
阿帕基也没有将青年的动作快放,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细节。
金发的青年从容不迫的走着,走在这在夜色中暗红如血的花田中。浅金色的发丝纠缠着冷清的月光,为月下之人镀上了一道锋利的寒芒。
阿帕基跟随着青年的脚步,分毫不差的踩在青年留下的脚印,行走在暗红的花丛中。花田中只剩下了青年与阿帕基踩进了泥土带出里的声音,偶尔伴着两道沙哑的而惨淡的鸦鸣
终于,当来到了一处地势地平的水洼前,青年停驻了他的脚步
他立在那里许久,浪潮翻滚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阿帕基终于要忍不住进行快放的时候,他看到了青年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阿帕基按住了自己的拳头——这个人别的不说,学乔鲁诺欠扁的那个样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而后他看到了月下的金发青年抬起他的一只手,指尖精准无误且利落的从下颌刺进了他的面皮中,四根手指在那张面皮的下面像是四根搅棍,鼓动着剥离,蠕动的蛆虫好似要自那张面皮下破茧而出
阿帕基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马上,马上他就能够找到他所追求的真相!
青年的动作很利落,不出十秒,他便轻而易举的将脸上的皮肤掀开
但是掀开后的结果……却过于正常了,不,应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但是却与阿帕基心中的设想想去甚远,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层面皮的下面并不是另一张脸,而是,再正常不过的肌肉组织
甚至能够看到肌肉红色的纹理,条条肌肉依旧在牵动着他的嘴角,但是原本嘴唇的位置却只剩下了被血水浸染着的牙齿,要说这个人现在看来还和刚刚的那个青年有什么相似的话,那么只有那对圆滚的,如同什么生物的卵一般的眼珠了
有什么在翻涌的声音逐渐的放大,阿帕基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视线不敢移开分毫
一道熟悉的声音吹在了他的耳畔
「阿帕基?」
阿帕基惊叫了一身,回身一拳袭去,却发现那只是精神高度紧张时出现的幻听,而造成幻听的原因,就是周围过于嘈杂的杂音
冷汗涔涔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流
不管怎么说,刚刚还十分细微的翻搅声,现在竟然已经近在咫尺般的清晰了,他终于听清了那是怎样的声音
「嘶嘶——嘶嘶——嘶」
阿帕基僵硬的缓缓低头看向了一直被他忽视着的地面
墨绿的浪潮翻涌着,泛着细密的磷光
波波的潮汐涌动着,向阿帕基的方向拍来
潮湿的水腥连着从青年血肉模糊的脸上散发出血腥气送进了他的鼻腔
——是蛇!
千万条蛇纠缠着,翻搅着,像是一团团纠缠不清的面条
它们认准了他这名站在了中心的,唯一的猎物!
这就是那个谜题的答案!罂粟褪去的叶子被变成了蛇,每一条蛇都寻找并衔着属于自己的那枚果实,敌人以这种方式达成了‘采集’的目的。
而他并也并没有令蛇消失,而是留作了埋伏,等待着夜晚的不速之客
对方的手法就是如此!而对方也许是拥有着什么转变面貌的方法,才能够如此从容的撕下自己的脸皮
但是真相浮现的却有些晚了
蛇潮涌动着,蚕食吞噬一般席卷过了所行之处,弱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也会成为凶猛的巨兽,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它不是单凭一人两人就能够反抗的东西
汹涌的墨绿潮汐淹没了两道单薄的人形
***
意大利当红模特特里休.乌娜失踪了,这条消息不仅惊动了意大利的公众新闻与各路小报,也在南意的地下□□高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根据情报小队得到的消息,这位年轻貌美的模特最后见面的人正是‘热情’的一把手乔鲁诺.乔巴拿,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无论是相貌亦或者是残留下的DNA,所有的线索依旧全部指向了他。
「昨晚五点左右的时候我并没有去米兰,而是先与米斯达和阿帕基道别了,阿帕基的忧郁蓝调可以读出那时的我的确就在家中,没有去其他的地方」
从天开始发生着的一切就像是处处针对着他,乔鲁诺哑着嗓子,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不复平日般清润,可见他此时并没有很好受
「不过……从今早开始阿帕基也一直没有回信」
乔鲁诺背靠在转椅上仰着头,转椅时快时慢的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有的人在心绪过于复杂的时候会喜欢这么做,轻微的眩晕感会令他更容易放空大脑
最后终于停止了旋转,他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沙哑的开口道
「布加拉提,你觉得‘乔鲁诺’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你没有理由去做这种毫无动机的事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旦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动机’,你觉得‘乔鲁诺’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乔鲁诺?」
布加拉提灰蓝的双眼如同阴云密布下的海潮,他望向了乔鲁诺,乔鲁诺却不复往日坦诚,偏过了视线,没有与他对视
「……」
「……」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留下了一室的缄默离开了
***
但是能够证明乔鲁诺所言的雷欧.阿帕基却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论电话还是邮件都得不到他的回复,最后米斯达想到了一个地方——那片花田,阿帕基有没有可能再度返回到花田中调查呢?
