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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开始
只有结局不能称之为故事,但我早已说不清一切究竟是如何开始的。
从记事起,便被那个结局纠缠着,起初只是午夜梦回时莫名被泪湿的枕巾,渐渐看到了梦中一些破碎的影像,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抛进这个世界前,我并没有看清过梦中人的脸庞。
是的。我本和各位看官一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是一只幸福的八十后,最大的梦想便是做一只无忧的米虫,宅在人间。
可自从看了各位大大的穿越文,那个梦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终于没有任何征兆的,我穿了!
明明如常的伏在桌前奋斗,醒来时世界已是大不相同!
穿越人最难得的是什么?是冷静!
言之易而行之难,当你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一亩三分地,而是遮蔽不住阳光的屋顶,如何能不当机三分钟?
当你看到衣不蔽体的自己身在简陋至极的棚屋,如何能不大叫三声蜷缩进角落?
我不知用了多久才将三魂七魄收集回来,大脑依然像中了木马一样疯狂弹出窗口,跳得最为疯狂的便是“绑架”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终于当一个穿着粗布补丁,满面风霜的老太太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她是古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的古人!
踉跄的奔出棚屋,不顾一切的跑着,仿佛可以将这一切的不可思议抛在身后。直到一条小溪横在面前,溪水里熟悉的脸才让我稍稍镇定;我还是我,只是身在不可思议的世界,无污染的天地里,我是那么孤单。
我是身在何处?我是如何来到这里?如果没有万能的网络,我纵是进化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类又如何?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古时的明月升上古时的天空,古时的蚊子在我现代的肌肤上大肆凌虐,我才勉强迈出了我在古时的第一步。
镇定下来,我开始思索前路。
你道:身在异地什么最重要?答曰:沟通。
通过与当地人的沟通才能得到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只有知己知彼才有机会在商场上混的风声水起,情场上混的祸国殃民。
于是,积极的向身边的老夫妻展开攻势,几番手舞足蹈,比手划脚之后,人家放弃了。
可我是个受过严格逻辑思维训练的现代人(痞子蔡语),我不能放弃;虽然连日常用语都如鸭子听雷,从音节上我还是可以肯定是汉语言系,依然身在祖国大地让我心情稍稍平复;
我这华丽的一穿究竟穿了几千年?为什么遇到大大们都未曾遇到的如此棘手的问题?传说中被架空的异世?
你道:混在异地什么最重要?答曰:生计。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又聋又哑,间歇性癫狂的我,除了剥削劳动人民的善良,全无生计!
渐渐地老夫老妻已经不屑看我,甚至吃饭时都想不起叫我,我二十一世纪的心灵感到深深挫败。
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便利更是让我一阵阵心酸。牙刷何在?马桶何在?连日常卫生都快打理不了的我更不敢想手机,电脑等心爱之物了,不是有大大穿越时带了好多物什吗?何在?!
精神,身体都备受打击的我,揣着个中看不中用的现代灵魂,再也提不起兴头思考了。
一日游荡之间,我看到了一个身着制服的身影;大喜过望,终于厚颜的生活即将结束,我有了自力更生的希望!勇敢的迈出一步,向山上的尼姑庵进发!
青翠山间,绿树掩映里,一座古刹静立于天地之间。
那是希望。
语言不通的我,用死抱住人家腿纠缠不放的方式,终于让庵中人理解了我一心向佛的愿望,大汗淋漓地接过玄青色僧袍,几欲失声痛哭,找到组织了啊!
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归属感的同时,也渐渐明白我一觉穿回二十一世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看来要青灯古佛常伴,了却此生了。
两个月后我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每日的早午晚课自然是听不懂的,靠着回味幸福的宅女时光艰难的修行着。如此这般在庙门前抱着扫帚晃过了穿越第一夏。
秋日一来,黄叶漫天,我的工作量明显加大。
是日我正如常恼火着永远扫不净的禅意,耳边听得有人唤了一声:“这位小师父!”
抬头看是一行游历的师姐,每张脸上都挂满了风尘,胡乱的合了个十,将欢迎致辞留给里面的师姐,反正我是听不懂的。
蓦然,手中的活停下,僵立;
只因刚才那句“小师父”我明明是听懂了的!!
啊啊啊,因为已经三个月没有开过口,我指着她们像见鬼一样叫着。
来人皆面露惊骇,只有年纪看起来最长的那个还勉强维持了镇静。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能听懂我说的话?”
"小师父有些北方口音,我等来自中原,自是懂的。”那个年长师姐有些诧异地回答。
那句子听在我耳中,简直如天籁。
先不理会句子的内容,单是重新回到可以与人类交流的世界,那一瞬我理解了海伦凯勒,几欲跪地张开双臂仰天大喊:water!
原来,原来我做了三个月聋哑人,只因造化弄人,我穿越而来的地方竟是讲古代方言的!
