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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不重开的花2
翌日清晨。
霍青阳瞧一眼刚刚下楼的杨葵的脸色,“又没睡好?”
“看来是年纪大了,一失眠就会显在皮肤上。”
霍青阳笑:“心情看上去倒不错。”
杨葵拉开椅子坐下,热牛奶送到她手边,她边喝边翻那叠有关于她“背景”的资料。
纸张“唰唰”带起光影,杨葵称赞,“换一个任务就给我换一个身份,你的特助还挺厉害。”
“她都快成你的特助了。”
“谢谢她。”
“这话不对。”
“啊,”杨葵又喝下一大口牛奶,抿了抿才说,“不用谢你。”
霍青阳笑得很无奈:“看上去你是真的没事了。”
“是没事了呀,不信你看。”杨葵举举手,表示自己伤口一点都不疼了。
“一早起来就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该夸你心太大还是该管管你。”霍青阳边说话,边将涂好黄油的面包递给她,“说说看,你对容氏兄弟二人了解多少?”
杨葵慢声道:“容稹太神秘,关于他的报道少之又少,倒是他弟弟容祉,风头一直大盛。”
“风头盛的人也往往更容易被看出弱点,容祉虽然脾性乖戾,但若要让你接触容稹,反而更让我担心。”
霍青阳脸色里的戒备不言而喻,杨葵想起昨夜报纸上那两个毫无印象的名字,并排列着,有一种别致的美感,却也有一种乖戾的相悖——自己将要踏上的又是无法预计的领域,杨葵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不曾有过的隐忧。
“青阳,我会好好的。”她走到他身后,俯身圈住他的脖颈,侧脸在他的脸颊上蹭一蹭,像只撒娇的猫儿,“只希望我能早点完成这次任务,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长发飘落在他的胸前,属于她的味道毫不客气闯入他的鼻息,让他一整颗心变得柔软,“手臂真的不疼了?”他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问道。
杨葵摇摇头,“我的青阳总能给我变出仙丹妙药。”
他仰头刮一刮她的鼻翼,“我只求你能让我别再变药了。”
杨葵笑,“遵命。”
“快吃饭吧。”霍青阳顺势拉她坐在自己身侧,把她的盘子移过来。
“对了,之前那么多次任务,更艰险的不是没有,你也顶多就过来陪我一两天,为什么这次早早地就和我一起来这个小城?青阳,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本来还瞒着你的,昨晚上不是都坦白了,你又没答应我。”
他又把话题绕到那件事上了。
杨葵发窘:“早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我不问了。”
霍青阳仍然只是淡笑。
一直到门口的车声听不到了,到她的身影远得看不清了,霍青阳还站在门边,神情凝重——小葵的直觉是准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凉城的任务会是杨葵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也许,会和她被刻意抹掉的空白曾经有关;也许,这场恰巧发生的车祸正是连接过去的桥梁。
三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牵连出了杨氏家族姐妹相残的巨大丑闻,但碍于杨家在商界和政界手眼通天,这事的知情范围后来被压缩得很小,寻常新闻里鲜少寻得踪迹——起死回生、不得善终、陈杨二人订婚仪式一波三折……
青阳找到的残存证据少之又少,所有的知情人都像说好了般集体噤声,杨氏这个家族就此凭空蒸发,被所有人都淡忘了。
霍青阳陷入了死局,直到去年,他在美国偶然遇见一个人。
著名医生颜东,凉城人,曾留学美国,后放弃美国优渥工作回了凉城,三年后再度返回美国,自此定居不再归国。
直觉告诉霍青阳,颜东可能是局中人。他迫切想要知道,在凉城的这三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关于杨家,究竟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小葵,以及小葵的母亲,毕竟,都姓杨。
霍青阳不敢做任何一种的推演和设想,因为每一种,都有可能让杨葵万劫不复。
手机响。
“霍先生,”是他的特助萨芮,“颜先生的航班号是AA6243,美国航空,纽约当地时间今晚23点到达。”
“降落在纽瓦克?”
“是的,霍先生。”
“机场方面都安排好了?”