最终却没有找到阿帕基本人,因为被带回的只有……一枚新鲜的头骨,甚至像是被蚕食殆尽一般,干净到没有血肉的残留,连牙齿都没有放过
他的身体像是人间蒸发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是在他死亡位置附近被花叶隐蔽着的土地上,反而留下了阿帕基最后的线索,他找到的最终的真相——一副死亡面具。
而这副死亡面具雕刻着的面孔,‘热情’所有高层的人员再熟悉不过——那就是组织中年轻的教父,乔鲁诺.乔巴拿的相貌!
二把手布加拉提因此和教父大吵了一架,就在情报小队交差的时候,隔着两层楼都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争吵最后演变为了打斗,虽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次乔鲁诺乔巴拿没有给布加拉提治疗,二把手布加拉提带着伤痕,啐出了一口血,黑着脸离开了,留下屋内一片狼藉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们闹掰了!
而就像是瞄准了时机一般,原本被逼至死角的毒品贸易突然在南意大利又迅速死灰复燃,派出镇压的武力遭到了毒枭孤注一掷的反扑,就在西西里的窄巷里,短短两天就发生了不下十几起的械斗
拥有了第一只领头羊,其余被‘热情’压制已久的毒枭们为了多抢得一丝利益纷纷揭竿而起,南意的地下党派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动乱,‘热情’BOSS的亲信米斯达不得不离开BOSS身侧,带上人手前去镇压。
而在此时,失踪多日的特里休.乌娜终于有了消息——这名模特竟然是‘热情’的前任BOSS迪亚波罗的亲生女儿,被现任BOSS乔鲁诺.乔巴拿亲手送给了曾经备受迪亚波罗压制的罗马教父以示诚意。
至于是有关于什么的诚意——是邀请对方联手垄断意大利毒品生意的诚意!