庙里的师姐与来人沟通起来也很是费劲,于是没有两天,旅行团开拔,并慷慨的带上了我。同行六人中只有一人与我年纪相当,法号至善,今年十八岁,我立刻义无反顾地禀报大师姐:“小尼俗名翠花,今年十七岁半。”
她了然地看了看我不安分的眸子,允我代发修行,赐我法号至润。
一路向北,足有一个月之后才终于来到一个有点规模的小镇。这是我穿越而来见到的第一个小城,高兴的是街上人讲话大半是听得懂的;我一边观察风俗人情,一边暗自揣测,从街上行人的穿着来判断,应是唐宋年间。那岂不是一千年前?心里暗自叫苦。
“至润。”大师姐又一次沉声提点我,“你我皆是礼佛之人,莫要让这红尘乱了眼!”
“谨遵师姐教诲。”是我这个不安分的近视眼太过招摇了吗,反正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垂目赶路。
在我几乎精疲力竭之时,师姐终于示意我们可以在前面的野庙安顿下来;两个年纪较大的师姐出去化缘,我主动抱着几根野草扎成的扫帚在庙里面晃着等待开饭。
太阳不情愿的下山,渐渐庙中已看不清物什,师姐们诵经的小调又唱起,心里莫名心安,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
自娱自乐中听到大师姐又在唤我,百般无奈地来到佛前与她并肩跪下,等她开始给我讲佛理,以此来锻炼我的古文听力。
“来这里之后,可还习惯?”
讲了一个月,今天终于结束了吗,我暗咐。
“谢师姐关心,至润自觉一个月的修行已有所成长,获益良多。”随口应付着。
“我是指自你从异世来我朝之后。”
她知道我是从异世而来?手中的佛珠应声掉落在地。
“半年前师太夜观天象,看到你降世于南疆的天兆,便派我等前来接应。”我极度震惊中,古代的观天象术还真是深不可测。
“一路上见你一直在问至善天下形势,可惜她只通佛理,并不懂这世俗之事。”她缓缓的说。
想起一月来不得善果地旁敲侧击,无限挫败,今日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么,立刻问:“那师姐可否提点一二?”
她开始转动手中的佛珠:“如今金人占了我大半江山,先帝受辱至死,边境战祸不断,民不聊生。”
听完她的简述,几乎可以肯定我是华丽丽的穿越到九百多年前南宋年间。这如何是好?我虽对历史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身上流淌的成吉思汗的血液绝不是他们所欢迎的。
“师太无法全然参透这天象,只盼你可以助我大宋子民趋利避祸。”
这,南宋注定要被元朝所灭,我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上忙的啊。身在历史之中清楚的知道未来之事的感觉,我只能说很微妙。
终于她第一次细细的打量我:“你有双不属于我世的眸子,里面我看不到慈悲。”
我一震,原来她也明白我这个天象对大宋来说福祸难辨。
又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师太希望我将你尽快带到她身边,用佛法渡你,既是渡了苍生,可惜昨日我才得知,她老人家已于三月前仙逝。”
“至润,我只希望你能用慈悲之心去看这世事,找到解救苍生之路。”说到这里大师姐的手已在颤抖。
庙外一阵响动,化缘的师姐们终于回来,大师姐也不再看我,恢复了常态。
这一夜,我无眠,师姐的话让我脑中的混沌清明起来。一直当自己是不小心来这穿越一游,从未想过一颗现代的灵魂会对现世的人造成什么影响。难道冥冥之中有我们穿越人需要完成的历史任务吗?
自问我没有其他大大或是领军征战,或是辅佐明君等指点江山的本事,难道命运给我的安排是:普度佛法,成为一代神尼?心里可是极不情愿的。
可惜无缘见到师太,也许她可以给我指条明路。
越是无眠,蚊虫亦来火上浇油,咬的我更是辗转反侧,干脆起身出庙在远处找了个风大的地方学高人观观天象,参详天机。
突然小庙方向传来人声,我听到守夜师姐上前问话,远远的猜测大概是一行赶夜路的男人,见怪不怪,夜风也吹得舒服,我索性再走远一点,远离那些喧哗。
谁知片刻之后,庙里的声音高了起来,之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叫声,我脊背发凉,急急向回赶,耳中又清晰的听得男人大声的辱骂。
“今天晦气,碰上一群尼姑,不许吵,给爷伺候好了,爷爷早点送你们上西天!”
还有几声粗鲁的随声附和,听声音至少有五六人,我的心更凉了。
立刻就又一声女子的尖叫:“不要啊,求求你们!”
此时不用身在庙中,我也清楚的知道,小庙里我手无寸铁,吃斋念佛的姐妹们正在被暴徒侮辱。可是脚下仿佛有千金重,没有一丝前去解救的力气。
庙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我蹲在草地里瑟瑟发抖,是谁在诵经?是我那慈悲的大师姐吗?想用佛法来感化这些造孽之人吗?任我捂住耳朵那折磨人的声音也无法停止,一声声钻进我的心里。
精神已在崩溃的边缘,远处传来的马车声给了我希望,模糊的看见两架还算华丽的马车还有随行的男子,大概是大户人家携保镖出行。我欣喜若狂:“救救,救救我们!”还没等我僵硬的身子直起,马车已在小庙几步处停下,我连滚带趴的冲向他们,口中喊着“救救,救救我们!”可声音完全被庙里的哭叫声淹没。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奔回马车,绝尘而去;没有看到我求救的身影,仿佛从地狱逃生。
而我,却永远的留在这地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庙里的声音渐渐变小,我转身,一步步向草丛深处走得艰难。
天将亮时,来时方向,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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