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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5.
曾经的记忆在午夜梦回中变得鲜明,他辗转轻轻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
稍稍想起了一些事,关于过去,关于那些承诺没有到达现在的日子。
那时旗木卡卡西已经不再年少轻狂,却还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
「为什么?难道……我真不够努力吗?」
少女无力的询问像重石一般砸在自己的心上,他看着自己的学生,罕见地说不出任何话。
「为什么老是追不上他们?」樱的眼中盈满了泪水,迟迟不肯落下。
天资、决心或者是修练长短的时间,都能成为不错的借口。
但卡卡西没有办法安慰她,连一个否认的摇头都做不到。
他不喜欢说谎。
虽然身为忍者的原则,逼自己一辈子必须活在虚假与真实交错的世界里。
「这么说也许很没有说服力……不过,是人就必须接受自己的缺陷。」
他叹了口气,于是慢慢又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尤其当我们还是忍者的时候。」
「鸣人和佐助之间确实存在你没有办法……不,是我们都没有办法触碰到的世界。」
他们一起失去的东西多到数不清,却走向了两个极端,救世和复仇,完全不同的改革,但那都是下了常人无可比拟决心后的结果。
「不同的生活经历造就不同的人格,但有些情感与身俱来便是那样。」
还拥有的一切,不能说谁比谁更富饶,因为重量在每个人心中总是不一样。
鸣人的和平是梦想,而佐助的和平是抱负。
「小樱,不是每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找到了也不能真的代表什么,也许还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去验证。」
如今过了许多年,他想也许对方偶尔也会忆起风花雪月掺着腥甜血味的日子。
也许在养儿育女时,为一闪即过的念头轻笑。
笑笑那些祭奠在战争里的天真,孤独时流失的青春。
还有那怎么样也不肯放弃的初恋,最终结出的酸涩果实。
卡卡西悠悠从床头坐起,他的年纪够大了,想起的从前也够多了。
不懂还有明白不能懂的事比谁都多。
他眯起眼露出一抹藏在面罩里的微笑,然后弯起的弧度迅速消失在眼角的鱼尾纹之间。
单身公寓的睡前灯设置在右手边,而压在矮桌上的地方夹着一封信。
不是卡卡西自己放的,上面却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压印着木叶的徽章,在黑暗中闪着刺眼无比的光。
6.
「你果然也收到了吗?」
「……纲手大人也是?」
他听见对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如同记忆中浑厚的女声说道:
「也没想的到我们有一天,也会坐上那些曾经讨厌到要死的老一辈位子。」
接着,纲手轻嗤了一声,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都会出席吧?高层与火影的咨询会议。」
7.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调查交给佐助。」
奈良鹿丸盯着他名义上的上司施压,他不时摸了摸自己一小搓的胡子,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正在火影席上为自己手指缠绕绷带的鸣人。
「因为……他想要知道博人的事啊。」
对方干巴巴的答道,他低下头抚平着自己白色纱布轻微翘起的指尖。
那是装上义肢之后一直存在的习惯,一开始雏田还会热心的为自己的右手包覆薄薄纱布,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缠绕在他们约会途中的浪漫里。
比戴上戒指时刻的承诺更真实的满足,他的心也偶尔稍微感受到疼痛。
关于远方未归友人另一只臂膀下的空失。
之后等他成为火影时,博人也准备去上忍者学校了。
他没能见到自己儿子一步步的成长,也与自己的妻子生离。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能体谅他时,又缓缓闭上双眼了,像是当初从雏田隆起的肚子里听到的沉默,博人沉静的面容覆棺在他的心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样,还宁和的待在子宫里沉睡着,细数他们一天天等待的希望。
「你想让藉此他待在村子里?」
鹿丸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不过有时候总是一针见血。
大概是因为事实在血淋淋的时候最残忍也简单,而姑息的结果会更麻烦。
「……我想不到还能交给谁。」
鸣人老实答道,说真的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悲伤和别扭可以形容的,他总觉得有什么跟着博人的死亡一起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差了一层薄到不能再薄的窗户纸。
