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

作者:王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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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嫁娘


      坐在喜床上,听着洞房外的喧闹,赵思柔只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她于混沌中被人叫醒,随即沐浴,上妆,上花轿,拜堂,入洞房。好像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她,是另一个叫赵思柔的人,但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的在定远侯府中,听见前院里的热闹看见洞房外走过的丫鬟忙碌的身影。就在刚刚,她的夫君,定远侯府二少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洞房。她只能看见眼前那双靴子,一切都是红色,然后,光进来了,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抬头,却看见那一双深邃的眼。听着众人的起哄声,低头,脸却烫的通红。
      回过神的时候,新房内的人已走了大半了,只余丫鬟侍奉左右。
      除去一身厚重的喜服,随便吃了些粥垫垫肚子。坐在梳妆台前,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三妹说得对,她的确是高攀了这门亲事。
      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屋里只剩他两人了。
      她站起身,迎上他不甚清明的眸子,“你……”
      “你”字还在唇间却被抱了个满怀,随后是他放大的脸,和清冽的酒香。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
      她沦陷在小心翼翼的温柔中,却也在最后唤她名字的时候,陡然清醒。
      他唤她,“安娘。”王氏安娘,定远侯府大少奶奶,她的大嫂的闺名。
      夜凉如水。

      翌日,天还未亮,赵思柔便已醒来。事实上,这一个晚上,她都没怎么睡好。前半夜被身边的人闹得,后半夜却是因为那人睡去前那一句:“安娘。”
      支起身子,想要起来,不料酸疼的感觉竟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于是手臂失力,继而头又回到了枕头上。双眼发直,盯着床顶,彼时天色尚早,只隐约辩得清帐子的颜色。大红色,她好像很少有什么东西是这般鲜亮的颜色,除了姨娘过世前留给她的那一套红宝石头面,她想起姨娘临走前将她叫到床前,发抖的手指着床头的暗格,用虚无的声音说道:“这是当年我母亲为我准备的嫁妆,抄家时你奶娘汤嬷嬷冒死将它带了出来,我这一辈子却是用不上了。你记住,这一辈子,宁做平民妻,不为富人妾。我受过的苦,我一人受过就够了。”那个时候,姨娘房里的烛火,好似还没有现在房里的亮吧。她想着。耳边有想起轻微的呼吸声,方才回神,想起自己已经嫁与人妇,而自己身旁的人,心里却住着另一个人。
      小心翼翼的越过身边的人起身,身子像被撕裂过又重新缝合一般,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屋外伺候的丫头听见屋里的动静,鱼贯而入,穿衣,递水。。。
      画眉的时候,瞥见床头那双眼睛正盯着她瞧,手一顿,险些花了妆。强自定下心神。待整理好妆容,起身,拿起丫鬟手中的衣服,要给谢云琅穿上。谢云琅也配合着,伸手,低头。他终归是太高了,系腰带时,她只到他的下巴,头顶感受他呼出来的热气,头皮一阵发麻。
      穿好衣服时,却没了动静,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以为他对她不满意。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在愣神,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声:“夫君?”
      听见好像有人叫他,回过神来,正看见他昨日迎进门的妻子正盈盈的看着他,面若红霞,强装镇定,眼里却闪过一丝羞赧,“夫君,该用餐了。”便不再看他。

