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南北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停，伸展运动……”随着嘹亮的广播音乐声，穿着整齐校服的同学们开始了晨间早操，或认真或随意的皆有。音乐声停，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排着较为整齐的队伍，精神饱满地退出操场。
　　2000年是又一个新千年的开始，江南九岁了，九月升的小学三年级，在四十八的班级里，成绩中上，本来成绩不好不坏的江南，应该是老师最不关注的对象，可是，江南有个哥哥叫江东。
　　江东，校大队委员，省奥林匹克竞赛二等奖获得者，说出来都是泪，有这么个珠玉在前的哥哥，江南这个妹妹怎么都不够看，任课老师，特别是数学老师，总对江南这样说：“江南，你要好好向你哥哥学习，有不懂及时向他请教！”此时，江南的内心是这样想的：我的学费交给学校真的合适嘛？至于同学们，常常或看或悄悄指着她说：“她就是江东的妹妹耶！”江南觉得有首歌名很合适《一笑而过》，为此不得不注意言行举止，争取不丢人。
　　凡事都有两面性，因为哥哥，江南也似乎很受欢迎，不管什么节日，总是有漂亮姐姐给她送贺卡，有折叠翻开的，有长串的，有带音乐的。拜哥哥的名人效益及广大的朋友圈所赐，江南去小卖部出现情况基本如下：
　　某一：“咦，江东妹妹，买什么，哥给你买，老板，一起结了。”
　　江南：“.....”
　　某二：“这不是江东的妹妹嘛，吃什么，我请客。”
　　江南：“......”
　　某三：“哈喽，江南，你好，你好可爱啊，吃什么，姐姐买。”
　　江南：“......”

　　江东大江南三岁，他是十一月出生的，念五年级。他成绩好，体育好，个性好，长得好，总结：perfect完美。

　　“嘀铃铃......”
　　“下课。”
　　“起立，立正！”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已是九月末却依旧有些炎热,让人感觉疲惫乏力，江南坐下后就毫无形象地趴在课桌上打起了盹，同桌张云云用手肘碰碰她：“江南，困成这样昨晚干嘛了？”张云云从一年级起就是江南的同桌，小丫头大眼睛，明亮有神，嘴巴小小巧巧，梳着俩小辫，显得很可爱。
　　“睡晚了，看电视，听收音机的。”江南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说道。
　　江南的爸爸江正旭是中天集团市场部副主任，妈妈林珍是中天集团的财务部员工，不过江妈妈于三年前病逝。江家没什么亲戚，江正旭平时工作很忙，常要出差，少有时间管他们兄妹俩，原先请了保姆张嫂在生活上照顾孩子们，张嫂质朴，生活上待俩孩子很用心，只是上个月张嫂媳妇生孩子，已经请辞了。好在兄妹两也大了些，江正旭只得拜托对门的邻居莫爸莫妈暂时照顾孩子，兄妹俩最近都是去莫家吃得饭。江莫两家，邻居快十年了，莫家是看着江南出生的，两家的情谊颇深。
　　“看的还珠格格？真的超级好看耶。”
　　尽管已经是重播，《还珠格格》依旧火爆的不行，古灵精怪的小燕子饰演者赵薇，随着电视剧迅速的火了起来，同演的林心如，苏有朋等人也都名气上涨，《还珠》一二两部都取得了空前的收视率。
　　“嗯，就是看的这个，每集必看。”
　　江南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张云云强调。这个年代，估计没有女生不爱有点任性、疯狂、嚣张的小燕子，江南也不例外。