‘热情’教父乔鲁诺此前构筑的形象在顷刻间崩塌,得知此事的黑白两道之人无不唏嘘,原来这名年少有为的‘热情’BOSS如此肃清南意境内的毒品生意都是在为了这一天做准备——为了成为意大利真正意义上的毒品龙头老大做准备。
二把手布加拉提也说不定是为此才会故意扮做黑脸,天天摆出一副对毒品深恶痛疾的模样,其实最终所图的不过是利益
而西西里的毒枭正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留存之地快要被‘热情’侵蚀得渣都不剩才会垂死挣扎般的掀动叛乱
但没过多久,‘热情’二把手就正式和一把手分道扬镳,带上了愿意追随他的,四成‘热情’的人马亲自与北意的第一道门槛——罗马教父谈判
二把手布加拉提临行之前愤怒的留下了一句话:乔鲁诺,没想到身居高位久了之后,权势还是腐蚀了你的心,你逐渐狂妄自大,忘记了你的‘梦想’
一把手乔鲁诺乔巴拿被困在了那不勒斯,在内外夹击之下,带着少部分或是被毒品的利益所驱,或是还未派去西西里的追随者死守那不勒斯。
坚不可摧的圆桌四分五裂,曾经如日中天的黑|手|党‘热情’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化作了一盘散沙。
***
花海烧上了天际的红云,令这片花海看上去像是天空在大地上的投影一般,美则美矣,却令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境般虚幻
乔鲁诺望到了红云前的那道背影,心脏鼓动的更加强烈
直到对方转过了身,他的灵魂几乎快要震颤,却又觉得果然如此
对方是一名与他相貌别无二致的青年,两个人相对而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分清谁才是真正的‘乔鲁诺’
「你果然来了,一个人来了」
青年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是一个人来了,但你也一样,我们都不希望有人知道对方的存在」
「不,我们不一样,你是因为信赖之人通通背叛,无人再愿意相信你,所以才是一个人,这就是你的下场——去相信什么‘信赖’可以托付一切的下场!当一些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信赖’这种东西不堪一击,你却不肯采用一些更加有效的控制手段」
「你错了,我依旧‘信赖’着他们,而他们也‘信赖’着我,所以我才会带着他们的祝福来到这里,这必须由亲自我来了结的战场」
随着乔鲁诺的话音,金色的替身自他的身后浮现
「唔——」
随着一声清脆响指,骤然黑暗的视线打断了他的全部行动。
双眼与双手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手腕疼痛的地方失去了任何的知觉,乔鲁诺忍不住抬起了断裂的手腕,探向了他的双眼,那里竟如同切割一般,被剜去了两个方方正正的血洞!
血顺着切口整齐流下,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了两行血泪
(黄金体验的能力能够瞬间剥夺一个人的眼球和双手吗?难道对方的能力不仅仅有黄金体验吗?明明……他也应该是‘我’才对)
「在你动手之前我姑且先告诉你,镇魂曲是针对‘单一个体’的因果,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时,镇魂曲只会一视同仁,而你觉得,是你离镇魂曲近一些还是我离镇魂曲近一些呢?」
乔鲁诺听到对方这样说
(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是我却打心底里愿意这样相信,镇魂曲给予了我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告诉我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想要通过镇魂曲的‘因果’以抵达胜利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关于你所说的‘我们是同一人’这一点恕我不能够苟同,我绝对不会承认一个制造毒品,侮辱灵魂的人与我会是同一个人」
乔鲁诺垂下了手,试图前行,却因目不能视而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他抬起了头,空洞的双眼凭直觉望向了刚刚青年所在的方向
「我也不会承认一个如此伪善的人会与我是同一个人,□□的人向来视人命若无物,何况你还是个BOSS,而你却和我说毒品侮辱‘灵魂’?你的理论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对方冷冷道
「毒品能够令人上瘾,虽然赌博和性也会令人上瘾,但是和毒品的‘瘾’却不一样,无论赌博和性,那些都是出自上瘾者的精神和身体而‘自发’的。而毒品,是外来的吗|啡逐渐替代了身体内本身分泌的内啡肽,那是人体专门用来抑制痛苦,提升‘幸福’的东西。当成瘾者的所有的幸福通通需要依赖外来的毒品,而不是‘自我’,在那一刻,他便失去了他的灵魂*。我虽然会收割应该收割的生命,但是我不会像你一般侮辱生命与灵魂」
