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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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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莺莺开的饰品店在市区的繁华路段,因为店面选址好而且装修得极有品位,卖的又是一些时尚女性必不可少的耳环、项链、发饰之类的,再加上她自己这么一个活招牌,大学毕业后两年经营下来也算小有成就。
钱莺莺的店里有一个店长,三个打工的小妹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因为年轻、有冲劲、态度又好、没有沾染社会上的坏习气,不大的店面在几个人的合力下也是营运地井然有序。
因为晚上要开同学会,核对完一天的流水之后,莺莺就到休息室换上了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而饰品都是现成的,从店里拿就是了。装点一番后看看镜子里窈窕的身影,浅紫色蝴蝶袖连衣裙,裙摆不规则的裁剪随着步伐摆动显得十分浪漫;烫成波浪的卷发随意披散着,耳环和项链是一套的,淡淡的光芒在发间若隐若现;再确定一下脚下细细的高跟鞋,恩,可以了。
转过头看见最活泼的小爱正双手拄着下巴一脸陶醉得看着莺莺。
莺莺偏一下头:“嗯?”表示疑惑。
“莺莺姐姐,你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你那样啊?”大一的小女生总有那种强烈的渴望长大的冲动,恨不得一夜就能踩着3寸高跟鞋扭啊扭地变成麦当那那样性感才好,殊不知她们那股子青涩灵动的味道是多少脂粉也描绘不出来的。
“干吗要变成别人那样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她跳出一个镶着粉钻的夹子夹在小爱刘海处,看吧,俏丽活泼,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理理小爱的头发,说道:“真好看。”
勾起柜台上的皮包,风姿绰约地往店外走,边走边交待:“我先走了,晚上有点事,明天可能会迟点到,你们可别偷懒哦!”
刚走出店外,小爱和其他两个女生就围在一起八了起来:“啊,莺莺姐姐是不是有约会啊?”
另一个女生雯雯也神秘兮兮地说:“是不是常常来我们店里那个很高很帅的帅哥啊?”
“哪个啊?”显然这位同学刚来不久。
“就是那个啊!”刚说话的女生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叽叽咕咕……
叽叽咕咕……
店长咳了一下,阻止这群小女生继续不务正业下去。好奇得不得了的雯雯不死心地问店长:“店长,你说莺莺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啊?店长……你在这儿最久了嘛……”小女生像小狗一样啾着店长,撒娇至极地摇晃着店长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套装衣角。
店长手一拂,拍掉雯雯的手说:“无可奉告!快点收拾东西,再拖拖拉拉地你们就别想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怎么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有三八的潜质,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她在这里干了两年了,可以说饰品店一开张她就在了,不过老板公事私事分得很清楚,所以老板的事情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耶,那个老板叫他童童的帅哥似乎是和老板接触最多的男性了,不过说是男朋友又又差了一点那种感觉。不过每次看见老板叫他童童时帅哥那张阴郁的脸她就觉得好笑。但是老板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科技改变命运这句话真的是怎么说怎么对,在汽车导航的帮助下,钱莺莺终于到达了高中同学会要聚餐的饭店,虽然有几个路口险险开过头了,不过在导航小姐清脆但机械的女声叮咛下也还是有惊无险地到了。
同学会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几个闲闲没事情的人突然寂寞了,就呼朋唤友地在手机、□□上一通狂轰滥炸,有闲有钱有面子的几个哥儿们基本上属于每次同学会的主力号召人物,大伙儿凑钱在饭店胡吃海喝一顿,然后ktv里吼两声,再找个可以通宵的地方打打牌,搓搓麻将,一次同学会也就算完了。
钱莺莺还算是有点小闲小钱还有小面子的人,不过她从来不会积极主动地响应同学会的号召,因为跟认路一样,她不大能认人,在学校天天见面到还好,也没有人蠢到这份儿上,天天见还不认识。关键是分开几年以后,脸看着眼熟,名字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即使想起一个名字了也和脸对不上号。想想亏得和肖童有十几年的同学孽缘,在她耳朵旁边提醒着谁是谁,否则她是绝对没有这么些年的好人缘的。
莺莺来得还算早,包厢里有两张桌子,三三两两坐了那么些人,看见她推门进来,呼拉响起一阵口哨和起哄声。莺莺笑着和几个人打招呼,老班长拿着筷子戳戳肖童的方向,阴笑着:“大美女,童童在那儿呢,那儿!”
