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白色天花板，一推醫療用品，整齊排列的病床，時不時傳出濃濃藥水味，這是一間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保健室。
　　它位於學務處與教務處中間，有什麼狀況，可以立即通知學務處。
　　郭曉風因為突然昏倒，被送進保健室，現在正躺在病床上。
　　他彷彿夢見什麼惡夢，整個身斷扭動，非常痛苦的樣子。
　　新生入學典禮一結束，就一直在這裡陪伴的李雨華，看到這一幕，她好心疼他。
　　“爸媽，不要走。”郭曉風簡直完全是驚醒過來，嘴裡還大聲叫著。”
　　“你沒事吧？你好像做了惡夢，而且還大叫。”李雨華見他驚醒，有點皺著眉頭，擔心的問。
　　“我沒事，這裡是？”郭曉風由於身體還很虛弱，所以說話有氣無力。
　　“因為你突然昏倒，現在正在保健室休息。”李雨華溫和解釋給他聽。
　　“這麼說，我又失去意識。”郭曉風聽見這番話，眼神閃過一絲悲傷，緩緩說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疾病。”李雨華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郭曉風聽到『疾病』二字時，整個人動彈不得，仿佛身上有什麼不可告知的秘密。
　　“你怎麼了，是那裡不舒服嗎？”李雨華看他的樣子不對勁，伸出右手想摸他額頭，卻被他一手打掉。
　　“不要碰我，死女人。”郭曉風不屑狠狠瞪著她說。
　　“我好心關心你，你居然還打我。”右手有點紅紅，痛痛之外，李雨華更覺得他怎麼一夕之間變了一個人。
　　“不需要妳多此一舉，奉勸妳少管閒事，死女人。”郭曉風雖然身體虛弱無比，不過說出來的話，句句像利刃的刀般，非常傷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李雨華不敢置信，他竟然說出來如此傷人的話。
　　“我就是一個過分的男人，如果懂了話，現在就可以走人。”郭曉風即使一點點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包括眼前這個女人，也一樣。
　　“不用你說，我也會立刻消失在你眼前。”李雨華完完全全被對方激怒了，不想讓對方覺得女人好欺負，所以也不甘示弱回嗆。
　　“還有麻煩你記住，我叫李雨華，不叫死女人。”李雨華頭頂火冒三仗，臨走前還不忘報上自己姓名。
　　當她說完這句話，只聽見『砰』一聲巨響，保健室大門狠狠給關上。
　　“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郭曉風隨手拿一個藥膏，往門口用力丟，以示他的憤怒。
　　李雨華從保健室出來以後，越想越憤怒，覺得那個男人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其實他們倆人不該起爭執，但彼此只顧自己的恕氣，而忘了自己都被對方救過。
　　“高昌明，你動作真快。”郭曉風見熟悉的人來，語氣平平冷冷，不帶一絲起伏。
　　“怎麼聽起來，有股濃濃火藥味。”高昌明頓時感覺火藥味比以往還更加重。
　　“你是來關心我，還是來損我。”郭曉風依舊冷冷說道，冷到空氣彷彿凍結。
　　“呵呵，看來是有人提起你的病。”高昌明絲毫不受他的言語影響，繼續說道。
　　“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嗎？。”郭曉風仿佛永遠逃不過這個死黨的眼睛。
　　“我當你多年好友，可沒白當，是誰提起你的心臟病。”高昌明前段話很自豪，後段話則很正經。
　　“一個女生。”郭曉風靜靜說道。
　　“哦，是新生嗎？”高昌明倒希望這個女生，能夠化解冷漠的郭曉風。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吧？”郭曉風實在不想提起那個女生。
　　“不知道的話，可以向校長調閱新生名單。”高昌明坐在病床邊，向郭曉風認真說。
　　“别麻煩叔叔，而且我不想知道有關她的事。”郭曉風就算打死也不給校長添任何麻煩。
　　“拜託，他是你唯一親人，是你過世父親的弟弟。”高昌明真的不懂到底為什麼要如此客氣。
　　“因為是唯一的親人，才不想給他造成負擔。”郭曉風明白高昌明在擔心自己，但會麻煩叔叔的事，完全不願意讓它發生。
　　“算了，當我沒說過。”高昌明選擇放棄，因為說再多，終究也是沒用，郭曉風屬於那種冷漠固執型。
　　“謝謝你，每次為我擔心。”郭曉風只有在高昌明面前，稍微卸下冷漠那一面。
　　“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擔心，就請快點做移植手術。”比起感謝，高昌明反而更樂意見到死黨的心臟病能夠痊癒，這樣才不會老讓身邊的人每次都被嚇得半死。