「鸣人,说实在我现在对你不想讲重话。」
「不过,你到底把暗部、把我和佐井放到哪里去了?」
鹿丸终于皱起眉头,事实上,他一直想问问对方。
「宇智……不,佐助他在木叶本来就很尴尬,你现在想要他更难堪吗?」
战后的伤痛可不是英雄的一两句话就可以轻易抚平的,尤其是当一部份算是罪魁祸首的人还存活的时候。
「我相信他。」鸣人疲惫的闭上眼说。
木叶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无可否认,那么多优秀的忍者造就了一段历史的辉煌,可是到最后,他们的贡献没有人细数出,并排的名字被刻在冰冷的石碑上。
这就是人生,人生而不由己。
这就是忍者,忍常人不能忍。
一片哀愁,时光跌宕,任洪流湮灭这些被遗忘的人。
鸣人曾经站立在墓石之间,却不知道要把手上的白色栀子花献给哪个孤独的灵魂。
要吊唁的人太多,而被消抹在岁月里的生命更多。
最终陪着一起走过来的人,跟他尝过一样失去痛苦的人,居然是离自己最远的挚友。
宇智波和漩涡,是命运把他们串联在一起,也是命运被迫他们走上完全不同的路。
「信任是很盲目的东西。」
「你该相信的人是自己。」
然而,身为火影的鸣人早已在心中有预期鹿丸会那么说。
他立即回道:「我相信自己选择佐助是对的。」
「这无关对错,鸣人你明明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鹿丸的眉头罕见皱地更深,他望着曾经张狂肆意的同伴,现在依旧想遵循自己一时的任性感到懊恼。
「你不该把佐助牵扯进来,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他是博人的师父、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能……」
「不为什么,别说身分合宜之类的问题了,他家也发生了不小的事情,莎拉娜她又开了眼--」
「你说什么?」
听见熟悉的嗓音,鸣人猛然转过头,发现他们争论的对象正脚踩着窗户旁的栏杆,顺身一把翻手进来了火影办公室。
「佐、佐助?」
他呼唤的人身影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略过自己直直走像前,盯着他多年的参谋劈头就问道:「你刚刚说莎拉娜怎么了?」
8.
「她开眼了,是三勾玉。在你赶回来之前。」
「是博人死之后吗?」佐助沉声继续问着。
「嗯,虽然她当时不在现场。」
「是在街上开眼的,估计瞒也瞒不住。」
鹿丸的左眼皮开始不间断的跳着,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需要瞒。」
佐助反驳,他沉默了一下,接下来继续说:「她得看得更远。」
「幸好她跟你不太像,虽然这么说很失礼。」
不知怎么,鹿丸恢复了平时的懒洋洋神态,他向着佐助沉思的面容说:
「你现在应该没有时间去处理博人的事,暗部那边我会联络……」
不料,对方坦然的截断他即将说出的话语。
「博人的事我不会收回。」
「即使知道妻子和女儿一起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已经开眼的事也一样?」
鹿丸的眼神变的锐利,跟平常大不相同,他很少大剌剌的语中带刺。
鸣人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急忙为从前的同伴说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鹿丸,小樱他们不可能……」
「我没有打算带莎拉娜离开木叶。」佐助冷静答道。
「樱不能安心的事,我明白也会解决。」
9.
天缓缓亮了,还没亮的彻底,雏田就被自己脸上的湿冷惊醒,她的喉咙灼烧着一股很浓厚的沉默,于是轻轻挪开与女儿头窝在她臂膀上的重量,走下床踏上冷硬又光滑的失温地板,走进客厅绕过沙发,收起了摆在上头丈夫的外套。
她喜欢那个男人的味道,像阳光一样的炙热,燃烧着自己满溢出的情感。
即使这个家很少存在那样如同过往的温馨。
想到这,雏田又忍不住想要哭泣起来,少年与父亲类似的面容时不时出现在她的梦里,连向日葵最近也是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她看见哥哥了,他的兄长正站立在一片花海里,她向他招手,他却没有回应她。
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个稻草人。
博人不该是那样的,少年青春洋溢的人生才正要展开,就被无情截断了未来。
金黄色宛若饱满稻穗般的身影摇曳在风中,却不知不觉的飘散。
不、不该是这样的,完全跟她所期望的前程远翔不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深爱的孩子。
「他不该死的……」
雏田喃喃自语着,手上的大衣像是最后一根浮木般的,被自己用力抓出皱痕,她的双眼无神,只是跪倒在地开始流泪。
「博人不应该死的,他什么也还没有……」
突然之间,门铃的响起打断了她独自一人的悲伤沉思,雏田勉强擦了擦眼泪。
颤抖着双腿蹒跚走向前,她手上的棕色外套袖口还拖沓在地面上,而自己却无力抬起。
直到一个细小的声音,破碎在她耳畔旁。
雏田低头望去,晨曦刚好升起,而闪着光的玻璃碎片盈盈透亮。
残落的圆弧状看起来像一个小瓶子,装着液体正反射着令她感到冰冷的阳光。
10.
