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夜奔

　　顾绝进组拍戏拍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梁日升捧着个手机放了条新闻给他看：“看看，梁慧导演开始试镜海选了，看来他那部《潮声记》要开拍了。”顾绝当时候正在拍摄的间隙里休息，整个人窝在椅子上看手机，闻言接过梁日升的手机翻了翻，“这个招的是舞蹈演员呀？”
　　“对呀，先招的是孔羽君的演员，原著不是说他万雀之首、凭一曲在天帝面前跳出的《朝凰》得到了第一美人的称号吗？粱慧导演好像想直接找个会跳舞的来拍这个角色，所以先挑出来，选的舞蹈演员，后面还会安排第二轮的试镜，我觉得那个冲霄你可以去试一试……”顾绝兴奋地打断他的话：“那我完全可以去试一下呀！”
　　梁日升蒙了一瞬，“我刚刚不就这么说的吗？”
　　“我说的是孔羽君，我觉得我可以去试一下呀！”
　　“……”梁日升无言了一会儿，然后才艰难得像刚找回怎么说话的技能一样说道：“那你，你会跳舞吗？”
　　“我只会跳一支舞，但是我觉得试一试也没坏嘛。”
　　梁日升再一次刷新了对顾绝的不靠谱程度的认知，但是因为他是个老妈子型的经纪人，并且是会溺爱孩子的老妈子，所以他还是任劳任怨地替顾绝报了名，还在面试当天开车送他过去。
　　梁日升握着方向盘一边絮叨：“到时候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的艺人，你就说自己是素人，想要来碰碰运气，别人把你刷下来了你就赶紧走，也别等人家来赶了……”
　　“好了好了，”顾绝把眼罩拉下来挡住眼睛，滑进皮椅里合上眼睛补眠，“我会好好面试的了，你应该对我多一点信心，我在导演圈里向来人见人爱，你怎么又知道梁导会不喜欢我了？”
　　梁日升翻着白眼，“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见你连广场舞都不会跳吧？”
　　顾绝就在一旁歪着头睡觉不管他了。
　　到了面试的地点，人还挺多，把椅子都坐得满满的了。顾绝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拉着突然显得有点焦虑的梁日升在长椅坐下，拉长腿摊下来，眼罩一戴，脑袋歪在梁日升肩膀又开始睡了。梁日升神经质地搓着手指头，他的从容都是假的，一直以来他对这件事都比顾绝紧张多了。他突然转头问：“其实你一直骗我呢吧，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跳舞的？”
　　顾绝嗯了一声，“那可不，我就跟你说我会跳的了。”梁日升真想指着他的脑袋大骂。但是如果顾绝试镜失败了就会把责任赖在梁日升骂他害他状态不好上面，所以只好忍了。
　　顾绝的牌号是37，梁日升在叫到二十几号的时候就推醒了他，薅下他的眼罩不住揉他脸，“快醒了快醒了，你赶紧补补妆，看看你那脸睡的，太丑了！”顾绝听话地跑去卫生间洗了脸又重新补好妆，英姿飒爽地回来等着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探头出来喊“37号顾决”，英姿飒爽地朝梁日升比了个竖起的拇指，英姿飒爽地进去了。
　　梁日升在后面绝望得快要以头抢地了。
　　面试的房间上面坐着四五个人，中间是粱慧导演，坐他两边的分别是编剧和这次特别邀请的舞指，带着一整个舞团为这个人物设计编舞服装和舞台效果。顾绝自我介绍是一个演员，没有一个人包括旁边的工作人员是动容的，看来想像他一样浑水摸鱼的人还是不少的。
　　粱慧导演很瘦，常年面无表情，看人时的眼睛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说不明的力量。他直接说：“会跳舞吗？”顾绝答：“会跳一支。”粱慧就直接让他开始了。
　　顾绝就当真在房间中央跳了起来。
　　他没有说谎，他从小到大真的只会跳一支舞。顾绝的父亲是个庙祝，守着村里一座小小的庙。他们就住在香火殿后面，每次出门，顾绝都会穿过红柱高瓦，穿过缭绕的香烛烟火和高大怒目的神像，踏过正门出去。顾绝从不知道那是什么神。他只知道父亲会在庙里供香火，会接纳村民们的参拜供奉，会在有需要的时候为村民“消灾解厄”。
　　每年年头会有庙会，在庙前的空地搭起祭台缠上红绸，三牲六礼跪拜祝祷。重头戏是祭舞，每年都是父亲在跳。在从外面请回来的乐队大鼓唢呐渺远的乐声中，父亲戴着古怪的面具，穿着古怪的衣服，在祭坛上跳着古怪的动作。
　　在还是小孩子的顾绝心里，他一直没能把这些动作和后来在电视上看过的“舞蹈”联系起来，后来父亲把这一支舞教给了他，仔细告诉他这支舞的涵义。这是一场献给庇护我们的神的表演，为驱逐意，为感恩意，为臣服意。这一支舞，他从八岁开始练，一直练到十八岁。
　　是他一生唯一会跳的一支舞。
　　顾绝的舞跳完了，现场一片安静，只有啪啪啪啪鼓掌的声音。没有其他人有动作，只是舞指一个人在狂拍手掌，“bravo！太棒了！这就是我想要！这就是我要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探出了桌面，脑袋拼命往前伸，“我从来没见过这支舞，它的名字是什么？我真的很感兴趣！”
　　粱慧导演坐在一边泼她冷水：“你对谁都感兴趣。”
　　舞指扭过头瞪他，“这次我可是认真的！我的灵感来了，疯狂地涌过来了！这就是《朝凰》，我会把它改编成《朝凰》，舞台和服装也要跟着改掉才行！现在还来得及，我要找美术组协商……”
　　“我不知道这支舞的名字，只是别人教我，然后我学会了而已。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这支舞，那可以直接找我来演呐！”顾绝雀跃地说。
　　粱慧导演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手指轻轻扶着脸颊，显得优雅又高傲，看看顾绝又睨着舞指，说：“没关系，刚刚的面试全程都有拍摄下来，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爱怎么改怎么改。”
　　顾绝：“……。”
　　“粱慧，我要杀了你。”舞指说。
　　“你知道，你要扮演的可是九天第一美人，女主角是由苏蕴之来演，她那演技虽然狗屁不如，但脸确实不丑，你觉得自己能压过她当第一美人吗？”粱慧导演完全不受影响，依旧自顾自地说自己的。
　　“那我可以把脸蒙起来啊！”顾绝脱口而出，“把脸一遮，可不就是第一美人了吗！不是说孔羽君是在跳《朝凰》的时候被钦点的第一美人吗，到时候我蒙着脸跳，我身段可好了，完全当得起第一美人了！”
　　粱慧导演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顾决，你确实是个天才。”他接着说，“你提醒了我。要按着你这么说，我完全可以找个真的美人演孔羽，然后再找个舞蹈演员蒙着脸替他跳《朝凰》啊。”
　　顾绝：“……。”
　　粱慧导演手一挥，“好了，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我们会在10天之内确定并且通知演员的，你回去等着吧。”
　　于是顾绝就这样走出了面试室，顺便还带上了门。
　　“怎么样？”等在外面的梁日升冲上来问。顾绝老实答道：“他们很喜欢我跳的舞。但是在我提到可以蒙着脸的时候，粱慧导演说我提醒了他，可以找个舞替来跳。”
　　梁日升听完来龙去脉，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暴起拍他的头：“我让你蒙面让你蒙面！在我面前就天天天姿绝色的绝，你在粱慧导演的面前怎么就不这么说了？我看你是顾缺，缺心眼儿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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