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锁忆

作者:秦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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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弟降生


      忆梅在厨房中忙碌着,她透过窗户看到了门外焦躁不安的父亲,心里依然明白了几分。她默默的照管着炉火,突然,隐约听的一声软软的婴儿啼哭,和着大人的说话声,那声音是那样稚嫩,浅浅流入耳蜗,接着是一阵忙乱声......忆梅加快了心跳,她正想出去看个究竟,便听到了父亲那熟悉的脚步声,那么厚重有力,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父亲小跑着进来了,他面上了露着惊喜,对大姐忆梅说:“快去告诉你二叔,让二妈过来。妈妈生了小弟弟!还有再去一趟合作社,买些蜡烛、烧纸回来,对了,再买些糖果、香烟······”父亲一边说,一边激动的将钱塞给大姐,大姐微微感到父亲的手在颤抖。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你妈爱吃软糕,也买些回来!”。

      大姐楞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跟着父亲笑起来了。她看了看父亲的舒展的眼纹,从来没有过的慈善笑容。她笑着用清脆的声音回应着父亲,一路小跑去二叔家。

      二叔家离的近,就在花谷顶上的庄子里。大姐沿着弯路一路小跑,刚到庄子口,看见二姐忆兰同几个孩子在槐树下玩石子,大姐远远的喊了她,二姐正玩的起劲,哪里听的见。大姐只好跑上前去,拉住二姐在耳朵边叮嘱了几句,二姐回过脸来,面带狐疑的朝大姐一个鬼脸,努了努嘴,回家去了。大姐顾不得其它转身去了,只听得后面孩子骂道:“忆兰,我们就要赢了,你怎么就走了,临阵脱逃胆小鬼······”一群孩子见二姐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群孩子玩的不起劲了,便朝着二姐齐声喊起来:“忆兰一回头,吓死河边一头牛;忆兰二回头,长江黄河水倒流;忆兰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忆兰四回头,乔丹改行踢足球,忆兰五回头,来了一半就开溜······”。

      二叔一家正在吃午饭,看着气喘嘘嘘的大姐推门进来,脸蛋红红的,一手扶门,一手正抹脸上的汗,嘴里吐字不清的叫着:“二叔二妈。” 二妈见她慌张的神情,忙问:“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跑!”

      大姐跑到二妈耳朵边上,将弟弟的事情告诉了二妈,二妈一听也着急了“生了?”她将大姐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可真是个弟弟!”等问清楚了,二妈笑呵呵的回头朝二叔挤了个眼。

      得知消息二叔和二妈也没心思吃饭了,急忙将碗里的饭拔下肚,嘱咐大闺女白梦姗照顾家,二妈去了大姐家。二叔则通知亲戚,一路向邻里道喜不已。

      白国荣同白国安是亲兄弟。如今也是三个女儿、膝下无子,今听说大哥添了儿子,能不震惊吗?无论怎么,总是白家的根苗儿。

      白国荣还记的父亲临终前,趟在床上仰天长叹,“老天爷啊!我白建德这辈子并没有伤天害理,你为什么要我白家绝后啊!”一口气上不来,便断了命,当时在场的人都哗然不止。他心里感叹,父亲离去也已经快三年有余了。

      大姐同姗姗(白梦姗)说了几句话悄悄话,姐妹两个开心不已。姗姗拿了一个东西给大姐看,说这个忆兰肯定喜欢,原来是自己新得的一包凤仙花籽。大姐顾不上看,“你先留着,回头去我家找我。”说完就匆匆出了门,朝庄外去了。

      二姐本就没玩够,起来只是装个样子哄大姐,又听见孩子们呼喊,那那肯罢休,见大姐走远了,又折回来和孩子们一起玩,一个个肚子饿了,他们才摇摇晃晃的各自回了家。二姐一到门口,看见家里乱哄哄的,父亲指挥着几个常年在谷里干活的叔叔搬东西,二妈和几个婶娘在厨房忙碌,焦武叔和焦川叔在院子里搭帐子,宏俊叔将不知丛哪里弄的桌椅朝院子里摆,文昌伯伯已将大红的对联贴在了门框上......