「好了,这是近几个月的部分了喔。」脸色苍白的男人笑了笑,然后有条不紊的分类好资料夹承装的公文,一把压在办公桌上,旁边的电脑萤幕还闪着蓝光。
「当然,如果佐助君现在后悔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
「哼。」佐助嗤笑了一声,眼睛一点也没在面前的木叶暗部队长身上停留,他的左手指尖迅速滑过白纸盖上印章的标题,浏览着上头关于参与自己徒弟抢救人员的名单,侧拍和正面的五官都非常清楚。
那是最高的机密,暗杀部队还有医疗人员的列表被毫无顾忌的摊在自己眼前。
「除了流程很快以外,你们一点都不值得称赞。」
「虽然是身为鸣人的直属部下,但没必要也得到佐助君的认同吧?」
佐井眯着眼睛眨阿眨,他缓缓的勾起一抹毫无情感的弧度,接着问道:
「需要帮你搬回家里吗?一只手看起来很不方便。」
「不,去安排我能盘问他们的时间比较重要。」
之后,佐助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坐下来缓缓翻阅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纪录,他的神情专注盯在每个人员过往的经历上,来回看了好几遍都十分在意。
「这是真的喔。」
佐井没有离开,反而坦然的微笑解释:「暗部的拟稿是鹿丸特别交代、要先恢复原状的。」
「我没想到的是,你会老实做。」佐助答道。
他知道自己一直很不习惯这个人的存在,在蛇窟见到的第一次面不怎么在乎,应该说那时候的他从来就只有复仇这个选项,多于的好奇快速被扼杀,于是过了很久,当他回来木叶之后,对方已经理所当然占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笑靥一度让自己感到恶心。
佐助讨厌虚假非真的东西,即使别人没有恶意也一样。
因为他的上半生,总是活在谎言之中。
佐井索性也无法在僵硬的氛围中维持那虚伪的笑容,即使他的习惯不曾因为什么而改变,但照本宣科搬来这个男人面前,就会出现一种无力的失态,那并非完全是佐助个人的问题,佐井深晓自己也一样的。
「我并不讨厌你,佐助君,反而过去有一段日子我对于你很关注。」
他一开始的任务是在队伍上替代叛逃者能发挥的价值,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都很残酷的命令,佐井不能否认自己也曾经试图模仿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虽然最后失败收场。
他终究不是佐助,佐助也不会心甘情愿待在第七班里。
「但现在--」语一出有些刻意的延宕,佐井盯着眼前仍然自顾自工作调查起来的男人说道:
「你实在不适合待在这个位子上,佐助君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他的疑问终结了之前徘徊在他们之间不上不下的气氛,变得只有排山倒海压抑的沉默,而佐助始终没有迎向他的探寻,一遍又一遍的仔细翻阅着相关的报告。
最终,他扫射的视线不偏不倚停留在一个女人的头像上,他对这张照片上洋溢的微笑感到冰冷,虽然那是佐助无比熟悉的妻子,春野樱的生平和任务中的结果一丝不苟的条列在自己面前,剩下其他人员原本空白没有填写的部分,还规画着几个研究实验组的学生名单。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当佐助从照片里看着她。
而樱只是如同记忆中的笑容一般,划过自己的心,却不起涟漪。
「我想……至少现在已经出现一些线索了。」
他缓缓的说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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