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忆

　　白影走后不久，天空渐渐暗下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紧张的气息漫延在这十里桃林，似乎又回到那日——硝烟与血味混杂的日子。但是乌云很快就散了，温柔的风拂过桃花，依旧是那万里无云的蓝天。
　　又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额头全是冷汗。她深呼吸，压下恐惧的心情，无奈道“吾同意。”
　　无人回应。只有桃花飘落簌簌。
　　半响，一个少女从重重桃花树中走出。“雾纱已等候多时，这边请。”她微微弯腰。
　　“等候多时，好一个等候多时。”她看着少女，眼里毫无方才的惧意，怒道“呵，你主人就不怕吾甩袖便离吗？”看来那路过的天兵天将也他计划好的了。
　　“主人说了，您会留的。还有您别无去处。”
　　“家已毁，昔友避，众军追，确是别无去处。”一双凤眼半阖半张。“不过一位亲友到是告诉过吾，人间甚是有趣。”
　　少女慢慢站直，看着她，“这里是十里桃源，不是凤凰殿，主人不允许的人不可离开。”
　　“小小桃花妖到时教训起吾来，胆，真大。”她嘴角微微向上，“听你这样说，到让吾好奇这，还有谁给吾作伴。”
　　桃花如雨般倾斜而下。她一袭红衣站在这雨中，眼里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桃林十里，深处有一处府邸，府邸一处院子里，有个男孩，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我”男孩揉揉鼻子，环顾四周，说了一句。
　　“谁会想你”坐在他面前的白影笑道。
　　“大把人会想我。”男孩厚着脸皮答道。
　　白影笑得更厉害了，“你的大把人不会是指方才路过那些人吧。”
　　男孩的脸黑了黑。“你非要拆我台是吧。”
　　“对。”
　　“行。你贵为主人，随你。”
　　“说正事了，认真点。”白影忍笑。“等下雾纱回来，你就跟着她。”
　　男孩疑惑地看着他。
　　“跟着她就行了，她会告诉你干什么的。”
　　“哦，主人之命，必须听，我晓了。”
　　他看着男孩无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下次请你喝一罐桃花酒。”
　　“喝酒罢了。”男孩不以为然。
　　“两罐桃花酒。”
　　“三罐。”
　　“就两罐。要”白影站起来，准备离开。
　　男孩说不过他，只好点头。再争下去，可能就没有酒喝了。
　　然，他们还不知，少女还未成功把她带回去。
　　少女微微皱眉，沉默片刻。“主人说了只让我带您去桃居。这边请。”
　　“只带我去桃居，却没让你羞辱吾，你刚刚岂不是违命了。”
　　“看来你的主人不懂管理他的仆人，还是他根本不舍得骂他可爱的仆人。”她伸手，轻捏少女的下巴。既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吾也不能坐以待毙。
　　“主人收留你本就危险，你不感激，想走还羞辱他。”少女回想方才的黑云，情绪激动，推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不要忘了你现在不同昔日了，是我这小小桃妖也不要畏惧的了。”
　　“区区小妖，如此大胆，看来其主人也不一般啊。”旁边的桃树上的花忽然纷纷落下，如下暴雪。少女瞪着她，默不作声。瞬息几颗桃树都秃了。她的嘴角又有血流出。
　　“您这样，伤的是自己。”少女笑了，轻轻推开她的手，递给她一张手帕。“为了所谓的尊严，值得吗？居人篱下就该感恩。”
　　“吾贵为凤凰族人，值得。”她拍开少女的手，准备离开桃林。
　　“您又是何必呢。”少女看着她的举动——愣住，拿手帕，连忙道：“贵为凤凰族人，却出尔反尔。”
　　“吾不想居人篱下，受人嘲讽。”
　　“且吾没说同意何事。”
　　少女恍然大悟，有些手足无措。“恕雾纱眼拙，冒犯您，不该侮辱凤凰一族。请您跟我走。”少女像是有点紧张。
　　“小桃妖，我从你眼中没有看见任何敬意，让你主人来请我。”她无视少女的道歉，开始欣赏起了这十里桃花。为了主人，固执的小妖，真好糊弄。
　　少女自知理屈，暗自责备自己的冲动，只能站着，不作声，看着她。
　　亦不知过了多久，桃花妖依旧站着。她却早早找了个地，坐下，疗伤。桃花落在少女的头上，但少女不曾将它拿下来。
　　“你想站到什么时候”她理了理红衣，站起来。
　　“站到你同意为止。”
　　“你站与吾何关。”
　　“主人说过，要站到您同意为止才能走出来，带您过去。”
　　“吾也说了，唤你主人来。”她不看少女。解下绑在手上的红带子，将飘散的青丝束起来。
　　“雾纱笨拙，冒犯了您，请你跟我走。”少女看见她的悠哉，以为她是气消了。但是少女还是不敢动一步。
　　“吾猜你主人现在不在这里吧，和你做个交易，可否”
　　“我只有受命在这等你答应，带你过去的事。主人没有让我做其余的事。”
　　“我只听命于主人，违反主人命令，我应当受罚。”
　　“呵，违命之人口口声声说忠心，看来不过如此。”她一袭红衣红如火，在这桃林中熊熊燃烧，美不胜收。“你的主人也不过如此。”
　　“若你再侮辱主人，休怪我冒犯了！”桃花妖身边的桃花渐渐汇聚一起，蓄势待发。
　　“我只想知道凤凰一族有哪人，免死。”在她眼里，小小的绣花球不足以威胁她。“你说了，我就跟你走。亦不会出言冒犯你亲爱的主人。”桃花妖不语。
　　“这些天庭的人皆知之事，告诉我又何妨。”她面无表情，回想起那日，呼吸有点困难。
　　凤凰族人居一岛，名唤凤凰岛。岛上仅山一座，河一条，无别物。传说山里有至尊之宝，其能起死回生，亦是凤凰一族的命根。
　　那日，诏书落，十万天兵天将闯入凤凰岛，围起屏障，无数族人无处可逃——被杀——血流成河。无数带血的羽毛飞舞空中，似落雪纷纷。声声哀鸣无人理会——他们都杀红了眼啊。天蓝，地红。
　　免死之人早早带着山中宝，无影无踪。据说全天庭通告免死之人的名字，保护他们。
　　她眼中尽是嘲讽——假惺惺。
　　“你应该没有耳聋。”
　　“主人没有让我做别的事。”
　　“可你主人应有让你好好照顾吾。””她看着固执的桃花妖，突然觉得好笑。
　　“是。”桃妖眉头皱得更深了，回答。
　　“违命两条了。照顾中含陪聊，对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桃花妖。
　　“是。”桃花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锲入肉中，流出红血。似乎是责备自己的失误。周围的桃花落得更快了。
　　“吾再问一次，当时都有谁。”
　　桃花妖犹豫——想起那个人，想起当初的承诺，无奈如实回答。
　　“您先把之前侮辱主人的话全数收回。”
　　“好，吾收回。”
　　她听着桃花妖报出的一个个名字，脸色越来越阴沉。好一个天庭，口口声声说为了昔日的功劳，其实是忌讳凤凰一族的日渐强大。
　　她把自己的愤怒埋在心底，手握紧成拳，眼里毫无波澜。
　　“你的主人有你这样的仆人，真幸福。”
　　桃花妖无力反驳，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说的桃居在哪，带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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