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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安崇远绞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眼神幽远,心中一片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怕她已经死去的母亲?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厌恶见到她罢了。她和她母亲,长得实在太像。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安崇远正好转身看她。她实在挤不出什么别的表情,只好站在那里,一脸冷漠。
安崇远也没有表现得多么震惊或欣喜,他依旧是那般反应,淡淡的没有关怀。这样也好,他这副坦诚相对的模样,她也懒得和他做表面上的功夫,非得挤个笑脸相迎。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安崇远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大拇指摩挲着食指。
安如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募地抬眼看他时,发觉他竟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两鬓的黑发被岁月染白,皱纹爬满了整张脸,浑身上下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沧桑。
安崇远静静望着她,像是在怀念什么一般,良久才出口:“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讽刺笑开,“是吗?难为你还记得我母亲的样貌。是不是正因如此,你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她挑着声音,一脸冷笑。
安崇远情绪变得激动,撑着手臂站起来,气短地说:“我是你爸爸,你要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安如不为所动,勾了勾嘴角,“是啊,你是我爸爸,我身上流着你给的血脉,我记得这一点呢?那父亲大人,你这是想让我嫁给谁?”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去联姻。”
安如不想和他做着无谓的争执,她心里有些颓丧,颓靡到深处的时候,已经无言去反抗些什么了。她活的苍凉且无奈,而给了她这悲哀人生的始作俑者,却对此丝毫不在意,她还能去和谁反驳争论,抱怨生命的不公?
“你让我嫁给谁都无所谓,我回来也不是为了你。”
窗外的鸟儿扑棱棱飞过,冷风吹打着树枝,她只微微看了一眼,都能感到浑身泛起了一股散不开的凉薄。这座城市的冬天,比想象中要冷得太多。
安崇远低了声音,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此次回来,是为了你母亲。”
“你知道最好不过。”
“那这次联姻,你代安琪嫁给墨家吧。”
安如颤抖了一下,勉强压过心中的恻然,哈哈地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好啊,此生能嫁给墨家,我求之不得。”
安崇远皱着眉头,眼眸深深,“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抬起头,直直盯上他浑浊的眼球,挑起嘴角,讽意渐显。“没有。”
安崇远绞着双手兀自出声,声音里有丝无奈的叹息:“联姻的事情,委屈你了,我原本是让安琪代替的,但墨家指名道姓,说联姻的人只能是你。”
“你不必和我解释。”
安崇远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怒道:“你这性子,在墨家迟早要吃亏。”
“怎么,现在倒来担心我的死活了?你当初逼着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安崇远狠狠拍了下桌子,低吼着:“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回来?你知不知道宁辰枫都做了些什么事?”
安如的手紧了紧,指甲嵌在手掌心有轻微的疼痛。安崇远转过身,眼中的恨意在游荡,他指着她,面色不甘,“宁辰枫在你走后的一年,与你叔叔暗中联手,借着外界的名义打压公司。前几天,你叔叔召开紧急理事会,逼着我退位让贤!”
他的眼球因情绪激动变得浑浊,声音里面是止不住的苍凉破败:“安如,安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求解雇我的企划书已经成型,握在你叔叔手中,一个月之后,他会正式上交理事会。”
安如的身子不可避免又抖了抖,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她只觉得,周围是看不透望不尽的黑暗,她像是一个被围困在废墟瓦砾中的人,孤立无援,找不到出口。第一次,她有了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围困致死的感觉。
恨吗?谈不上,为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可心还是会痛,最好的青春给了他,最珍惜的感情也给了他。
到头来,这一切,原来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紧咬着嘴唇,苍白的嘴巴通红一片,纤细的手指紧抠着软椅的内侧,皮质的椅子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安崇远终究是开了口,似是不忍,又似是决绝:“明天你准备一下吧,去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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