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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合一圣主识众人,分司礼威仪现端倪
天下大势,大抵就是合了分,分了打,打得筋疲力尽胜负分明了再合。分分合合,周期小则百年,大则千年。如今,这天下已经分裂了将近五百年,各方势力就如同经过了一道分水岭一般,强国已经隐隐有了争霸天下之势,弱国则已经危如累卵而不自知。
诸国之间,不谈小弱之国,单单说有称霸一方之势的,便有东秦,西晋,南陈,北齐四国。四国之间互别苗头,各不相让,已有百余年之久。四国之间势均力敌,如今的平静,皆要仰仗横亘其间的山川江河,天堑两侧,都是盘查森严的军事要塞,倘若彼岸有军队度过天堑,迎头而来的,就是要塞内热血儿郎的枪戟弓箭,当头一棒,全军覆没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人说时势造英雄,其实未尽然。四国角力进入了僵持阶段,各国国君都在广纳天下英才,千金买骨之类的典故层出不穷,殊不知,注定要搅乱这池浑水的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这个世界。
岭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鱼米瓜果,丝绸香茶,把这一方水土滋养得精致细腻,一人一物皆是风情。在这样的地方,地方豪绅的地位不说盖过官府,至少也是一方大员的座上宾。殷家尤其突出。世传岭南殷家代代出奸商,祖辈传承下来,沃野良田,广厦华屋,富可敌国。奸商不尽然,但富可敌国却是实实在在的。进了岭南的地界儿,十处商家,七成姓殷。足可见殷家势力之大。
殷家内宅,重门之后,一处华丽但十分庄严的宅院内,突地起了一阵雾气,朦朦胧胧之间,似乎雾气之间事物都出现了重影。
殷知微在双生魂契开启时陷入了一片迷雾。她静静地立在原地,四下观望。
浓雾渐渐流动起来,不知来处的风吹动着雾气,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个只到她腰际的黑影。“……什么人!”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黑影冷冷地说,“你是我的祥瑞,我是你的灾厄。”
殷知微挑眉,几步走上前,拨开重重迷雾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人。那个人却后退了几尺:“你若此时见到我,你避开的所有灾厄都会回到你身上。”殷知微听出了那人话语里的痛苦,皱眉:“你不会不甘心吗?”那人冷笑:“你不也忍了吗?不然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殷知微没有回答,半晌,才问:“我怎么出去?”那人语气微缓:“你打定主意要代天承劫?”殷知微颔首:“对。如果唯有代天承劫能救我妹妹和殷家,我责无旁贷。”“那好,你且随我来。”那人不置可否,转身向来处而去。殷知微跟在她身后,平静地问:“你不打算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吗?”
“殷知微,我们在殷家的地位不同寻常,你不需要刻意地打听,殷家的盛衰兴亡都在你手里,以你的地位和智谋,殷家人不会也不能欺瞒你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她加重了语气,“除了养母林氏和贴身近侍,谁也别轻易相信。”
“养母?”
“到了,你出去吧。”她不回答,骤然转身,在殷知微尚未看清前撞向她,隐没无踪。
“!”殷知微睖睁,突然感到浓雾在消散,周身泛起微光,却让她感到昏昏欲睡。殷知微支撑不住,渐渐睡去。
窗外的莺啼婉转灵动,但对于沉梦之中的人来说,无疑便不是那么美好了。殷知微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却知道自己仍然十分困倦。窗外的鸟叫声打扰得她睡不安稳。
她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间,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好像整个人处在云端。这时,她在一片混沌中听到屋外传来人声。
“婶娘,日安。”“林夫人日安。”林?林氏?
“知灵来了,来看知微吗?”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是。她醒了吗?”
“还没有。你要进去吗?”
“不必了,待她醒了我再来。”……
殷知微又陷入了沉眠,窗外的鸣莺似乎已经被人赶走了。殷知微紧皱的双眉松开了。
“……唔。”殷知微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软。她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打量着自己待着的房间。
房内光线很足,十余盏明烛交相辉映,屋子里每个角落都被照耀得十分清晰。床前放着一架绣屏,绣着祥云如意边纹,中间却是一片空白。
床的四柱雕着曼珠沙华,床帐是乳白色的,就连锦被都是黑底红纹,庄严肃穆,显然是在蕴养双生之魂。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外间的门,看到绣屏后有人坐着,连忙快走几步转过绣屏。看到殷知微,来人双眼微微一亮,“主子,您醒了!”殷知微转眼看她:“嗯。”
那人梳着发髻,戴着玉冠,身穿月白曲裾,外罩绛红纱大袖衫,皆绣有彼岸之花。她见殷知微看着她,便福身行礼:“霜月,见过主子。”
殷知微掀开锦被下床。霜月连忙打开箱子,取出衣物服侍殷知微洗漱完毕又穿戴整齐。霜月把铜镜捧到她面前,垂首:“主子可满意?”
