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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诡事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着后背,冰凉黏腻。洗手间惨白的灯光下,镜子里那张脸苍白如纸,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乌青和惊魂未定。左眼瞳孔深处,那朵暗红的曼珠沙华印记,仍在妖异地摇曳,残留着撕裂般的灼痛。
叮铃——!叮铃铃铃——!!
前院风铃的炸响如同厉鬼的尖啸,撕破了后院的宁静!那不再是悦耳的清脆,而是充满了绝望、警告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
噩梦里的东西……真的来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四肢百骸,但更深的本能却在瞬间压倒了它——释家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守护的责任感,让我猛地转身冲出洗手间!
没有时间犹豫!
我冲向柜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长约一尺的桃木剑。剑身呈深沉的枣红色,纹理细密如云,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股内敛的刚正之气。剑柄缠着陈旧的朱砂红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握着这柄祖传的辟邪桃木剑,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最谨慎的猎手,一步步挪向那扇隔绝了前院与后院的雕花木门。
门缝外,浓稠得如同实质的白雾翻滚着,吞噬了门外的一切景象。街灯的光晕在雾中晕开惨淡模糊的黄色光团,能见度不足一米。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得可怕,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笃……笃……笃……
浓雾深处,那诡异的、如同朽木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再次清晰地传来!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韵律,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丫头——”
沙哑干涩的呼唤,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着骨头,穿透浓雾,无视物理距离,直接钻进我的脑海!冰冷,粘腻,带着浓浓的恶意。
来了!
我握紧桃木剑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框,身体紧绷如弓。目光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雾气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剧烈地翻滚起来。一个佝偻得几乎对折的身影,从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中缓缓“走”出,逐渐清晰。
浆洗得发白、甚至有些破烂的旧式寿衣!枯瘦如鹰爪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根泛着惨黄光泽、像是某种大型动物腿骨磨成的骨杖!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脚跟,是完完全全悬浮在地面之上的!离地足有三寸!每向前“飘”一步,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就凭空多出一滩黏稠、暗红、散发着铁锈腥气的血渍!无声无息,如同烙印!
她黑洞洞、没有眼珠的眼眶,精准无比地对准了我藏身的门缝!嘴角猛地向两边咧开,一直咧到耳根!露出里面漆黑腐朽、如同烂泥的牙龈!
“阎大人让我问你……”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耳膜,“……神骨,准备好了吗?”
阎大人!阎晟!又是他!前世那个将我推入深渊的厉鬼!他果然没放过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书架,发出沉闷的响声。书架上的几本旧书被震落在地。
老妪脸上的诡笑更加扭曲,似乎很享受我的恐惧。她手中那根惨黄的骨杖毫无预兆地抬起,带着一股阴风,猛地戳向书店的玻璃大门!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瞬间爆发!坚韧的钢化玻璃门面上,蛛网般的裂纹以骨杖尖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扩散!仅仅一瞬,整扇玻璃门就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她歪着头,脖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响,像是多年未曾活动的腐朽关节在强行扭动:“不肯交?那老婆子只好……”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自己来取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布满裂纹的玻璃大门再也承受不住那股阴邪的力量,轰然炸裂!无数锋利的碎片如同暴雨梨花,裹挟着阴风,朝着门内激射而来!
“啊!”我下意识地惊叫一声,猛地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碎片。几片细小的玻璃渣擦过手臂,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就在玻璃炸开的刹那,我动了!没有半分犹豫!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弹起,手中的桃木短剑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和一股灼热的愤怒,划破阴冷的空气,带着隐隐的破风声,狠狠劈向老妪握着骨杖的枯瘦手腕!
铮——!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桃木剑与那惨黄的骨杖狠狠撞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剑柄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一股冰冷刺骨的阴寒之气试图顺着剑身侵入我的手臂,却被桃木剑本身蕴含的纯阳正气死死挡住!
老妪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怪叫,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击如此迅猛有力。骨杖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然而,那骨杖落地的瞬间,异变再生!
它如同活物般扭动了几下,竟然在眨眼之间化作一条通体漆黑、鳞片森冷、足有儿臂粗的毒蛇!三角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闪电般朝着我的脚踝缠绕噬咬而来!
冰冷滑腻的触感瞬间缠上脚踝!我头皮炸开!几乎是本能地,左脚狠狠一跺地面,身体借力旋身,右手桃木剑顺势向下疾斩!
