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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又连着赶了三十多里路,北风呼啸,似乎要把他们一行人淹没在这场风雪中。终于,在天渐渐放晴时,他们到了地方。
“师兄,师姐,咱们到地方了。主人家来船接咱们了。”帘外传来一道稚气未脱的喊声。
纪靖柔率先一步踏了出去,见方才喊话的小童正低垂着眉眼侍立在车旁,挑了挑眉,娇叱道:“五儿,不知道要拿脚蹬子吗?杵在这做什么,还等着我和你师兄请你么?”
那个叫五儿的小童不过是舞勺之年,身上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夹袄,在瑟瑟寒风中直哆嗦,看上去好像还未满十岁。站在魁梧的车夫旁,更是小小的一团,惹人怜惜。孟浩初见此却并未多说什么,扶着纪靖柔朝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小船走去。毕竟,这里的人除了他,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今日能帮他一时,日后还能帮他一世吗?
候在水边撑着小船的是个模样聪慧,长得极讨喜的少年,一见二人便立刻笑开了,两颗虎牙和两个酒窝看着叫人喜欢。“二位大家来了,李班主他们到了很久呢,二位大家小心上船。”那小仆把纪靖柔小心扶进船舱,正欲转身来扶孟浩初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青年身上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冷漠,倒是让那小仆在心中暗自吃惊。
小仆立在船头,撑着小船,向湖心而去。
到了湖心,才发现这栋矗立在湖心的楼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虽然可以看出最近被翻新的痕迹,却依旧遮掩不了它的古朴。门前站着一群人,定睛一看,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最前头的正是自家的班主。
刚下船,便看见李立拍了拍肩上落满的白霜,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哎呦哎呦,您二位可来了,大家都在候着呢。”借着拭汗的动作,又凑到他二人跟前,小声道:
“是这么着,这家主人要回乡来省亲,便想请咱们班子热闹热闹。这事儿原本是定在下月,原本也是不想惊动您来着,但剩下的那些都还不成气候。”
正说着,李立突然踮起脚凑到孟浩初耳边,压着声说:“昨晚突然有一波人上门,非得叫咱们班子所有人都来。我只来得及让纪娘先躲出去找人通知您,后来便被拖着所有的家什来这儿了。听说是从京城回来的,再怎么着也不是咱们能惹的。让其他人上我不放心。您受累……”最后两句声音被李立压得更低。突然他又站直了腰,提醒道:“诶,您二位小心脚下。”
孟浩初听到这些,也只是蹙了蹙眉,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李立的距离,走到了纪靖柔旁边,让五儿跟紧自己。
那小仆在旁边等候许久让三人说话,这时极有眼色地走上前,带着四人踏进了这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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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楼原本名叫‘桂和楼’只是当年觉得这名太不雅,后来便更名为‘燕归楼’,但又……所以到现在还没个名字。”纪靖柔见前面领路的小仆离得比较远,便和孟浩初仔细说起了这楼的来历。
“从外面看,这楼形似展翅的大雁,我无意中听在城墙上巡逻的说过,从城墙上远远往这儿看,活脱脱就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雁。但是今日走近了,我怎么觉着,不像是大雁,倒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五儿原本在旁搀着纪靖柔,认真地听她说话,听到这里,吓得浑身一哆嗦。孟浩初拍了拍五儿的头,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搭在了五儿身上。五儿摸着还热乎乎的衣物,小心地捧着,对着孟浩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孟浩初又拍了拍他的头,五儿便知趣地收起了笑。
进了楼,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楼的正厅早已搭上了戏台子,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那小仆带着他们一行人绕过了戏台来到后面的一间空屋子,屋子里此时正凌乱地堆杂着装有各式各样戏服、头面的箱子。有一个已经扮上了,此刻正站在门口,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一见他们来了便立刻行了一礼,“班主,孟先生,纪先生。”
孟浩初仔细看了看他的扮相,皱了皱眉,心下疑惑,适逢年关将近,又是重回故居,双喜临门的日子,演的却是《赵氏孤儿》,那李立到底在想什么?
他即使不解却并未出声,他虽然在这戏班子里待了七年,但除了纪娘,便再无亲近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是纪娘捡回来的,又被纪娘教出了些门道,在这小城里多少也是个名角儿,恐怕早就被李立那个人精卖给人牙子了。
毕竟,当初自己一身的伤,又跌破了头,什么也记不得了,若非遇上纪娘,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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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湖边的松树林里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瞬间,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跪落在地上,“爷。”
“吁。”来者身材挺拔,一袭黑色锦袍,只有边角由金色丝线勾勒,面庞虽然整个被笼罩在一顶黑色的斗笠之中,却依稀可见轮廓分明,身上的杀伐之气更是骇人。
“安排好了吗?”男人的嗓音低沉,却又颇有磁性,一个利落地下马,将缰绳交给了黑衣人。“封二,他来了吗?”
被唤作封二的黑衣人恭敬地接过绳,牵着马走在落后男人半步的位置,垂首道:“左……先生并未跟着我们的人。”
“哦”
“是属下无能,我们的人被左先生甩在了后头,等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人了。请主子责罚!”
“噗通”一声,封二笔直的跪了下去,整个人绷成一条直线。
那男人却并未回头,好似对此事毫不在意,良久,有声音从前方传来,“去把'追风'喂了。”
封二刹那间咬紧的牙关骤然放松,用力握住手中的缰绳,“多谢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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