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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间的改变与复仇
第二天早上。
“啊啦,血梦大小姐不想去美国留学么?耽误了这样好的机会,连咱都觉得惋惜得很啊。”
嫣燐按幻殇恨傲天的意思,向血梦传达了想要她直接去美国读初中的意愿,却被血梦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他根本不会问我的意见,那我又凭什么要听他的?真是笑话。”
血梦的嘴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是么?血梦大小姐这么快就逞起大小姐的威风了呀!嗯,得好好把这个情况禀报给老爷~”
“你是想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吗?”血梦越发觉得,嫣燐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里,带着荆棘般戳穿脊骨的讽刺。
嫣燐的笑意不减反增:“咱现在说您的坏话,对咱可没有任何好处,换了大小姐您也会这么想的,难道不是么?
“咱只会照实向老爷禀报情况而已,至于老爷的决定,咱可干涉不得呐。”
血梦冷哂一声,淡漠道:“……你确实是没法干涉,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照实禀报,你自己心里清楚。”
血梦动作生硬地拿起鎏金的骨瓷杯,自认为优雅地噙了一口咖啡,却被浓烈的苦涩味道呛得不能自已。
“哎呀哎呀,您不会喝咖啡就别逞强了!血梦大小姐喜欢喝什么,咱这就做来给您……”
“不用,刚,刚才的失态我表示抱歉……现在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可以去休息了。”血梦拂了拂手,示意嫣燐退下。
“哎,好好好,就随您的意思,嫣燐这就离开~”
女人一袭黑色纱裙尾摆飞舞,在血梦不曾注意的时候,骤然消失,如同人间蒸发。
之前一脸戾气的血梦,像是卸下了之前平静如冰的伪装似的,用力而又颤抖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是用日奈森一家的生命所换来的,他们就这样被幻殇恨傲天为了所谓“家族名声”的荒唐理由,沦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如果自己没有流淌着幻殇恨家族的血脉,如果幻殇恨傲天没有找到这里,如果……
想到此,血梦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令她至今都心悸不已的画面。
呵,区区一个转学生,竟然能把当时的自己吓成那个样子,真是可笑呢……
但是果然,她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了吧。
紫雪冰恋幽那双美丽得不像是人类的诡异眸子,自打初见之时,便深深烙印在亚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时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玩具那般戏谑。
然而想要在她的眼睛里寻找着那样的感情,却发现她的眼瞳里,竟然毫无焦距。
……她真的是在看着自己吗?又或者想透过自己,来看见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在二阶堂宣布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位置的时候,她款步而来,紧紧地盯着自己,令亚梦不得不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我的名字是紫雪冰恋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呢,日奈森……亚梦。”
就在这话说出的一瞬间,那双眼睛恢复了正常的焦距,流露出了友好到过分的感情。
“小亚梦哟,请不要太见外呀,所以叫我恋恋就可以了~”
这一系列莫名的转变,把亚梦弄得一头雾水:“额,那个啥……紫雪同学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啊……”
“你叫我紫雪冰恋幽会死啊!”
转瞬那双眼睛狠厉无比地瞪向自己,亚梦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
“可是我,我从来没,没学过这么拗口的发音……这真,真的是日本人的名字吗……”
那双原本就死寂无比的眼珠,还要用力上翻,露出很大一片眼白的面积,着实令人反感。
“……你要我说第几,唔!咳咳咳!!!”
亚梦就那样看着那双眼睛不断地转变形态,时而愤怒时而空洞,时而热情时而冷漠。
但是除了自己,竟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行为,没有人!
即使她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见,没有人注意她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行为,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是被那个孩子的目光盯住了而已,为什么,自己却无法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
谁……谁来帮自己离开这诡异的束缚啊……
血梦的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不不不,这些奇怪的行为,并不能解释她真正想要知道的,关于那个转学生的事。
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恋恋最近捡到了一把相当古老的短刀哎~
“奇怪的是刀刃好像锋利得像刚磨过一样,但是恋恋不想自己用这把刀弄伤自己呢~
“所以,小亚梦帮我一下好不好?”
紫雪冰恋幽一脸天真烂漫地拿着切换成匕首的瑞士军刀,笑着对亚梦说道。
亚梦此刻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她只想吐槽瑞士军刀哪里古老了……
然而紫雪冰恋幽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说过不准靠近唯世了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以紫雪冰恋幽的身份,联合世界第一财团幻殇恨家族的力量,来逼迫你退出了呢……”
亚梦有些汗颜,虽然此时此刻她被紫雪冰恋幽熟练地挟持住,脖子前正架着她手上紧握着的瑞士军刀,生死命悬一线。
……但是有必要连自己的家底都报出来么?说得好像巴不得让人知道自己跟某大财团关系很好似的。
……话说幻殇恨家族是什么鬼?自己为啥从来没听说过?