噗嗤!
温热的、带着腥臭的液体溅到裤腿上!桃木剑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黄油,毫无阻碍地将蛇头斩断!断口处冒出嗤嗤的白烟!
无头的蛇身在地上疯狂扭动,腥臭的黑血汩汩流出。
但危机远未结束!
就在我斩断蛇身的瞬间,那寿衣老妪干瘪如同破布袋的胸腔,猛地发出一声令人作呕的“噗”的裂响!如同熟透的烂瓜被踩爆!
无数白花花、肥硕蠕动、散发着浓烈尸腐恶臭的蛆虫,如同决堤的黑色脓液,从她裂开的胸腔里喷涌而出!瞬间化作一片翻滚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白色虫潮,劈头盖脸地向我扑来!
腥臭扑鼻!视觉冲击带来的强烈恶心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千钧一发!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破!”
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和满口的血腥味瞬间刺激得精神一振!顾不得恶心,将涌出的舌尖精血迅速涂抹在左手掌心!指尖蘸血,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笔触,在掌心飞速画出一道金光闪烁的“破邪符”!
符成瞬间,掌心如同握着一轮微缩的烈日!
没有丝毫犹豫,我对着那片汹涌而至的白色虫潮,一掌狠狠拍出!
轰——!!!
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爆炸般从我掌心迸发!瞬间充斥了整个书店前厅!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响!
那些狰狞扑来的蛆虫,在金光中发出凄厉到不似活物的尖啸!如同烈阳下的积雪,瞬间化为缕缕青烟和焦黑的灰烬!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呃啊——!!!”
寿衣老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惨嚎!她那干瘪的身体在金光中剧烈颤抖、扭曲、冒烟,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纸人,迅速蜷缩焦黑!
金光缓缓散去。书店前厅一片狼藉,玻璃碎片、焦黑的虫尸、翻倒的书架、散落一地的书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臭和浓烈的血腥味。
那老妪焦黑蜷缩的身体倒在地上,冒着缕缕青烟,似乎失去了动静。
我拄着桃木剑,大口喘着粗气,左眼的灼痛感再次隐隐传来,提醒着我刚才的消耗巨大。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合着溅到脸上的腥臭液体,狼狈不堪。
“有点本事……”一个阴森森、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悚然一惊,握紧桃木剑警惕四顾!
只见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如同烟雾般扭曲消散!老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可惜……你逃不掉的。他快找到你了……你的眼睛……真美……”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
笼罩书店的白雾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消散。阳光重新透过破碎的门洞照射进来,驱散了阴冷。
地上只留下一张巴掌大小、浸透了黑红色污血的黄纸。纸上的字迹扭曲如鬼画符,散发着浓郁的不祥气息:
「轮回井见」
轮回井……又是梦里那个地方!那个终结我前世的地方!
我瘫坐在一片狼藉的书店地板上,背靠着翻倒的书架,浑身脱力。桃木剑“哐当”一声掉在手边。左眼的灼痛慢慢平息,但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冷汗浸透了里衣。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每一次袭击,都跟那个纠缠不休的噩梦紧密相连!每一次,都离那个所谓的“轮回井”更近一步!
自从上周收到那个匿名的、装着这尊诡异凤头香炉的包裹,邪门事儿就接踵而至,一次比一次凶险。香炉盒子里,除了那张写着“命也”的催命符般的黄皮纸,还有半块焦黑得像被地狱之火反复煅烧过的骨头——我偷偷找发小兼死党岳明琅鉴过,他老爹是市局法医,他自己也在痕迹检验科混。岳明琅脸色凝重地告诉我,那是人的指骨!而且根据碳化程度分析,至少被焚烧过三次以上!是极其邪门的东西!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像毒蛇的信子:
「回到我身边。」
阎晟!我咬着牙,指尖冰冷,正要狠狠按下删除键。
第二条信息,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至:
「你看上去很在乎那个沈姨,是吗?」
轰!
一股寒意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冻僵了血液!楼上,隐隐传来沈姨哼着不知名小调、整理房间的轻快声音!那声音此刻听在耳中,却如同催命的丧钟!