殷知微穿着青色的曲裾,外罩月白纱织大袖衫,袍角、衣襟和衣袖上曼珠沙华盛放,身形微动,便如在风中摇曳;青丝仅留了两缕从双肩垂下,各缀有月白流苏,其余梳到身后,用流云纹白丝缎束着,坠在身后,长发过膝;额间纹着红日纹,坠着白玉月牙额坠,耳垂上则挂着星辰耳珰;唇上上了纯红的胭脂,衬着雪肤星眸和挺直的鼻梁,华贵而端庄。
殷知微点点头:“很好,你的手很巧。”
霜月轻笑:“看来主子是忘记了,属下和春悦的职责便是打理好主子的仪容。”“嗯。”殷知微穿上象征高位的玄纹赤舄,往外走去。
霜月替她打开门,却在外间拦住了她。“主子,属下去叫春悦来为您佩戴配饰。”“这些不是?”殷知微指了指耳边。“这些是您一直戴着不能摘下的。”霜月微笑,“这是您身份的象征。”殷知微抿抿唇,“知道了,你去吧。”
春悦就候在外面,听见霜月叫她,便捧着配饰走进屋中,“春悦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殷知微打量着她,衣服和霜月相同,发型却和殷知微有些像,只是少了胸前的两缕垂发,全数梳至身后,用青绳束住。
春悦将配饰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双膝着地,替殷知微在手腕上戴上翡翠玉镯,在腰间坠上双凤鸣春珮和迎春百花香囊。
待殷知微着装完毕,二婢跪伏于地,双手交叠,额头叩着手背,齐声:“叩见圣主!”殷知微穿过两人,走到门外。两人仍旧跪在原地。门外分列着两列共六个人,其中四名女子服饰与霜月二人相同,二人束冠,是雨星,雪辰,二人垂发,是秋心,冬欢;两名男子,身穿月白交领袍,外罩天青色纱袍,同样绣有曼珠沙华,一人束冠,名叫风阳;一人披发,名叫夏炎。束冠之人是殷知微的礼侍,未束冠之人,则是她的祭司。此刻见到殷知微,六个人早已经跪伏在地行礼:“叩见圣主!”
“起来。”殷知微从六个人中间走过,霜月和春悦走出来,八个人分成两列,祭司在右,礼侍在左,一同跟在她身后。
殷知微的院子很大,院内仆从来往,楼阁林立。后院是个花园,种植着四季时新的鲜花,养了仙鹤和梅花鹿,还有一只白狐和一匹白狼。园里有一座亭子,搁着些殷知微用来消遣的物事。
看到殷知微,白狐和白狼便跑了过来,白狐一跳跳进了她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颈项,白狼则在她腿边趴下,侧头枕在前腿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殷知微不是喜欢动物的人,却不排斥这些动物的亲近。“这些都是我救下的?”
“是的,狐狸叫纯澈,白狼叫纯阳。”雨星回答,俏皮地歪歪头,“看来圣主也不是什么都忘了呀。”“有些模糊的印象,以后会好一些。”殷知微笑了笑,抱着白狐纯澈扫视了花园一眼,似乎很满意,转身就要往回走。纯阳睁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她,矫健的身躯十分壮硕刚健。“跟上。”殷知微矮身拍了拍它的头。纯阳耳朵抖了抖,蹭着她微凉的指尖,咧开了嘴,露出了獠牙和舌头。
“臭小子!”殷知微轻笑,迈开步子。
雪辰和雨星走在一处,悄悄咬耳朵:“圣主变了诶~,以前她都不让纯澈它们出园子的,更别说抱着它们了。”风阳低声说:“圣主双魂合一了,性子自然会温和很多。”殷知微心头好笑,那可不一定。
“不过,”秋心有些低落,“阳主的故事不必阴主少,所以苏醒才花了那么久……要把那些事融合起来,一定很困难……”
这下,八个人都沉默了。半晌,夏炎开口:“如果我们中有谁敢对圣主不利不忠,我夏炎第一个不放过他!”字字坚决,铿锵有力。风阳点头:“算我一个。”六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点头着附和。“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圣主!”
殷知微回头看他们,“放心,没有人能伤害我。”“圣主……”雪辰等人低呼。殷知微微微一笑,“好歹活了两辈子,我不是白混的。”
八个人对视一眼,同样露出了微笑。“嗷呜~”纯阳低啸一声,把爪子搭在殷知微的膝盖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散发着淡淡地黄光。殷知微一边抚着舔着她脸颊的纯澈的一边低头看纯阳,脸上的笑容越发轻柔。一时间,那八个人都看呆了,此时的殷知微不知道,这样的她可以让所有看到的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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