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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外面雷声隆隆,鬼哭声比昨天更大。我小心的躲在家里,戴好孟生做的避雷帽。时间到了他却还没回来,我不禁有些焦急,小心开门看一眼外面,没事吧?
她小心推开骨门。
“喂,你不要命啊”一个小小的人儿看到那只手,连忙呵斥道。
穿着一袭麻衣的童子立马跑进了骨头门里,里面那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童子絮絮叨叨地说:“和你说了你这体质引雷,不想搬家就老老实实待着等天雷过去再出门,怎么不听呢。”
那女子有些讷讷,“我就是想看看你回来没,怕你再被他们打了。”
童子一听,语气缓和了下来,“我都在这里生活了近千年了,怎么会被那些毛头小子给欺负。”这里是忘川,里面只有孤魂野鬼。粉面圆脸的童子却是不同,“我生来就在这里安家了。”他磨着刚收来的骨头,“人们老说忘川里为爱情所伤的男女多。”童子要讲古了,这是女子一天中最喜欢的事情。
“可据我千年观察下来,为爱情所伤的固然有,可和这河里的总鬼数相比并不多。这里多数是难产而死的妇人、可悲可叹的痴人、懵懂无知的傻人、恶事做尽的坏人罢了。”
童子老气横秋的把骨头给了女子。
“这是为什么?”女子问道接过骨头。
童子又去检查了下外面的篱笆,“忘川是弱水很不能载物,婴儿难产而死未受过世间污浊所以魂轻,这就是做忘川上的摆渡船最好的材料。然而世间女子但凡有爱子之心的,多不忍其摆渡于忘川之上。见子已作舟,多数便跳下忘川,抱船如抱子。这样的船又轻快又安全还用的久,摆渡翁自然也乐得清闲。”
“可我至今仍没见过摆渡舟、摆渡翁啊。”这女子和孩子都太可怜了,女子心想着。
童子面皮一紧,“这外面雷电交加的,你让摆渡翁出来摆渡谁?”他话锋一转,“这可悲可叹的痴人中,最多的就是有亡国恨的人,不愿投胎到新朝去就索性自投于忘川中。”
就是那些老是在河中央神神叨叨痛哭流涕的老头子们。
“至于这懵懂无知的傻人,我估计你就是这种。”童子不屑状,“有信守一诺的,有胆大包天的,有不知者无畏的。上次听一个人掉下忘川,居然是想知道忘川水到底是甜是咸。我也是乐得不行。”
“这人肯定和我讲得通。”女子笑着拍手。
童子想了想,就没把那人最后忘记了一切这事和她说了。
这下到了重点了,童子耳提面命的和女子说:“最可怕的就是这恶人了,他们前世坏事做尽,不愿投生到畜生道任人宰割又不愿在地狱受尽苦难,就跳进忘川以求逃过一劫。你要是遇见了这种人,一定要逃得远远的。他们虽然前世记忆受损,但是骨子里就是坏的。别说遇到杀人放火的就是遇到一个拍花子的你也要躲,不然怕是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还在给他们数钱呢。”
女子慎重地点点头,她却忍不住问:“那你是因为什么久居忘川?”这忘川的河水可不是生活的好地方。
童子一顿,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却,“我忘了。”他惆怅着,“我似乎生来就在这了。”
“不说这个了,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童子像是找到什么好东西一样,显摆着给女子看,“这是水魄。水神的魂魄,拿来给你进补,补补你的脑子。”
像是在嘲笑童子一样,外面很应景的响了一声雷。
女子却一下子哭了出来,眼泪滴滴透亮和忘川水不同。
“这是怎么,这是怎么了?”童子手足无措,好生生怎么哭了出来。
女子擦干了眼泪,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哭了出来。”
童子白了她一眼,“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里面倒是不哭了,外面的鬼哭声却更盛了。
童子听着这声音紧张了起来,他有些怅然若失,一脸严肃地对女子说:“你切记,如果哪天我没回来,就往上面游,千万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去找我。”
女子以为童子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第二天他真的没回来。
她在家中等了一晚,直到天亮。
第三天,有鬼来骨屋。
“里面的人听着,孟川已伏法,快把天谴之人交出来,还忘川一个清静。”在忘川里还能保持理智的自然不是平常人。
里面没有动静,外面的鬼倒是也无妨。他们先把之前叫阵的那鬼吃了,又将童子带出来,举着他。
另外一鬼嚣张地说:“臭老娘们儿再不出来,你爷爷我就活吃了这小瘪犊子,管他娘的仙人不仙人,要死一起死,一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反正老子上辈子活够了,今是个活一天赚一天。”说着就撕了童子一只手,嚼了一半给扔到了屋子里了,剩下的鬼怪垂涎欲滴,大鬼们也不管,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像是吃什么珍馐一样。
“先给这娘们儿砸吧砸吧味儿!”孤魂野鬼咆哮着。
童子不发一言,看到里面没动静倒是松了一口气,想必是走了吧?
