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驯养

　　仿佛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里自己已经成为了方家掌门人，实现了父母爷爷的愿望……后来呢，梦境似乎从某处戛然而止。是梦吗？为何梦里的一切如此清晰？
　　方之鸿洗了把脸，有些困惑。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捋清思路，因为今天是毕业典礼的日子，他要作为毕业生代表去发言，接下来还有晚宴。他的偶像也会来……等等，偶像，袁诚！在梦里他有幸通过老师的介绍和袁诚成为了朋友，而且，好像他们还发生了一些……如果梦境是真的，那么今天便是他认识袁诚的日子。
　　虽不清楚自己的奇遇究竟是为何，也不能确定梦境的真实性，但方之鸿想既然有此际遇自己应当给自己一次机会。在梦里，他一直按照家族设定的路线在努力，不曾满足过自己的内心。一觉醒来，他却有些茫然，在梦里他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却不曾感到安慰和满足。
　　把昨天随手挑选的礼服重新搭配了一下，根据自己的梦境选择了袁诚可能会喜欢的粉色领带。他记得分明，两人欢好后的清晨，袁诚为他挑选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衣。粉色的衬衣暂时是没有了，他的衣柜里都是年轻男孩子们流行的黑白灰色系，这条粉色的领带还是小婶去年来欧洲旅游时给他带的礼物，一直放在衣柜里还没有用过。
　　穿上学士服，方之鸿心底涌起一阵怀念的感觉。顾不上剖析自己的内心了，他此时心情有些过于复杂。按照程序进行了毕业生演讲，参加毕业仪式，作为学生代表由校长亲自拨穗。按照计划，参加完晚宴，他就要收拾行囊回去S市接手方氏集团了。然而，内心底始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的余生，不会那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终于等到了晚宴时分，似乎是怕产生蝴蝶效应，袁诚和方之鸿两个人都没有选择提前和对方认识，克制地等到他们共同的导师，克里斯老教授主动提出，要让自己的两位得意门生相互认识。
　　“你好，袁先生，久仰大名。”方之鸿自然而然地吐出和前世同样的台词。
　　“你好，方先生。”袁诚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拉近了距离，低声补了一句上辈子没说过的话，“领带不错。”
　　霎那间，目光交错，什么东西被确定下来，让人心安。

　　“我就知道你们俩会成为朋友。”克里斯老教授高兴地说，“你们都是中国人，虽然袁不常在国内发展，但我想优秀的人总是能够相互交流。”老教授和两人碰了碰杯，便起身去和别的人聊天去了，在这样的场合里，老朋友交流一下也不错。
　　“新朋友？”方之鸿试探地问了一句。
　　“老朋友。”袁诚肯定地回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方之鸿小声对袁诚说。
　　“就当是一个梦吧，你还记得它什么时候结束的吗？”袁诚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大约在我四十多岁的时候吧，我记得一切都很顺利，我正打算把一切都交给之锦，然后……”然后我想去找你，但还没有最终确定，然后一切就终止了。方之鸿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你想知道一切吗？”袁诚看着方之鸿的眼睛，这时方之鸿还没有带上那副平光眼镜，黝黑的眼眸里透露出许多暧昧不明的情绪。虽然和前世真正年轻的方之鸿的目光有所差别，不再是简单的朝气蓬勃，而是带有些迷茫，但干净如初。
　　“袁先生知道什么吗？在那之后……或者，为什么我……我是……死了吗？”方之鸿依旧习惯称袁诚为袁先生，像每一个尊敬袁诚的人一样。不过袁诚总是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别。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袁诚却没有立马解答方之鸿的疑问，但显然是知道什么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也不妨等今天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毕竟我们需要谈的，也不仅仅是你的死因。”还有你的今生，你的未来。
　　说罢，袁诚起身向自己的老同学们走去。仿佛是完成了一个社交任务自然地开启下一个。他一直都很有耐心，重活一世，他肯定不会让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无趣。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样的奇遇，那他不妨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正好，前生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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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先生这边请。”方之鸿拥有了前生的记忆，自然知道袁诚住在哪里。因为晚宴结束之后又被同学们缠上了，晚上十点多了才终于脱身，那时候袁诚早就离场。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默契，方之鸿知道袁诚一定在等他上门去。果然，他刚到袁诚位于伦敦的住所，就有人来为他引路。
　　方之鸿走进门的时候，袁诚正好倒了两杯茶。晚宴时两人喝了不少酒，于是他准备了红茶。也是方之鸿喜欢的，前世很少有人知道，但他恰好是了解方之鸿的人之一。
　　“袁先生。”方之鸿还有些拘谨，虽然他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但是习惯上他还是觉得自己是23岁的方之鸿。面对自己两辈子的偶像，方之鸿略微有一点紧张。