      二姐楞在哪里,她早上晒的花干儿早不知去向,踩碎的花瓣儿飞了一地,还有之前和妈妈在墙跟下种的花苗儿,被踩的乱七八遭,折了一大半了。

      二姐一声怒喝,“是谁踩了我的花苗啊!”

      她怒目圆瞪,看着一地的脚印,前几天刚出土的花苗全被踩折了。众人听了,觉得好笑,不理会二姐,呵呵笑着继续干活。二姐更是气愤,见焦武叔一脚还站在花地里,她一边说一边推拽他。

      焦武叔没想二姐这么有劲,自己竟然一个站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焦武叔一怔,敢和大人动手,便一躲身同二姐玩笑道:“什么花儿了?分明是草芽儿!”二姐气的快哭了,继续嚷道,“你知道什么呀?快出来,脚还在踩着呢?”

      焦武叔见二姐一脸的怒气,杏眼园瞪,不怒自威。便唬她道:“二姑娘怎么这么厉害,分明是个假小子,当心以后有了弟弟,爸妈不要你了。”二姐听了更生气了,他上前拿了一根竹棍,硬是要将焦武叔从花地里给赶出来,可怜她那么小年纪,怎么是身强力壮的焦武叔的对手。

      这时,父亲走过来,夺了二姐手里的竹棍,呵斥道:“都忙着呢,别添乱,去屋里,把我的工具箱拿来。”二姐正欲向父亲告状,一抬头,见父亲淌着汗,虎着脸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向来只爱大姐,不爱自己。她只好把气又憋回肚子里,瞪了一眼焦武叔,扭头去了里屋,取了父亲的工具箱,回头只见妈妈在床上斜躺着,邻近的乐婶和李婆婆在旁边坐着,她们围着床边,柔声的和妈妈说话。

      “兰儿”母亲轻轻地叫住了她,“给乐婶和李婆婆拿些茶水来!”二姐正满腹地委屈,不知道如何发泄,听见母亲的柔柔声音,便再也憋不住了,她扔下工具箱,便朝母亲扑了过去,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啦......” 乐婶拦住了她,替她擦拭着眼泪,李婆婆也和颜安慰她。

      母亲躺在床上,斜了斜身子问她道:“到底怎么了,这是?又闯祸了吗?哎,就你最不省心儿......” 母亲只是叹了口气。

      “我没有......”二姐分辨道,“是他们踩了我的苗儿,是他们不好啊!是他们不对,还骂人,呜呜呜......”二姐越发哭的委屈了。

      “我当是啥事呢,好了好了,别哭了,过两天婆婆送你一包向日葵籽,好不好!这向日葵春天种,夏天就能结出籽儿来,长得跟个小太阳似的,吃起来可香了。”李婆婆安慰道。

      只见乐婶从脸盆架子上取了毛巾来,替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迹,拉她到怀里坐了。二姐心里的委屈少了些,竟又想到了自己的花苗,嘟囔道,“那些苗儿是我同学送的,只有这些,还说秋天要留籽呢,可都被踩坏了。”说着又不由得伤心起来。

      “踩坏了没关系,我们回头再找同学要点了,你看看妈妈旁边的是谁!”乐婶试着岔开话题。

      母亲笑着,接住二姐的手,二姐只看了一眼母亲旁边的小婴儿,就别过脸去。母亲见她如此表情,有点诧异,拉到跟前,说:“来看看,这是弟弟!以后,你就是姐姐了。”还没等母亲说完,二姐竟又坐在床边哭了。母亲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又问:“怎么了,这又怎么了?”

      二姐哭道:“我不喜欢有弟弟!”

      “为什么!”大家都愣住了。

      “他们说,有了他,你和爸爸都不疼我了,也不要我了,呜呜呜......”二姐边说边哭,哭的伤心极了。

      妈妈撑着虚弱的身子,轻声哄她道:“怎么会呢?别听他们瞎说,都是妈妈的孩子,怎么会不爱你呢!妈妈还和以前一样爱你的,而且,还有弟弟,他也爱你!”二姐这才抬头望向母亲。

      二姐透过满眼的泪花,看见了母亲的微微的朝着她笑,似乎还是如以前那般爱她。可是,母亲的脸怎么那么白、那么小,记忆中母亲像是一座铁塔,永远在她的头顶遮风挡雨,不曾倒下,可是,眼前的母亲,躺在床上是那么干瘦、弱小,这个人是母亲吗?