先来的这几个都是好惹事儿的主儿,一听见就“童童、童童”地叫开了。
莺莺哭笑不得,因为她和肖童打小就一块儿长大的,所以就随着肖童的妈妈管他叫童童,习惯了以后也就改不过来了。而肖童随着年龄的增加渐渐意识到他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不能被人这样娘娘腔地叫着,便死活不让人叫他童童了。念初中的时候他曾经也不让莺莺这么叫,那时候莺莺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肖童凶巴巴地说话的样子就戚戚哀哀地哭得好不伤心,当他领着哭得眼睛红肿的莺莺回家的时候被莺莺的三个哥哥一顿好揍。于是他就断了不让莺莺叫他童童的念头,不过也只准莺莺一个人这么叫。
不过青春期的小男生总是很让人牙痒痒的,越不让干的事情就偏干,越不让叫就偏叫。经过几次惨烈的战役之后小肖童既把几个小男生打老实了,也结交了几个死活打不老实的小小兄弟。这些个小兄弟平时自然不会没事找揍地叫他童童,只会在莺莺叫了以后偷偷地跟两句,他们总结,只有这个时候点肖童死穴是肖童暴走几率最小的,至于为什么说最小呢,那是因为总还是有几次撞上肖童火气最大的时候,那时候互相狂欧一顿是免不了的,谁让自己没有三个高年级的大哥哥呢,不过打完了又是哥儿俩好的模样。
肖童眯着眼睛磨磨牙,一巴掌拍到他旁边叫得挺欢的一个人脑袋上:“妈的叫逼阿!”又冲莺莺喊:“还不快过来,傻站着干嘛。”
莺莺歪歪嘴,冲她发什么火啊。坐在肖童右手边后,肖童便拿纸巾擦过莺莺的餐具,给她的杯子里斟满了茶,边倒边说:“昨天语气不好,你可别记仇啊。”
莺莺白他一眼:“这样就记仇的话我早就愁死了。”
“嘿嘿。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稍稍聊了会儿后,老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因为都是在本城念的高中,所以到的人也还齐全。
酒足饭饱以后一群人又杀到了ktv,莺莺的酒量挺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她从来没醉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好。大家知道莺莺酒量不错就轮番敬酒,几圈下来也只是感觉身体有点发热,耳朵有点发烫而已,不过挂在她肩膀上的这个饭桶就不行了,明明就是四听啤酒的酒量,还非要给莺莺挡酒,这下就只能蔫蔫儿地靠在莺莺的肩膀上难受地直哼哼。其实那些直给莺莺敬酒的家伙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的,要是直接叫肖童喝他可是大小姐得很,矜持得不得了,一点便宜也不给人占,可是叫莺莺喝的话,他就是逞能也会给你逞起来,百试百灵,就好比是即使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挖了个大坑,他也就是深吸口气,然后一仰脖子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跳下去了,坑上连串香蕉都不用放。
坐在ktv包厢里面叫服务员泡了一壶浓茶,喂肖童喝了几口后就调整好他的姿势,让他靠在沙发上舒服地睡了。
包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几个好唱歌的也唱得浑然忘我,那陶醉的表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莺莺就着刚才肖童喝过的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真苦,就放下了。
刚好一个人唱完,有人就招呼莺莺来一曲,想当年莺莺不但是他们班的班花,学校的校花,还是校十佳歌手呢,真正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啊。遥想当年校花在他们班肥沃的土壤上茁壮成长,多少小毛头在他们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给他们一群男生以捍卫者之姿打将出去,唉,那年少轻狂的日子啊。
莺莺也不扭捏地接过话筒,点了首《如果爱下去》。熟悉的旋律慢慢响起。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
这城市华灯初上
多两个人悲剧散场
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看著他们我就湿了眼眶
不回头两个方向
流著泪的破碎脸庞
仿佛我们昨天又重放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
爱下去会怎样
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曾在你温暖手掌
不需要想象
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
爱下去会怎样
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
可是生活已经是
另一番模样
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绞痛,这样熟悉的疼痛在多少次午夜梦回让她莫名地泪湿脸庞,莺莺记得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从大三开始,她就常常突然一阵心慌,就像有时候迷路找不到方向一样,平常迷路她知道打电话给肖童他就会回来找她,而那时候的感觉却像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一样。爸爸和妈妈在那阵子带她去看了好多医生,无论中医还是西医权威,检查结果都是没问题,有几个医生甚至建议莺莺去看心理医生,莺莺哭笑不得。既然身体没有问题,而她也不忍心看父母为她担忧的脸庞,吃了一阵子安神补虚的药没什么效果后,她就停了药告诉父母身体已经好了。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放下话筒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抹眼泪,竟然已是满脸泪水。莺莺恍惚地拭掉泪水,感到腰间的布料被人拽住怪不舒服的,转过头看看果然是这个睡觉也不安分的。莺莺俯下身紧了紧盖在肖童身上的外套,包厢里的冷气开得有点大。原本应该睡得正香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里似乎含着千言万语,莺莺愣了愣神,“醒了?”
肖童眼光流转,又变成了刚睡醒时特有的呆愣,莺莺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肖童摇摇莺莺的衣服:“口渴……”
莺莺忙扶着他喝了口茶:“苦!”肖童嫌恶地吐出舌头。
“醒酒茶嘛,本来就苦的。”
“你刚唱什么歌啊,吵死了,本来谁的好好的,看见你可真难过。”在这个城市的方言里,“难过”用方言翻译过来讲是讨厌烦人的意思,而不是普通话意义上的伤心“难过”。他们那一帮年轻人喜欢把方言翻译过来当俏皮话讲。
莺莺冲他示威地挥挥拳头:“你懂不懂啊你,难过就去看医生。”
肖童拢了拢衣服又躺回去,闭上眼睛说:“懂,怎么不懂啊,就你懂,就是听懂了才看见你难过……”难过……
莺莺垂着头,把玩着肖童外套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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