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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当我赶到时,正好看到周大彪呆呆的跟在民警后面上了警车,天呐,才几个小时没见,她已经憔悴的没有人样了,惨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原本清亮的眼神变的暗淡无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干枯蜕皮的嘴唇不停的颤动着,挂在脸颊上的两行泪水似乎都已经凝结成了冰。
我寻着她走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一滩鲜红的血水,周围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血水边上到处散落着沾满鲜血的男士长袖体恤和纸巾,其中似乎还有一件粉色的女士连衣裙,上面还未来得及撕下的吊牌是那么的刺眼。
原本围观的人群在民警的驱赶声中渐渐散去,有几个落在后面的,边走边议论纷纷……
“听说被捅死的这个,抢了女孩的包。后来被女孩的男朋友追到了,两个人便扭打了起来,争执过程中,抢劫犯被女孩的男朋友用刀给捅死了……”
“你怎么知道死了?可别乱说话!”
“什么叫我乱说话,好多人都看见了,一刀捅中了要害,能不死吗?”
“那这么说,这女孩岂不成了帮凶?”
“那可不是吗……”
“虽说抢劫不对,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哎!可惜了两个人都还那么年轻……”
“……”
我呆滞的站在原地,“帮凶”这两个字在我耳朵里回荡不息,直到我脑袋变得一片空白。我一动不动的望着戴着白手套的民警,拿着闪着寒光的铁夹,一件一件的将带着血的衣物放进透明塑料袋中,又再次掏出,继续去夹下一件……
直到警笛再次呜呜的响起,才又将我回现实当中,当我抬起头时发现警车已经开出去很远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撒开腿就追着警车跑了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浑身无力的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挣扎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和火,刚想点燃,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那打火机上赫然刻着“小远”两个个字,这是去年生日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最新款的Zippo,底部还刻着“12”两个阿拉伯数字,代表着生产年限。
我像是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捂着脸放声大哭,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捅死人的又不是她。可能是“帮凶”这个词让我以为她会去坐牢吧;可能是想到她刚才憔悴模样了吧;也有可能她是我在这座城市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吧。
凌晨两点多的南京已经很冷了,风凉的好像能够渗透到人的骨子里。我掐灭了烟头,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打了110,自称是她在南京的唯一亲人,才知道她被带到哪个派出所。
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路上司机师傅一直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这也难怪,大红花睡衣,棉拖鞋,脸上还有刚才抹眼泪擦上去的灰,怎么看都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不过我也没有心情跟他解释,自顾拿着手机百度搜索着中国法律。
还好离的不是很远,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我付完钱就飞快的朝着派出所跑去,进去以后,值班的民警告诉我,他们还在审讯当中,可能要录到明早上午,让我要不先回去休息。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走,想留在这里等他。他点了点头,安排我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拿来了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还送来了一碗泡面和白开水。
我感动无比,这才是警察,人民的警察!刚想站起身说声谢谢,他却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让我不必担心,法律是最公平的,不会偏袒一个人,更不会纵容一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是最煎熬的,度日如年一点也不夸张,就这样我焦急的等待了五六个小时,审讯终于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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