　　下午放学后，江南和同学一并出了校门，兴高采烈地走回家了。今天是江爸爸的生日，江爸出差正好今年下午能回来，说好回家过生日的。自从妈妈过世后，兄妹俩都格外的关心爸爸。江南先到的家，进屋换鞋，到房间后开始做作业。之后是江东回来了，每天放学江东都爱和同学踢球，今天也特意早早回来。
　　“哥，你回来了。莫北哥哥呢？不是说好要来的。”江南停下手中的笔，眼睛扑闪扑闪的，够着身子看客厅的江东。
　　“阿北先回家放书包了，马上来。等他过来我们一起。”江东边说边朝江南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子，“袋子里是气球和拉花。
　　江南特别的开心，眼眸弯弯，比了个ok的手势。
　　说来也有缘，两家的孩子都是以方向做的名字。江东，之所以叫江东，有旭日东升之意；江南，则是超生，取“难”谐音“南”，也算跟着哥哥“东”字；莫北，则是莫爸莫妈从小在北京长大，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后来因莫爸工作关系定居于此，莫北出生，想念着家乡，取“北”字。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江东开的门，江南也跑到门口处迎接客人，礼貌的打招呼。
　　“阿姨好，莫北哥哥好。”
　　“阿姨好，莫北。”
　　江东接过莫妈手上的部分菜，和莫妈一起送到厨房。
　　“阿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江东平时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到了长辈和老师面前秒变乖巧少年，江南偶尔背地里称呼他“变色龙”。
　　莫妈叫张善美，是全职主妇，是一个温温柔柔也漂漂亮亮的女人。她一米六五的身高，穿了件蔚蓝色的长袖衬衫，米色直通长裤，一头黑发编成一条麻花辫，用蓝色的蝴蝶绳系着，较白的皮肤，那双眼睛看着莫北和江家兄妹的时候总带着温柔。
　　“不用不用，你和他们在客厅忙吧。”
　　莫妈是今天的主厨，儿子和江东是同班好友，大家又是邻居，在江南妈妈还在时，两人就是好友，她也很喜欢江家的兄妹两，心疼他们早早的没有妈妈，这个月，兄妹两更是在莫家吃的饭，大家亲如一家，说话也很随意。
　　“那辛苦阿姨了，谢谢您！”江东道谢，看着莫妈妈，明澈黑亮的眼睛里是真诚的谢意。

　　江东出了厨房，与莫北、江南一同造起了节日气氛。
　　三人都穿着白蓝的校服，莫北留着清爽的短发，清秀的脸庞，,睫毛浓密纤长，乌黑的眼眸，嘴角微微上弯，给人感觉阳光温和。
　　江东也是清爽的短发，刘海稍稍长些，但不遮眉眼，健康的小麦肤色，一双桃花眼，明亮有神，个子略矮莫北一点点。
　　两人同是班里的尖子生，省奥林匹克竞赛中，莫北获一等奖，江东获二等奖。两人是开裆裤的交情，从幼儿就同班，都爱踢球，常常形影不离，小小年纪已是迷倒少女无数的校草了。江东是开朗的，笑起来更加肆意，莫北是内敛的，笑起来给人温和感。
　　江南，白皙的皮肤，嫩滑的小脸蛋，略带点婴儿肥，过耳的短发，齐眉的碎刘海，发色乌黑，发质柔软，和哥哥一样的双眼皮桃花眼，笑时呈弯月，璀璨明亮，秀气的鼻子，嘴巴粉嫩鲜润。
　　客厅里因为有了这三张清秀阳光的脸庞，不再寂静。莫妈听着三人的欢声笑语，心也融化了。

　　墙上的时钟，短针指向六时，大门开了又关，江爸爸江正旭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拎着几样熟菜进来了，身后跟着拎着蛋糕的莫爸爸莫平，两人是在楼梯间碰到的。
　　“爸爸，你回来啦！”江南朝江正旭飞奔而去，每月都只能见到爸爸几次，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生，她真的很喜欢很需要爸爸。她站定，看着江爸，双眼熠熠生辉。
　　江正旭随手将东西搁在鞋柜上，双手抱起江南，深邃的眼瞬间泛着柔和的光，亲亲江南的脸颊。
　　“小宝贝想爸爸啦？爸爸也想你，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哥哥和阿姨的话。”
　　“有听话，特别听话。”江南强调着。
　　江正旭抱着她往客厅走。三室一厅的房子，简单的装修，明亮而整洁，客厅不算大，有红黄的气球和彩色拉花的装点，显得很喜气。江东和莫北原先讨论着什么，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起来迎接两位爸爸，旁边长条形的餐桌上已经放着好几道菜肴。
　　“爸，你回来了，莫叔叔好。”江东先和爸爸打招呼，然后视线看向后面拎着蛋糕的莫叔。
　　“小东你好。”莫平是北京一家国企的技术监理，一直在上海分公司任职，白衬衫，黑西裤，仪表堂堂，温文尔雅。
　　江正旭头发梳的整齐，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裤，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桃花眼闪闪有神采地看着江东和莫北，抱着江南面带笑意。
　　江东上前接过蛋糕，莫北拎起熟菜，两人一起送进厨房。