可骨门却打开了,一女子身着白衣出来,雷声隆隆。
天雷肃清了整个忘川。
霜抱起孟川,和他说:“我会救你,爹爹。”
孟川笑了笑,想要去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灵体受损。“觅儿活着就好,我进忘川就是为了等你,如今很好很好。”
霜掐指一算,先水神已经化为忘川精灵孟川,恐怕再也不能重回轮回了。
然而忘川精灵只是孟川,也许她可以......
在忘川河上,下了整整三十三天的劫雷。河中的孤魂野鬼消散的消散,解脱的解脱。忘川旁生活的众鬼不知所措,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天兵与魔将都守候在河旁,两边得到的命令都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劫云已散去三天,忘川之水也清澈见底了三天。然而渡劫之人却了无音讯。镇守的天兵魔将都暗自切切,“怕是又薨了吧?”但谁也不敢说出来。
忽然有一日,大风起,河水浑。有一女子怀抱一婴儿,披发赤足从忘川之中走了上来。
“快去上报天帝陛下!”
“快去通知魔尊!”
众人皆不敢看女子,但也有人不怕死的偷偷一瞧,倒是和那六界美人赏析宝典上的第一美人有六七分的相似。也不是那般空前绝后的大美人啊?想来是主笔偏爱润色过头了。
天帝陛下跨彩虹而来,给那女子披上天衣。“觅儿辛苦。”天衣似乎不够长,他又略施法术,遮住了女子的赤足。
“这孩子是?”
那女子却是娇笑,“天帝陛下怕是误会了,我虽和水神有一丝关联,但怎敢冒名顶替水神呢?”她虽说着天帝陛下,可却无一丝尊重之意。
天帝指着她的脖颈,追问道:“你是何人!”
此时魔尊也赶到了,两边剑拔弩张。“润玉你放了她!”
“我是霜道人的下尸,名唤孟川,忘川精灵而已。”孟川脱离了天帝的制约,在忘川上凭空起了一座桥,她将手中的婴儿交给魔尊,便走上了桥。
“这是先水神的婴灵。”她指着那婴儿说。
天帝手下天兵看着天帝,准备等天帝一声令下,便将那婴灵抢了过来。
魔尊接过孩子一看,“男孩?”他看向那与锦觅相像的女子。
“我说了呀,这是先水神的婴灵,可不是霜道人的。”她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那桥头,“先水神先风神因鸟族穗禾公主而亡不假,可您还沾着这半分因果。如若将这婴儿抚养成人,也就能了结这桩故事了。”
“这弑父之仇便能一笔勾销了。”
“她已斩下一尸?她人在哪里?”魔尊忙问。
孟川看向忘川,眼带着敬佩与温柔,“地藏王菩萨曾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主也发愿‘忘川清晏才敢称仙’。”
这句话一出,一道功德便化作金光,笼罩在了忘川之上。众人似乎听到朗朗清音,十殿五方作证,阴魂前世已了,今生种种惟愿本心,斗胆设孟婆,煮无忧汤,仿后土娘娘轮回之大功德,忘川清晏才敢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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