但是,紫雪冰恋幽狠厉的目光一转,眉眼舒展开来,此刻她那极度的信任与坚定的神情,简直和先前判若两人。
——“幻殇恨家族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可是bug级别的强哦~”
bug……是什么?
亚梦有些失神。
——“所以,为什么不在需要的时候,好·好·利·用呢~”
好好利用?利用,什么?
莫名的巨大信息量,让亚梦的意识有些混乱。
——“因为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吧,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都是随机产生的呀~即使是恋恋也没有办法预测啊~”
控制?随机产生?无法预测?
亚梦连思考的能力都要丧失,她的行为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连话语也是。
有一瞬间,亚梦的脑内有种“一定会有人忽然出现”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被人误会了什么,那要怎么办才好?
然而现实却是,时间不会等待着她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也许,她真的没有想到。
亦或是,把那不详的预感完全忽略在了脑后。
——守护者等人忽然在此刻,出现在眼角余光的视野中。
紫雪冰恋幽不出所料地把瑞士军刀挪到了自己的手上,她用力地攥住自己的手,锋利无比的刃部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我好疼啊!还有血!日奈森亚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要得到唯世的注意而已,我有什么错?!”
——守护者们很快就见到了此刻像极了行凶现场的画面。紫雪冰恋幽脖颈带血楚楚可怜,日奈森亚梦手中持刀面无表情。
在这之后,不论是守护者们无法置信的神情,还是别的什么,全都在记忆里被狠狠碾碎,而后模糊到无法分辨。
但是,现在的血梦,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看来,有必要利用紫雪冰恋幽,从而进一步挖掘幻殇恨家族的情报了——与其说是情报,不如说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家族秘辛一类的东西吧?
血梦觉得时间已经刻不容缓,是时候该执行自己预谋已久的计划了。
——这,不仅仅是复仇。
于是,圣夜学园的天文台上,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和辺里唯世有着相仿容貌,身形颀长的浅棕发男子,一如既往沉稳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幻殇恨血梦,有些困惑地提出了疑问。
“啊……居然是不认识的孩子,不过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就是圣夜学园的理事长,天河司先生吧?我是幻殇恨血梦,容我唐突冒犯,只想请你答应我的一个请求,不知你可否一听?”
血梦故意用文绉绉的措辞这般说道,虽说是请求,然而血梦的语气却相当肯定,仿佛势在必得似的。
“请尽管说哦。”
对方依旧只是淡淡一笑,伸开手掌示意血梦继续。
“请让我在贵校读书。”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然而血梦神情和语气中的坚决果断,让天河司不禁一愣。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很快他轻咳一声,换了有些戒备的语气问向血梦:“为什么要来我这儿呢?日本的贵族学校可不止圣夜一个哦?”
血梦也不慌不忙地回话:“然而,我的心中只有你的圣夜,圣夜学园可没有两个。”
天河司挑眉,忽然自嘲似地笑了笑说:“你赢了,我会帮你安排入学手续的,明天记得早起哦?否则,就算你是比尔盖茨的亲女儿,作为这里的理事长,我也是可以让你立马走人的,请务必谨记。”
“不用你提醒,我自会知道。好了,我该走了。再见了理事长先生。”
血梦扔下短短的三句话扬长而去,却浑然不知她和天河司的对话,早已被躲藏在暗处的某个少女悉数听取。
“天河先生,你这回……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清冷的少女声音在偌大的天文台中回荡,在天河司的身后,一抹漆黑的娇小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
天河司却并不急着转过身,手里却熟练地从袖中捻起一张牌面为Joker的扑克牌,然后向着身后——也就是那抹身影所在的方向,嗖地投掷出去。
那身影亦在同时伸出了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迅速接住了迎面飞来的鬼牌,并自顾自地端详起来。
“准确地说,我还是不太明白。虽然从最近的星象来看,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身为这个学园的理事长的我,始终相信亚梦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一直以沉稳优雅的形象示人的天河司理事长,此刻说出的话却有些迟疑不定。
那个身影缓缓叹了口气:“看来,在这个世界尚未崩坏之前,她的人格魅力确实是不容置疑的强大呢,可惜没有早些结识她。”
天河司听到“崩坏”一词,蓦地眉头一皱,追问道:“你说「崩坏」?那是什么……意思?!”
“所以,请天河先生你转过身来,这样我才能告诉你。”
那身影早已卸下深黑大衣上足以遮住人脸的宽大帽兜,露出粉紫色的柔顺短发,装饰着黄色心形物体的红色头箍,以及一双深邃沉静的紫红色双眸。
天河司看到来人的真容,不禁又暗吃一惊:“您居然是……住在陈列馆的古明地小姐?”
