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也有春天

　　素云跟着钦薇到这个城市已经4年了，钦薇在一家大型夜总会工作，平时收入也算不错，可惜她的脑海中从来没有省钱的概念，大手大脚惯了，总是有多少花多少，几年下来也没什么积蓄，除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养活她自己没问题，可要再添上一张嘴，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素云也没有那个脸一直赖着她白吃白住，刚出狱那会她整天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毫无目的的游荡，寻找着糊口的法子。刚出社会的小女孩，怯懦又笨拙地应付着陌生人嫌恶的目光和粗鲁的驱赶，她一个外地人，又有过前科，即使是待遇少的可怜的清洁工的工作人家都不肯用她。那个时候，她才体会到钦薇说的日子难过的意思，她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沮丧而又无奈，原来，靠这两只手，竟然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那个时候生活虽然艰难窘迫，可她也没有想过要走上那条路。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地摧毁了她心底里那点坚持和幻想。
　　那是出狱后两个月左右吧，她仍然没有找到工作，穷的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钦薇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素云在她面前已经越来越抬不起头了。人家对她好是出于同情和道义，她可不能理所当然地赖着人家，再说钦薇她也不容易。
　　终于有一天，她在一家小餐馆的门口看到了招服务员的告示，鼓起勇气进去问了问。那老板大约40岁左右吧，长的像是个老实人。他简单地问了问她的情况后答应留她下来试试，素云当然对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感恩戴德，当场就挽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那天晚上9点钟，当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老板叫住正在认真拖地的素云，告诉她明天可以来上班了，那一刻她几乎感动到流下泪来，满心期待着新生活的开始。回家的时候，她甚至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几十块钱买了一条鱼回去和钦薇一块庆祝。
　　酒足饭饱后，钦薇斜倚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烟点上，优雅地吐出一口眼圈，看着对面那喜滋滋的傻女人直皱眉，“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破餐馆的服务员么，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素云边忙着收拾满桌子的狼藉，边轻笑着回答她：“以后我有工作了，就不用再靠你一个人撑着了，以后我跟你一起分担房租吧！”
　　“随便你！”钦薇轻嗤了一声，转过头，真不知道这女人有时候在坚持什么，饭都吃不饱了，尊严算个屁啊！
　　素云在那家小餐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干了将近一个月，虽说工作累点，老板娘苛刻些，待遇少了些，但总算是个能糊口的活计。有一天临下班前老板满面笑容地叫她过来，“小沈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坐下喝杯热茶歇会。”
　　“我不累。”素云继续擦着桌子，憨厚地回答道。
　　老板悠悠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冲她扬了扬，素云停下来，清澈的眸子亮了一亮。她紧张又略激动地走过去，两只手在背后擦了擦，虔诚又欣喜地接过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感激地冲他鞠了个躬，“谢谢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将倒好的一杯水往她跟前推了推，“喝吧！”
　　她不好意思再推拒人家的好意，毫无戒心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拿起一旁的抹布继续手上的伙计。然而很快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头怎么越来越晕，手脚也开始乏力，竟是站也站不住。
　　尽管她极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想保持清醒，但终于还是眼前一黑，“咚”地一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老板走上前，伸出粗糙的手在女孩那饱满的胸前揉了一把，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那张平时老实懦弱的脸上带着罪恶而淫邪的笑容，丑陋地令人作呕！ 素云迷迷糊糊地醒来，身上的那些可耻的印迹清楚地提醒她发生了什么。那个平日里老实和善的衣冠禽兽一脸餍足地站在床头，往她身上扔了几张百元大钞，语气里居然带着几分鄙薄，“看你长得清清秀秀，还以为是个雏，没想到也是个被人家用过的烂货。这1000块算便宜你了，带着这些钱滚吧！”
　　素云盯着男人那恶心的嘴脸，捂着自己衣不蔽体的身子，悲愤地哭出声来，“我不是妓女！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犯法？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一个刚出大牢里放出来的女人，谁信你啊？也就是我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好了，别跟我在这哭哭啼啼的，穿上衣服赶紧走！”说罢粗鲁地要把她从床上拽下来。
　　“砰砰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伴随着尖锐的咒骂声，“死鬼，你在里面干什么？好好地锁什么门，快给老娘开门！”
　　“坏了，我家那个恶婆娘回来了！”老板是个标准的妻管严，平时在彪悍的老婆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好不容易趁她回娘家的机会偷次腥，没想到被临时杀了个回马枪，在素云面前色厉内荏的男人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他慌慌张张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屋子那个平时用来堆杂物的小货仓，灵机一动，抓起一旁素云的衣服塞到她怀里，连拉带拽地将费力挣扎的她推进了黑屋子，“咔哒”一声落了锁。
　　素云在里面急的直拍门，但传到外面的声音却很有限，不久之后，外面就没了动静，那个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哄得老婆出了门。
　　素云在那个小屋子里又拍又叫地呼救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嗓子喊哑了，巴掌也拍肿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更不会有人来救她，就跟四年前一样，带着一身的屈辱一个人被抛弃在冷冰冰的角落里，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她。
　　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颓丧地摊在冰冷的地板上，寒风呼呼地从残破的窗户里灌进来，冷地她不停地打着寒颤。她只能将身上那点单薄的衣服穿回去，躲在窗户下的角落里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试着减轻那种刻骨的凉意。
　　搓着搓着，她就开始哭出声来，刚开始是很小声地抽泣，后来变为伤心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这么欺负她，糟践她，她平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但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过去的事情再也无法挽回，她改变不了自己目前的困境，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除非她现在立马就去死，否则哭过了喊过了她还是得擦干眼泪继续活下去。
　　素云在那个小黑屋里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老板过来打开门，发现她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刚开始还以为弄死人了，吓得六神无主。一探还有气，只是身子烧的像火炉一样。也不只是是良心发现还是怕出人命，偷偷用面包车将她拉到医院交了点住院费就跑了。
　　钦薇赶到医院时，素云还在重症室里抢救，是急性严重肺炎，一不小心真有可能就送了命。钦薇听说是个男人把她送过来的之后大概就明白了几分，这傻女人对别人一点防范心都没有，不出事才怪呢！可事到如今她再气她骂她也没用，能保住她一条小命才重要。
　　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可她手头也没攒下什么积蓄，一向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女孩硬着头皮去找平时跟她不大对路的妈妈桑借钱，少不得要受些冷嘲热讽。那女人接着这个机会逼着她接了几个有些特殊癖好的恶心的老男人。
　　钦薇是个直性子的人，在外人那里受了气回来对着病恹恹的素云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但这女人也就是嘴巴里刻薄，医院还是没少跑，素云的床头柜上堆满了她买来的一些水果营养品什么。
　　她这嘴硬心软的毛病素云自然是清楚的，相比于哪些狠话，自己生病拖累了她才是最让她难过的。她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抛弃了自己所谓的尊严和羞耻心，彻底地和过去告别，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钦薇时她有些诧异，她挑挑眉，问她：“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步迈出去，可就回不了头了。到时你可不要又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老娘最烦这个了。”
　　素云转过头，看向窗外，微微地叹了口气，“早就不干净了，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钦薇皱皱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会，颇有些嫌弃地说：“不过看你这一副良家妇女的寡淡样，男人看了肯定倒胃口，就是做这个也未必合适。”
　　素云苦笑了声，“不管怎么样，不饿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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