他知道!阎晟不仅知道我的行踪,还摸清了我身边所有亲近之人!他在威胁我!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恐惧和愤怒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窗外,一轮不祥的血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树梢,猩红的光芒透过破碎的门洞,将书店的狼藉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我心下,一片冰凉的死寂。这不再是简单的骚扰,这是宣战。他回来了,带着前世的怨恨和今生的觊觎,要将我拖回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
不知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我才撑着书架,费力地爬起来。刚收拾了一下散乱的书本,门口残存的风铃杆,又发出了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叮铃”声。
“打烊啦,明天请早~”我有气无力地冲着门口方向喊了一句,声音沙哑。
“小然然!”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欠扁腔调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岳明琅那张俊朗阳光的脸出现在破了个大洞的柜台边。他穿着便服,头发有点乱,显然是刚下班。此刻,他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直勾勾盯着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放在柜台角落的檀木香炉盒子。
“哇哦!释老板,你这书店业务拓展挺广啊?改行当博物馆了?这玩意儿看着够劲!”他扒着柜台,探头探脑。
“要你管。”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有余悸地伸手想把盒子盖上,“别乱碰,邪门得很,刚惹完事。”
岳明琅灵活地躲开我作势要敲他脑袋的手,反而仗着手长,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那个檀木盒子,掂量了一下,嘴里啧啧有声:“让我鉴定鉴定……嗯,这包浆,这铜锈,这分量……嚯!起码值这个数!”他比划了个夸张的手势,还冲我挤眉弄眼,一脸“你捡到宝了”的表情。
“财迷!掉钱眼里了?”我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想把盒子抢回来,“小心它半夜爬你床头讨债,吸干你的阳气!”
“那正好,”岳明琅嬉皮笑脸地凑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兄弟我阳气旺得很,正缺个古董女友暖被窝呢……”
我们俩的话音还未落,身体同时打了个剧烈的寒颤!一股阴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檀木盒子里弥漫出来!
紧接着,在我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尊被岳明琅拿在手里的凤头香炉,凤嘴处毫无征兆地渗出几滴暗红粘稠、如同凝固血液的液体!
滴答…滴答…
液体落在柜台的木质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迅速汇聚、流淌,眨眼间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充满嘲讽意味的血字:
「蠢」
“……它骂我?”岳明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指着柜台上的血字,又看看手里的香炉,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不,”我强忍着心头再次升起的寒意和翻白眼的冲动,迅速从他手里夺过香炉塞回盒子,“啪”地一声扣紧盖子,“它在夸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胳膊就往外走,“此地不宜久留!走啦,请你吃泡面压压惊,顺便堵住你这张惹祸的嘴!”
“就这?释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吧?说好的满汉全席呢?”岳明琅被我拽着,一边走一边哀嚎抗议,倒是没怎么反抗。
“爱吃不吃!再废话泡面都没了!”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拉着他近乎是跑出了书店。破碎的大门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在身后投下扭曲的阴影。
刚走出没几步,还未到巷子口的24小时便利店,我全身的汗毛突然毫无预兆地集体倒竖!一股比书店里更加阴冷、更加粘稠的恶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远处的雾气并未完全散尽,昏黄的路灯在残余的薄雾中晕开模糊而诡异的光团。就在那光团的边缘,阴影最浓郁的地方,清晰地传来了有节奏的——
哒…哒…哒…
是高跟鞋的细跟,敲击在冰冷水泥地面上的声音!清脆,缓慢,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优雅,却又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无比瘆人!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哟呵,”岳明琅这家伙神经大条,或者说是不知者无畏,竟然挣脱我的手,不怕死地探头探脑,试图看清雾中人影,“新女友追来了?这么执着?释老板魅力不小啊!”
“闭嘴!恭喜你啊,如愿以偿!”我心头警铃狂响,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拽住岳明琅,连拖带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巷口那家亮着惨白灯光的便利店!
啪!
反手狠狠关上便利店的玻璃门,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便利店里灯火通明,货架整齐,前台的店员小哥正支着脑袋打瞌睡,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我们关上门的瞬间,那高跟鞋的声音……停了。
紧接着——
“唉……”
一声幽怨绵长、仿佛浸透了无尽哀愁与冰冷湿气的女人叹息,毫无阻碍地、如同贴着我和岳明琅的耳朵响起!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被我死死拽着胳膊的岳明琅,身体瞬间僵硬如铁!牙齿不受控制地发出“咯咯”的磕碰声!