　　“昌明，那你有沒有曾經想過，我動了手術之後的事呢。”郭曉風心底非常明白該來總是會來，他是永遠逃不掉這個宿命。
　　“你別輕易宣告自己死，現在還未知結果，誰也不能保證最終結果是什麼。”高昌明在未知情況下，不做任何想像，以免成真。
　　“你還是同樣回答，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總是陪伴在我身邊。”郭曉風清楚知道自己老罷出冷漠樣子，但高昌明不為所動，一直相伴左右。
　　關於這點，郭曉風其實一直非常感謝他，只不常開口說而已。
　　“哇，你也會說謝謝哦！”高昌明故意做出一副驚訝表情。
　　“吵死，你快滾。”郭曉風也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煩表情，叫他快滾離這裡，反正他倆的交流就是如此。
　　“好好，我滾我滾。”高昌明笑著邊說邊往後退，直直退到門面，轉身打開門，卻看見一個女生躲在旁邊。
　　“妳站在這裡，有多久了？”高昌明質問同時也快速把門關上，以免讓郭曉風看見有人在偷聽，恐怕他會把保健室給毀了。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幫他買吃，就剛好聽到你們的對話。”李雨華驚慌失措解釋，她知道偷聽是不對行為，好怕會因為這樣被告發到校長室。
　　“妳說他…指郭曉風嗎？”高昌明用眼睛認真朝李雨華上下打量，仿佛見到什麼稀有小動物似的。
　　“是的，那個可以別這樣嗎？”李雨華被人上下看著，感覺好不舒服。
　　“啊，抱歉抱歉。高昌明因為頭一次見到有人不畏懼郭曉風，而且居然還是一個女生，忍不住打量打量。
　　“可以告訴我，他的事情嗎？”李雨華就算再討厭他，也無法輕易丟下他。
　　“我們換地方說話吧，這裡不太方便。”高昌明聽到她的請求，有理由拒絕嗎？答案是沒有。
　　高昌明丶李雨華他們倆人，於是就這樣來到頂樓。
　　“現在只有我們，妳想問什麼？”高昌明直視眼前女生，坦白直問，畢竟都避開了郭曉風聽見的風險。
　　“郭曉風有心臟病，對吧？”李雨華雙手靠欄桿，靜靜問道。
　　“妳果然剛才楚楚可憐，全部是演出來的。”慨然她已知道，高昌明也無須從頭說再一遍。
　　“不然你想被他聽到嗎？”李雨華凝望天空，還是靜靜說道。
　　“妳好聰明啊，看來是我小看妳。”高昌明沒想到連自己也被她欺騙上當。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李雨華才不管是否聰明，她只管那個人。
　　“他的確有心臟病，可以告訴妳最不幸是天生心臟病。”高昌明靠著欄桿，頭往後仰，暗暗嘆口氣說道。
　　“咦，天生？”李雨華快速轉頭朝高昌明看，她二隻眼睛睜得好大，連瞳孔都要跑出來。
　　“很震驚，對吧？一個看起來完全無病的人，在我面前第一次說他可能會死時，我和現在的妳一樣震驚。”高昌明看到李雨華震驚模樣，突然想起當年的自己也是一樣震驚。
　　“那他有沒有治療？”李雨華得知郭曉風天生心臟病，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復，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何提到『疾病』時，他會如此生氣。
　　“當然有治療，不過卻不見任何好轉。”高昌明身為死黨，講到這裡，心中不免隱隱作痛。
　　“那手術呢，不是可以動手術嗎？”李雨華作為高中生，郭曉風可說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人啊，怎麼能讓老天給強奪走他的生命。
　　“妳說手術…可存活機率…連二十也不到。”高昌明比誰都希望可以讓死黨動手術，可是存活率實在太低了。
　　“不會的…你騙人。”李雨華從欄桿上直直跌落於地板，她不敢相信存活率如此低。
　　“我沒有騙妳，這是事實。”高昌明也不願相信老天竟然開如此大的玩笑，存活率不到二十，就算手術成功了也可能變成植物人。
　　“怎麼會…我不要看到他死掉。”李雨華崩潰大哭，已經無法壓抑情緒。
　　“他不會白白死掉，妳盡快放心好了。”高昌明展開雙手，擁抱正在哭泣的李雨華，並輕聲安慰。
　　“嗯，謝謝你。”李雨華頭埋沒在高昌明懷裡哭泣，帶著鼻腔哽咽說道。
　　就這樣他們倆人在頂樓，待了好一陣子，直到上課鐘聲響起，他們倆人才從頂樓一起走下去。
　　得知郭曉風冷漠原因以後，李雨華終究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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