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寻你于世界的角落

作者:乔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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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宋妙心知道父亲不喜欢她,而这其中的缘故却只剩宋世坤和大太太曾郁榕知道。
      宋世坤有两房妻妾,大房曾郁榕出身于名门世家,是当年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入主宋家的正室。贴身带着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叫芳秀的,在两年后被宋世坤纳为侧室,一主一仆成妻成妾,相处的十分融洽。只是后来,因宋世坤对曾郁榕宠爱多些,不知是芳秀难耐空闺寂寞,还是因爱生妒生恨,她与曾氏同时怀孕,怀上的却是管家朱新的孩子。因曾氏的苦苦求情及宋家顾忌脸面,这事情就瞒了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后来,芳秀与曾氏偏巧又同时生产,曾氏产下了宋家大千金,名字是宋世坤斟酌百般的“可言”二字。可芳秀产下的女儿,却连名字也没有。听到婢女的通禀,在寺内为大千金祈福的宋世坤,一抬头看见匾额上写着四个字“心明妙现”,就随口命道,“就叫妙心吧。”芳秀生产后不久就去世了。妙心便由乳母胡妈带养大。听说胡妈之前是口齿伶俐的,可就在她出生后不知突然得了什么重疾,哑了。
      看到胡妈对自己的提醒,妙心向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撒娇地说道,“知道啦!”她转头又望了一眼喻霆,眼里水汪汪的,眼神温柔而又忧愁,人见犹怜。
      “胡妈,父亲对我……太草率了。就好像我不是他亲生的。”妙心淡淡地说。胡妈听了,赶紧上前扶了扶她的肩,爱怜地用手语安慰她。
      “胡妈,你又来安慰我了。婚聘嫁娶都讲究门当户对,可你看父亲,总是有意将我许配给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属下……我虽不讲究门第,也确实看不上那些公子哥儿们,可他轻率的态度,却真是让我心寒。”
      妙心所指的轻率,不是指廖喻霆,而是之前的张经理。宋世坤曾一度想将妙心许配给他,可没想到,人家是有妻有妾,儿女双全的。
      “好一个老虎披着猫皮!”宋世坤勃然大怒。
      “父亲,请您看在张经理还有一家老小的份儿上,就此作罢吧。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妙心话音未尽,就被宋世坤打断。“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鬼道理!我看让你出去读书就是个错误,人家学了琴棋书画诗酒茶,你倒是学会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被父亲咆哮了一顿,妙心低垂着视线,站得笔直,可她的心里又苦寒,又委屈,那种感觉,即便到今天想起,都令她凄冷得发抖。在这个家里,她的思想、她的话语是无人能懂的。所以,她是姐姐宋可言口中的“奇花异草妹妹”,也是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屑一顾的“怪物”。
      “二小姐,老爷让你准备下,马上就过去吧。”一个丫鬟过来催促道。
      “好的,知道了,这就去。”妙心不愠不喜的正色道。今天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名义上的主角,需要有所表现。
      妙心走进大厅,走上前台,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这位清新脱俗的美人儿吸引过去。喻霆也呼应着周围人的反应,转过身来看向前台,心里不禁一震,“妙心?!她,已经这么高了。”
      妙心正坐到钢琴前,专注于琴谱和指尖的律动,浑身浸透在暴胀的紧张感里。四围静止般毫无声息,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锋锐的视线如影随形。钢琴浅吟低唱,那首优美的圆舞曲流淌而出,萦回脉脉。妙心清爽整洁地梳起的长发,融化在周遭明锐的光线下,耳畔悬垂的一点祖母绿光亮盈盈,衬托得面容格外恬静优雅。喻霆悄悄穿过人群,向前台靠近。他看见那张端正美好的脸庞上漾开几许动人的红晕,不知是由于羞怯还是兴奋。黑色的双眸清明澄澈,双唇轻薄红润,现下正微微地娇翘着,想是在尽力集中精神。裹身于几无缀饰的淡黄色长裙之中的妙心仿佛一只蝶,在聊赖单调的空间中飞舞出一抹温柔的亮色,不容分说地夺走了人们,包括他廖喻霆的视线。此时,就是跌落一颗发针,恐怕也只会诘望着地板却凝固在空中。
      随着最后一个琴键按下,妙心嘴角缓缓舒展,眸子里宿了光辉,向众人致谢。四周倏然响起掌声。不管怎样拘谨慎言,这都确实是场无与伦比的演出。宋世坤也不无欣赏地点点头,接受周围人的奉承和夸耀。
      妙心迎着胡妈高兴的目光走下台来,“胡妈,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加入拥挤人潮。转身的刹那,余光扫过一双盯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想看个清楚,却见是廖喻霆拿着酒杯,正对着她眼含微笑。
      “呵,可真是翩翩游弋花丛中,一朵鲜花也不放松啊。”也不知道是她哪里看来的诗句,胡妈忍不住笑意地嗔怪地看着她,又顺着她的角度看向喻霆。“啊!”胡妈惊恐地从喉中呼噜一声,脚下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两步。“怎么是他?!”她内心满是惊恐、焦灼与猜疑。
      “胡妈,他不过是因为那些小姐们的关注,成了个镀金的小佛罢了。都是些嬉笑怒骂、逢场作戏,有什么好稀罕的。” 妙心拉起胡妈的手就往前走,不想再做片刻的停留。胡妈满脸愁容地望向她,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而随即又舒展开,向她努力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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