　　餐桌上，莫家三口坐一边，江正旭领着江东江南坐一边，江正旭向莫平表示感谢，莫平他们则祝江正旭生日快乐。莫妈和小朋友们喝的橘子汁，江正旭和莫爸整点小酒，大家吃着喝着，氛围温馨融洽。期间，江正旭和江东都会给江南夹菜，江南吃两口就看看爸爸，眉眼弯弯。
　　饭后，江正旭洗碗，莫平帮忙，两人聊聊工作及社会上的事情。江东莫北则在房间写作业，江南和莫姨一起看电视剧。
　　大约八点，大人们围坐在沙发喝着茶，聊着天时，莫北跑去关灯，突然的黑暗来临，大人们也不慌乱，只见江东捧着点了蜡烛的蛋糕从厨房出来，江南在旁边跟着。星星点点的暖光，照亮了孩子们的稚嫩的脸庞，清澈的双眼透着光，如黑夜天空的星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江南领唱，声音清脆悦耳，众人继而拍手，打节奏，跟着唱。
　　江东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江南跑去叫江正旭来许愿，江正旭眉眼带笑，视线却有些模糊，眼中带着点水润。三个大人来到餐桌边，江正旭站在中间的主位，双手合十，低头闭眼许愿：希望儿女健康长大！江爸和江南一起吹灭的蜡烛，江东开灯。莫平夫妇在一边，三个孩子在另一半，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之后，大家一起吃了蛋糕，莫平夫妻领着莫北回家了。

　　等江南洗过澡，上了被窝，江正旭抱着故事书来了，只要他在家，都喜欢在女儿睡前讲故事给她听，这是原来江妈妈一直做的事情。
　　“宝贝，今天爸爸给你讲《拇指姑娘》，从前有一个女人，她非常希望有一个丁点儿小的孩子。但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因此她就去请教一位巫婆......”室内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江南还不大想睡，可还是很给爸爸面子的闭起眼，安安静静的听着不那么感兴趣的故事，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江正旭给江南盖好被子，温柔的看了女儿许久，起身悄悄出了房间。
　　江正旭来到儿子房门前，轻轻敲门。“进来。”江东在床上半躺着，背靠着枕头，眼睛从动漫书上挪开看向门口的江正旭。
　　“爸，妹妹睡啦。”
　　“嗯。你平时多照顾照顾妹妹，她是女孩子，爸爸已经在申请调职了......”父子俩愉快的聊着天。

　　次日清晨，江正旭早早的起来准备早餐，煮了皮蛋瘦肉粥，煎了三个荷包蛋，炒了一个蔬菜，准备了一碟榨菜。
　　江东醒来后，敲敲妹妹的房门，叫醒妹妹，等江南回应起来了后去洗漱。江南坐起来，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床换衣服，梳头发，叠被子。出了房间后，江南和江爸打了招呼，等哥哥洗漱好，就去洗漱了。少了妈妈的孩子，要么是自律的，要么是拖沓懒散的，兄妹俩属于前者。
　　江爸给两兄妹一人乘了一碗粥，三人安静的吃完早餐，江爸叮嘱两兄妹路上慢点好好学习就去上班了。江东则带着妹妹和莫北碰头，一起上学去。学校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不到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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