      二姐这才打起了精神,她揉揉眼睛,擦掉了泪水,母亲的脸看得更清楚了。是她,没错!只是母亲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脸色苍白,眼睛也疲惫的迷成了一条缝。二姐不紧自责起自己来了,直怪自己莽撞,竟没有发现母亲病了。

      忙问道:“妈,你病了吗?需要吃药吗?我去给你拿。”

      母亲弱弱的摇了摇头,道:“妈没病,困了,睡会啊!你去看看你姐姐在那,让她过来下。”

      “没事,去吧!你妈累了,让她休息下,你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可做的。”看着二姐迟疑的眼神,乐婶劝道。说着,乐婶去照看弟弟了。

      而一边的李婆婆,坐在窗下,做着什么针线活儿。她是青玉庄有名的巧手,手工活是出了名的好,哪家孩子娶亲、姑娘出嫁、生孩子,都请她做针线,她秀的龙凤枕头会飞似的;剪的窗花活灵活现;扎得花鞋百里称赞。不知道李婆婆这会儿又在忙什么,只见她戴着一双黑边眼镜,在哪儿忙碌着,也不说话。

      二姐哪肯走,可又不想吵着母亲,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李婆婆做活计。只听得“咚”的一声,二姐的头上重重被敲了一下,她连忙回头,只见父亲一手拿工具箱,一手举在自己头顶,拉着脸站在身后,骂道:“取个东西都取不了,真是没用。”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父亲的责骂,二姐也见多了,根本不当回事,她依然没事似得坐在母亲旁边,吃乐婶给她的果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午饭时间,二妈进来了喊吃饭了,乐婶和李婆婆便出去了,屋子里剩下了母亲、二姐和小弟弟。

      母亲让二姐也去吃饭,帮着父亲照顾下家里的客人,二姐撅着嘴不肯,她趟在妈妈的身边,摇头说:“我才不去照顾那些坏人,我只照顾妈妈、和弟弟。”母亲拗不过她,只好随她。

      母亲问:“你姐呢!”二姐随口说道:“不知道!”母亲念叨着:“怎么半天都没见她,你去看看,看她干嘛呢?叫她过来,让她给我取个东西!”二姐顺口道:“什么东西?”

      母亲气她老是顶嘴,就强硬的撑着身子,推了推她,责令道:“快去!”

      二姐见母亲面露不悦,便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疼我姐,这会儿好儿,有了他,就更没有人喜欢着我了。”二姐指着小弟弟,转身出去了,满脸的不服气。

      母亲好气又好笑,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同二姐讲理了,只好由着她任性胡闹。

      如今白国安也是青玉庄的大红人了。听说了他添了儿子,大半个庄的人都来道贺。外面倒是热闹起来了,白国安和白国荣兄弟俩在门口忙碌不暇,送走一拨、又来一拨。大家都是乡亲,也不久留,就在院子外面坐下喝口茶,恭贺寒暄几句,顺便送上一份贺礼,都是些衣服、鞋袜、补品之类。白国安一一感谢、收礼。

      年龄大点的女人们,熟识的进到里屋去看看他们母子。但也很快就出来了,二妈又在屋里帮母亲招呼着。青玉花谷渐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过午时分,大姐提了沉沉一包父亲交办的物品往回走,刚走在谷口的槐树下,就听到有人喝道“站住”,大姐寻声四周一看,原来是刘老伯家的无赖儿子三虎。

      三虎今年十五、六岁了,按说正是上学的年纪,可是由于刘伯身患眼疾,且身体不好、早已失去劳动能力,刘大妈也在三虎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三虎就成了无人管的‘野崽子’,在外面跟着一群游手好闲的青年混在了一起,养了一身的恶习,打架、偷盗、喝酒、抢夺。记得前几年偷村民的东西,被人抓住,打了个半死,后来更是晚上结伙打劫路人,好捞几个钱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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