「我有一些难以理解你的想法,什么灵魂,什么幸福,明明‘瘾’是最好的的控制手段,你甚至可以用它去掌控世界,但是你却丝毫不肯动用……算了,在未来我会替代你,通过这项能力去获得更多的东西。我会完美的控制你的部下,令他们如同膜拜神一般的尊敬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说罢,青年带着些许的笑意继续开口
「你觉得怎么样?」
「——我在地上摸到了一颗眼球,但是却是圆形的,不是方形」
「啊,你发现了,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够发现吧,那个是‘我’的眼球,而你刚刚经历的,是世界的‘真理’」
「世界不同意这个世间会同时出现两个相同的人,所以当他们接触的时候,就会迎来‘湮灭’,这个就是世界的‘真理’」
乔鲁诺空空的望着青年的方向,笃定道
「是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根据世界的判定,你与我是同一个人没有错」
青年有一些兴致缺缺的回答
乔鲁诺接着说道
「而你也有一些奇怪,像是知道我的一切,又像是知道的一切都是偏离轨道的,就比如如果你知道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射程的话,可能就不会如此新平气和的与我谈话了」
「你说——厄——」
随着一声闷哼,两道金色的光芒滑过,如同利剑一般擦过了青年的发丝,四枚翠色的眼球同时滚下,两枚是圆润的,两枚则如同激光切割一般,四角整齐
但是——这却并没有令青年错乱分毫阵脚,他甚至没有抬起他的手,散乱的发卷覆在他的眼睛上,便渐渐生成了脉络与血管,由如同吹起了气球一般,鼓起了两颗圆圆的眼珠
当青年的视线再度放回乔鲁诺的身上时,乔鲁诺已经接回了一只手与一只眼睛,两道血痕在他的脸上丝毫不显狼狈,如同凯尔特战士涂上了荣妆,他摘下了西装外套领子的上的一枚瓢虫饰物塞进了他另一只空洞的眼睛里
「现在我们又‘公平’了」
对面的青年盯着乔鲁诺的一举一动,嗤笑了一声
「我既然有这个自信站在这里与你谈话,那么自然也不会怕这种小变故,哪怕黄金体验升级成了镇魂曲,射程距离得到了延长,它的攻击依旧是‘点’而不是‘面’,只能对我造成这点挠痒痒般的伤害」
青年明明没有用手触碰土地,但是地面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乔鲁诺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为了防止来自地下的袭击,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他的指尖闪过,一个巨大的龟壳在他的脚下渐渐成形
「你依旧这样,这样故步自封,只会站在一点点自己圈出的土地,愚昧的坚持着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当敌人来自于你的四面八方的时候,你固守的那些真的能够撑得住吗?」
青年的话音刚落,一条条血红的毒蛇破土而出,包围着龟壳上的青年,如同闪电般向他袭去
但是乔鲁诺知道,这些蛇绝对不是‘毒蛇’那样简单,它们是专门针对自己的的‘毒’,一但触碰到他的身体,便会变回它的原样——属于对面那名青年的器官
一但让它们贴近了自己的身体,那么自己的身体将会如同碎裂的瓷器一般片片脱落
「我的想法可从来不是固守,‘乔鲁诺.乔巴拿’从来不会固守——」
黄金体验将爬上的蛇迅速的劈落,但是劈落的速度却永远没有如浪潮般密集的蛇潮涨回的速度快
「黄金体验刚刚的攻击也不是为了去做无用的偷袭,我是为了测量你的‘速度’——你恢复的速度!」
只见黄金体验放弃了攻击蛇群,反而站到了龟壳的另一角,一拳击向了龟壳的尾端!
龟壳的弧形就像是完美的翘板,随着龟壳翻了个面的同时,站立在龟壳一角的青年被高高的扬起
——冲向了那片火红的天空
在空中,他的视线锁定了那名花海中的青年,没有错过他慌乱的眼神
「你——你疯了吗!」
地面上的青年的嗓音难以置信的拔高
「我今天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你,让你离开,那么不如就这样,来试一试吧——是你恢复的速度能够快过我镇魂曲恢复的速度,是你的‘信念’还是我的‘信念’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青年看向了空中乔鲁诺的眼睛,他的眼神亮的可怕
那是抱着「必胜」觉悟的眼神
——坚信着自己的道路,绝对不会有分毫的退缩
——拓宽着自己的道路,永无止境的延伸
如同俯冲而下的猎鹰,死死的锁定了在地面盘踞的‘毒蛇’
在那一个瞬间,青年眼中的空中的乔鲁诺仿佛与记忆中的另一道身影重叠
一样的‘直接’,一样的‘迅猛’
猎鹰亮出了他尖锐的爪喙,向蛇抓去
在身体相触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开始分裂成方方正正的碎块洒落
而也在那个瞬间,如同灵魂的交汇一般,一些记忆的片段如闪电一般送进了对方的脑海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