　　“坐吧，我这里恰好有你喜欢的茶。”袁诚言语间暗示着两人曾经的熟识，“你不用担心，你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我想，你也是想要改变什么，才会来找我。”
　　“是，其实我对自己死在四十岁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我仿佛本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我记得我那时想让之锦早日接手方氏，然后在尝试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之鸿觉得袁诚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不知不觉地袒露心扉。
　　“哦？”袁诚挑眉，“那你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吗？”
　　“我不知道……”方之鸿吞吞吐吐，半晌，他还是说了出口，“我原本想安排好一切之后先去找你……”说到这里，他有些紧张，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袁诚是多么理性冷静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即使后来两人发展出了新的关系，但说到底仍然是极有分寸的。他们一个是袁家大少，一个是方家家主，在外人面前依然是关系不错的生意伙伴，私下里实际上呆在一起也不多。
　　突然，方之鸿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惊慌之下他下意识地想挣扎，但袁诚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很快他便放弃了反抗。
　　“我很高兴你能说出来。”袁诚的声音从方之鸿的头顶传来，“前世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也没有看清我对你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也一度觉得我们的关系状况很好。我本来想我不该干预你的生活，但我后悔了……”袁诚也想不到，自己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是“后悔”二字。袁家大少，运筹帷幄，鲜有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他的字典里似乎也没有过后悔二字。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干预我的生活？”方之鸿的声音有点颤抖。
　　“对，可能不仅仅是干预，必要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控制更多。”袁诚的语速很慢，但是很坚定，“我忘不了那种感觉，我曾经以为我必须理性地对待我们的关系才能换来长久，但是我觉得，我们似乎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得到满足。这一次，我不希望只做你的朋友，你的老师，你的前辈，我希望做你的主人。虽然你是一只懂事的鸟儿，但我仍会为你打造属于你的鸟笼。”
　　“我……”方之鸿一瞬间动心了，袁诚果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袁诚喜欢的那个方之鸿不是金丝雀版方之鸿，而是曾经那个一手扛起家族的人。而且，他之所以为方之鸿，他的家族，他的父母，客观来讲都是他生命中无法舍弃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袁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但既然我提出来这样的想法，就想好了一切要如何安排。至于你的家庭，你的弟弟会帮你肩负起来的。”
　　“之锦……对了，我去世的原因，是不是也和之锦有关……”方之鸿其实心里暗暗有些猜测。
　　“对，后来我为你报过仇了，如果你今生想要亲自报仇，我也可以帮你……”袁诚说。
　　“不必，我大概能猜到之锦的想法。现在之锦才十多岁，性格还没有成型。我想，如果没有我这个大哥的话，他应该不会走上和前世一样的道路。而且，我能有如此奇遇，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纠缠。”方之鸿的语气比起一开始的紧张和不确定，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可是我……你确定，如果我不再是前世那个方之鸿，你还会喜欢我吗？”
　　“即使你此生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你过去的记忆，你的习惯仍然保留在你的身上。你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袁诚对上方之鸿的眼睛，“你可以当作，你安排好了一切，然后找到了我。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好。”方之鸿没有躲避袁诚的目光，他相信袁诚，也相信自己。袁诚愿意和他一起尝试另一种活法，而他方之鸿，既然曾经能够扛起方家，那么他就有资本，他相信自己赌得起。
　　袁诚似乎能够从方之鸿的目光中猜到对方的想法，现在的方之鸿仍旧是那个独立而缺乏安全感的野雁。不过他也不着急，所谓静水流深，一切的感情和习惯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形成和巩固。袁诚没有再说话，而是郑重地给了方之鸿一个吻。
　　两人安静地亲吻着对方，似一个无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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