“别…别怕,琅哥,”我强自镇定,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仍旧试图安抚他,“我在。别慌,这店里亮堂……”
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门外残余的浓雾像是瞬间凝固成了胶体!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变得暗淡模糊!更可怕的是,所有的声音——街道远处模糊的车流声、便利店冰柜的嗡嗡声、甚至我们自己的呼吸声——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吞噬!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
我死死攥住岳明琅的手腕,入手一片冰凉粘腻!低头一看,骇然发现他裸露在短袖T恤外的手臂皮肤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密密麻麻、细如针尖的鲜红血珠!如同被无形的针反复扎刺!
阴气入体!而且速度极快!
“琅哥,闭眼!别看外面!”我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唤醒他的神智。
可惜,已经晚了!
被我攥着的岳明琅猛地转过头!他的瞳孔骤然扩散、放大,眼白部分在刹那间爬满了蛛网般狰狞的黑色血丝!整双眼睛变得如同碎裂的黑白瓷片!更恐怖的是,他的嘴角正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向两侧耳根方向缓缓撕裂!露出里面和刚才那个寿衣老妪一模一样的、漆黑腐朽、如同烂泥的牙龈!
“小然……”他的声带里挤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个是岳明琅本人惊恐到极致的呜咽,另一个则是老妪那标志性的、沙哑阴森的腔调,“……你看……它们……多美啊……”
顺着他僵硬抬起、指向玻璃门外的手指看去,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四肢冰冷!
整条街道的灯光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频闪!每一次明灭的间隙,那些原本在雾中若隐若现的“行人”影子,就变一个模样!
第一次闪烁,所有人的后脑勺,全都诡异地、齐刷刷地转向了前方!如同被强行扭转的玩偶!
第二次闪烁,每个人的嘴角,都被腥红如血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缝死!针脚粗糙,鲜血淋漓!
第三次闪烁时——整条街道上,只剩下我和正被邪祟完全上身的岳明琅!那些“行人”如同从未存在过,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旷的街道在闪烁的灯光下,如同鬼蜮!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诡异感让我头皮炸裂!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心脏!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强压下翻腾的恐惧,口中金光咒的咒文刚起。
被附身的“岳明琅”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手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瞬间划开数道血淋淋的口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撕裂的伤口中,竟然钻出密密麻麻、细如发丝、如同红色线虫般的东西!
那些红色的线虫落地的瞬间,在地板上疯狂扭动,竟迅速组成一个歪歪扭扭、散发着浓烈邪气的血字:
「祭」
寿衣老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重叠回荡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从“岳明琅”的喉咙里、从便利店的墙壁缝隙中涌来!
我这才惊恐欲绝地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浓雾再次翻涌!七个穿着同款褪色破烂寿衣的佝偻身影,正从街道的各个方向——巷口、路灯下、甚至便利店的落地窗外——无声无息地围拢过来!它们腐烂的脚掌在地面留下湿滑黏腻的黑色痕迹,每一步落下,柏油路面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冒出缕缕青烟!
最恐怖、最挑战人类承受极限的是它们的脸!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容!而是一张张用惨白的香灰和暗黄油污随意捏合而成的、粗糙无比的面具!面具边缘还在簌簌掉落灰屑!面具之下露出的东西,让我胃部剧烈痉挛,几欲呕吐——
那是七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苍白的皮肤,惊恐的表情!只是左眼的位置,都变成了一个不断蠕动、溢出绿色腥臭脓液的……巨大虫巢!无数细小的白色蛆虫在脓液中翻滚!
叮——
手机在死寂中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屏幕亮起,是沈姨发来的照片!照片里,书店柜台上那个被我锁好的檀木盒子,盖子竟然弹开了!凤头香炉暴露在外,炉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积了半汪在柜台上!而更衣镜反射的角落,分明坐着个“我”,正对着镜头,咧开一个无比诡异、嘴角裂到耳根的笑容,比着剪刀手!镜中“我”的左眼,赫然也是一个蠕动的虫巢!
“小然然……”“岳明琅”凑过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腐烂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这滤镜不错……给……给我也……”
他的话没说完,从他卫衣帽子缝隙里飘出的、刚才战斗中残留的骨灰,突然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在空中悬浮、凝聚,迅速组成一行猩红刺眼的小字:
「第一个死的会是话最多的」
便利店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远处,似乎传来烤肠在机器里爆开的、清脆的“啪”的一声。
喀啦。
像极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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