“……居然?天河先生可不是刚刚认识我吧,到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分不出来?莫非天河先生的耳朵……”古明地有些愠怒地冷着一张脸道。
天河司无奈地咧咧嘴,而后叹了口气:“抱歉,古明地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在那位客人刚离开之前,我不好立刻用熟人的语气与你交谈……
“而且,古明地小姐的这番话,我似乎在哪有所耳闻过,但我可以确定,那是比古明地小姐先说出这番话的,另一个人……”
“原来之前那些话,都只是在试探我么?”古明地听完天河司这番解释后,露出了失望无比的神色,无奈地摇头如是说。
天河司依旧淡然微笑着:“嘛,这大概也算是我的习惯,毕竟这个地方总是有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出入,不试探一下,容易有性命之忧哦。”
“待在外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呢,天河先生。照你这么说,圣夜学园的安保岂不是漏洞百出?”
古明地哂笑一声,淡淡反问。
“不,学校对学生最基本的安全还是必须要确保的,否则会间接影响到圣夜的固定生源。”
“你还知道会有影响?所以……这种地方不做设防,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古明地抬首仰望着头顶上逼真如亲临其境的浩瀚星空,询问时的声调故意升了一个八度。
“……”
天河司忽然沉默了。
“如果你无法说出原因,那么我就要开始……对你进行『篡改』咯?”
“『篡改』?你能用这种手段将我变成什么样,我倒是挺期待的。”
古明地的神情越发不悦,她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完全被对方当作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然而她现在尚未找到充足的证据,来表明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你觉得现在的这位幻殇恨血梦,还能变回以前的那个日奈森亚梦么?”
古明地放弃了直接说服天河司,反而和理事长玩起了文字游戏。
“那种事,我可不知道哦。”
天河司却微笑着摇头,说出了古明地没有预料到的回答。
“不知道的话,为什么会允许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进你的学校就读?”即使这样,古明地仍是毫不慌张,她换了个方向反问过去。
“大概是因为,她是幻殇恨血梦吧。虽然没有办法形容,但是我偏偏就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天河司说出了肯定的陈述句,但说完他就皱着眉头,陷入了迷茫。
古明地一听这话,眼底里闪过一丝绝望和悲哀的情绪,她叹了口气:“连你的意识也被这个几近崩坏的世界所侵蚀的话,大概……我和恋,还有阿燐阿空她们,也迟早会变成这样吧……”
天河司却还是一脸不解地摇头,嘴中念念有词般说着:“因为是幻殇恨血梦啊,幻殇恨家族的千金大小姐的要求,我不答应的话,圣夜学园绝对会被幻殇恨家族当做眼中钉的……”
“我可不怕它,要是它真这么不讲道理,我现在就可以把幻殇恨家族灭掉!”
“这绝对不行!幻殇恨家族现在已经垄断了大半个日本的经济命脉,这个家族要是垮了,不光是圣夜所在的这个县城,全日本都会垮……”
古明地已经不想和现在这个开始惧怕一个被人为虚构的存在的学园理事长说话,因为他现在被『感染』了,根本没有办法和他沟通。
“哦,随你怎么想,我走了,永远不见。”
古明地这么说着,毫无留恋地转身,重新用深黑大衣的宽大帽兜盖住自己的脸,转瞬之间便从原地消失了。
此刻的天河司眼睛里毫无焦距,他只是舒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没信那个奇怪的孩子说的话,不然幻殇恨家族的大小姐不高兴了,开始针对圣夜的话,那可就棘手了……”
此时的血梦自己都想不到,以这个身份入学圣夜的事情会这么顺利,虽然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总之现在已经得到机会了,她没理由不去抓住。
虽然更顺利的事还在后面。
老实说,她一开始并没有跟天河司明确说过转学到哪个班级,但是在她凭着以前的记忆来到六年级星组时,里面的老师竟然轻车熟路地把她认作转学生,并殷勤地把她迎进了教室里。
当然这位老师她很面熟,就是那个一直把她以前的姓氏“日奈森”念成“有空森”的那个冒失怪二阶堂。
这家伙到现在都还在圣夜教书啊,大概果然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她目前看不到具体的体现。
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包括唯世这些人的搭话,她都全然不去理会,只是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了紫雪冰恋幽身上,随即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和怨怒的情绪,但转瞬却又消失无踪。
“你好,你是紫雪冰恋幽同学吧?初次见面,作为同桌的话,今后请多指教了。”
她从容友好地对紫雪冰恋幽这般说着,心里却又有另一番意思。
——是啊,请多指教,我所怨恨之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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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标题和提要之间的关系,稍微有点奇妙来着
如果看到这里的人足够聪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