“是的,各个出口都安排了我们的人,我也已经来到行李提取处附近,只要他出现,一定会被我们的人发现。”
萨芮是霍青阳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已跟在身侧多年,所以很会揣摩老板的心思,现在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等在电话一侧,等她老板的下一步决定。
霍青阳看一眼手表,八点半。
算上比纽约早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再过两个半钟头,他要找的人就到他的属地了。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年了。
霍青阳的指关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沿,声音刻不容缓:“萨芮我要你亲自去接他,一切确定后立刻给我定机票,我回纽约。”
萨芮很快就懂:“是。”
……
若非这位“颜先生”的避世能力太强,霍青阳也不会出此机场拦人的下策。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非要找到“颜先生”不可。
他的小葵不能再等了。
……
八点五十。
杨葵已在容氏企业正楼外的高架步桥上来回观察了很久,楼层超过五十,最顶层是尖端,依次往下两沿是扩张的曲线弧形,似振翅的双翼。
她首先要做的,是获知容氏的安保情况,她太了解母亲,绝非仅仅要她坐上那个位子,母亲想要的肯定是某样东西,不然她不会轻易回国。
容氏的厦顶太尖,除非从空中直降,几乎堵死了想从毗邻的高层大厦顶部穿过来的可能——杨葵曾在纽约的高空利用飞枪和绳索成功避开过保安,从一栋大厦穿到另一栋的顶端,绳索上事先涂了化学成分,她落地后一点火,那根原本桥架在两栋楼之间的绳索“簌”一下绽放宛如当空烟火,顷刻间所有的痕迹都消失干净——但对于容氏,看样子她只能大大方方地从一楼正门进了。
高跟鞋掷地有声,她一路径直快步走,对数米外的正厅前台员工目不斜视,早先准备好的仿造工作牌挂在胸前,她像极了每一个压点上班的员工,神色匆匆。
一路紧跟别人身后,在穿过门禁时又快速又稳准,计算准确无误到刚好让她在间隙时安全通过,直到顺利站在电梯口前她正要舒出一口气时,身后陡然响起保全的声音:“这位小姐,请您和我过来一下。”
……
“没混进去?”
“嗯。”
霍青阳倒是笑了,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让杨葵连声不满。
“我总觉得奇怪,一般而言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穿越存有员工进出记录的刷卡机器,之后就不该再有任何意外……”
“也许容氏的保安熟记每一位员工的面孔。”
“上千位员工呢,若要全部记住,也并非不可能,可今天这个保安是新来的,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杨葵还是想不通究竟哪一环节疏忽了,方才的容氏保全,一身笔挺西装,虽长着极普通的面容,也没有太过为难她,但是坚持让她出示访客证明这件事就代表对方极其肯定她并非容氏员工,可在那个时间段鱼贯进入容氏的员工有数十人之多,缘何保全能一眼就看穿她的伪装。
疑团在杨葵心底消之不去,她险些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得趔趄。
三个身穿深蓝制服头戴安全帽的男人,正合力抬着一块巨型的展板经过她身侧,展板上搭着一块深绿色绒面布,风吹起布帘一角,杨葵隐约瞥见了一些奇怪的形状。
她驻了足,脑海里仿佛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但偏偏就是无从辨认。
究竟是怎么了?这个容氏,竟从一开始就给了她这样多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杨葵仰头看向艳阳下的大厦尖端,容稹和容祉可能就在某一面洁净宽大的深蓝玻璃窗背后,俯视着外面的世界。所以,这两个人,究竟和她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
直到杨葵的背影远得如同画布里的一片叶子,巨型展板另一侧挡住的男人这才饶有所思地迈开步伐走进容氏。
“副总,早!”
从容祉出现的那一刻起,大厅里的气氛就变得严肃,他穿得倒是休闲,右手闲闲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一双干净的白色跑鞋踏在大理石砖上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压迫性的声音,但因是他,好像每一个空气分子也都毕恭毕敬了起来。
总裁办专属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秒,容祉才摘下墨镜,他的嘴角高高扬起,连扫多日来被容稹压迫的阴霾,他脸上分明的玩味神态,无不昭示出他对杨葵的兴趣不小。
那人来信里所说的诚意,他的确感受到了。
他也相信,安静了这么多年的凉城,很快又可以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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