      用罢餐后,主院的嬷嬷过来了,进了两人卧房,不一会便笑着出来了。她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得低下了头,恨不得将头埋进碗里。
      此时天色还早,平日里在定远侯府这个时候才起来吧,赵思柔想。谢云琅站了起来走至门边,看了一眼赵思柔,示意她跟上,青荷在旁边拉了一下赵思柔,赵思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来今天是见族人的日子。
      安恭候府的布局和定远侯府差不多,而谢云琅小两口的院子离主院并不远,故而不一会儿赵思柔就看见满堂的族人。
      奉茶的过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刁难,只是可以感觉到侯夫人对她的不喜,毕竟,她是定远侯府的庶女啊,这两样的随便一样,就足够令她不喜了,更何况赵思柔还占了两样。亲戚倒还好,还看不出什么,只是看到了谢云琅他那名满京城的妹妹谢嘉卉,果真如传言那般,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举一动都显大家风范,怪道每每参与聚会时总能听见对她的赞美之词。
      回到院子天色已是大亮,大抵是昨日一日太过劳累,加之昨晚几乎一夜未眠,甫一坐下便不想再起身,但她也知道这只是妄想,嫁进侯府这样的人家,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是决计不能够的,想到谢云琅在去前院之前嘱咐她不必紧张,竟也踌躇起来。他对这门亲事,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呢?京里的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谢赵两家的旧怨的,不提昔年两府老侯爷因政见不和在朝堂上掐的你死我活,只说赵思柔大嫂与他的关系,安恭候府便也不会与定远侯府结亲,虽说政见不和已是上一辈的事了,但这门亲事无论在谁看来,也只有摇头的份,且不说定远侯府,便是她还是定远侯府二小姐的时候,也时常能听见丫鬟们嚼舌根子说谢云琅命硬克妻的且又失了圣上宠爱,虽是侯府嫡子,前路却也未可知,否则,这样的好“亲事”,怎会掉到自己头上?眼见婆母是不喜自己的,那么要娶自己,便不会是婆母的主意,侯爷又是个不管事的,那么,要娶自己这个主意,是谁提出的呢?是谢云琅,还是,自己的嫡母萧氏。若是谢云琅,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报仇?不大可能。若是萧氏,那便说得通了……。赵思柔这头思绪万分,那头红蔻已进屋了,“三奶奶,”谢云琅在家行三,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世子,二哥是侯爷宠爱的柳姨娘所出。“丫鬟婆子都在院子里候着了。”
      红蔻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了,现今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吧。
      料理完院子里的事已近晌午,院子里的事并不难料理,她不是宗妇,只需管理自己院子里的事务便好。谢云琅又是侯夫人嫡出,下人们也是有眼色的,并不敢慢待了主子。她只需要萧规曹随即可。待午膳摆好,正准备遣丫鬟上前院询问谢云琅是否需要留饭,谢云琅便自己先到了。毕竟是勋贵世家,吃饭也是讲究食不言的,赵思柔看着谢云琅吃饭虽快,看起来却也并不狼狈,想来是在军营里养出来的习惯吧。
      饭毕却也无事可做,她本想打理嫁妆,但她的嫁妆并不多,只是面上光鲜罢了,吩咐了陪嫁的婆子登记造册之后,便进了正屋。一进门便看见谢云琅躺在榻上,闭着眼,一副慵懒的样子,全然不像那个传说中灭了胡人五族的将军。赵思柔见他在小憩,行动起来便添了几分小心,说起来,她对谢云琅并不熟悉,勋贵虽处处都能攀上亲,可以他们两府的关系,自小连听都没听说过几回,更遑论见过了。但是她却见过他,那一年,火树银花,人潮如织……
      “你在想什么?”沙哑的声音传过来,赵思柔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来。
      “早上敬茶的时候,我瞧着母亲脸色不太好,想是这几日累着了。刚巧我娘家有几个补身子的菜式,想着一会请安时献给母亲。”赵思柔回道。
      “如此甚好,妹妹那边也准备一份吧。”谢云琅的妹妹,便是谢嘉卉了。
      “是了,妹妹那必是要备一份的,还是……夫君想得周到。”“你”字还未说出口,便生生转了个弯,改成“夫君”。
      赵思柔见他醒了,便问,“可是扰了三爷?”端起茶递到谢云琅面前。
      “无碍,本也没打算睡着,只眯一会。”谢云琅看着新婚妻子,见她神色惴惴,不停搓着手帕,眼神乱飘并不敢看向自己,忽然觉得这个定远侯府的二小姐,似乎并不像消息中描述的那样。那么,安娘的死,真的与她有关吗?
      赵思柔只觉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她是庶出,本就对环境格外敏感些,她能感觉到,那眼神,除了打量,还有几分杀意,不由身子一抖。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呢?想到昨晚临睡前那一声轻唤以及大嫂王氏死后京里的传言,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谢云琅见新婚妻子不住发抖却还强忍着的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这个刚娶得妻子,一边笑自己沉不住气,一边也不由得嘲笑定远侯府的教养。竟这样上不了台面吗?早上看着表现似乎还不错,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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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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