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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人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又来催着上工了。
一群人又推推搡搡地出了门。过了半晌,一个女人闪身进了门,她把两指往幼宁腕子上一搭,那脉搏细若游丝。再看幼宁,早已烧得满脸通红,神智不清,呜呜啦啦说着胡话。她将幼宁打横抱起,悄悄出了这个女工们睡的房间。进了一个虽不甚宽敞,但还算整洁干净的屋子。
她把幼宁放到床上,打了盆水,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她的脸,又要给她往伤口上敷药。她动手去褪幼宁的衣服,解开了扣子却脱不下来,谁知那层布衣已经和伤疤结在了一起。
她看了一眼,眉头微锁。却又无奈,只好把衣服从伤口中拉出来。瞬间,那好不容易长起的伤疤通通裂开,鲜血又汩汩地流了出来。她把幼宁的身子擦了一遍,上好药,包扎好。用被子把她紧紧地裹住了,又去给她煎药。
药煎好了,昏迷着的幼宁没办法喝,她只好把幼宁架起来,用小勺一点一点往嘴里喂。可是一边喂,幼宁一边吐,她虽昏迷,但知道苦,还是不愿意喝。那女人没有办法,只得在她想吐的时候用勺子压她的舌头,一碗药折腾着喂了一个时辰。
她一会儿出门,一会儿又回来看看幼宁。幼宁没办法吃东西,她又端碗鸡汤来继续喂她。就这样,一直到傍晚,幼宁依旧在昏迷。眼看那些女工们就要回来了,她又抱起幼宁送回了那阴暗的小屋。
“孩子,祝你好运吧!”她给幼宁盖好被子,又悄悄地出去了。
幼宁昏迷之中,只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和耳边轻柔的声音,眼角竟流出了两行泪水,求死之心也已然不在。这个晚上,她睡得分外踏实。
第三天早上,那些女工走了之后,那个女人又把她抱了出去。
她给幼宁擦洗之时,幼宁悠悠转醒。许是这些天习惯了睁开眼时面对天翻地覆的变故,许是潜意识中知道有人在照顾自己,她醒来时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这个女人!就是那些女工的工头之一,那天出声止住了对幼宁的鞭打的女人!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醒了,却也没有说些什么,依旧自顾自地给幼宁擦着手和脸。
幼宁也静静地看着她,她的面色已不复呵斥女工时的严肃,在此时显得分外的平和与静雅。幼宁看着看着,止不住泪模糊了双眼。
“为什么要帮我?”她泪眼迷离。那女人也微微动容,脸色一时柔和了下来,很快又化为了平和。“我不过是一个恶奴,一时同情心泛滥而已,你来历不明,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也不用感激我,伤好之后,就不用再来了。”
幼宁别过脸去,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女人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终究是说了一句:“我都四十了,没成过亲,也没有过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幼宁知道,这分明是怕刚才那些话伤了她的心,想要安慰她。急忙把泪一抹,对她说:“不管是为什么,我都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现在这样,家破人亡……”
还没说完,那女人慌忙掩上她的嘴:“这种话,以后对谁都别说,你身世不明不白,省得惹祸上身!”
幼宁乖顺地点了点头。“我该怎么称呼您?”那女人道:“我叫周锦,她们都叫我周总管。”“那我就叫您周姨。”“嗯。”周姨轻轻点了点头。
“那您可知道,是谁把我带到这儿的?”幼宁问道。
周姨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那天夜里,我还在睡,是这院子的管家把你带给我的,只说是新来的女工,让我把你送到女工的住处,还让我管好嘴巴,关于你的事,对谁都不要讲。只是我当时就奇怪,哪会有这样一看便知从未出过力的孩子来做女工,还是昏迷着的。”周姨看了她一眼,“但我哪有权过问,只得将你收下了。”
“那咱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幼宁急切地问道。
“这里,是公主府。”周姨道,“你可知若箫公主,乃是贵妃娘娘所生,极得圣心,赐封号‘无双’,这里就是她的府邸。”
幼宁有满肚子的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公主府,这与公主可有什么关联,带自己来的是公主府的管家吗?还是他奉了谁的命行事?看样子,周姨无法为自己解答,一定要见到带自己来的管家,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又急又慌,幼宁一句话说不出,生生憋出眼泪。周姨疼惜地抹去她的泪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幼宁一下放松下来,抱住周姨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她从周姨怀里起身,满眼渴求:“周姨,无论如何,我都想见一见管家,把事情问清楚,您可知道,我怎样才能见到他?”
“他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并未提及将来要见你,”周姨斟酌道,“我也只能看时机,跟他提上一提。”
“周姨,不管成与不成,您肯帮我,我就已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幼宁一定报答您!”幼宁一脸挚诚。
“好孩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探听一下消息。”周姨轻轻地拍了拍她。“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出去上工,桌子上有吃的,你若是饿了,就自己去拿,我到了晚上就把你送回去。”
“嗯。”幼宁点了点头,看着周姨渐渐走远,把自己一点点缩回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拿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住,紧紧地。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孤单。如果,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她到底该怎么办,思齐哥哥也不见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意志也一点点消沉,泪终究又流了出来,滑下眼角,洇上了绣花枕。
一日日的这样过去了,幼宁白天被周姨抱到她的小屋里养伤,晚上回到女工的住处休息,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父母的事至今尚无音讯,她空空捱着日子。
“幼宁,”一日,周姨出声叫了她,却欲言又止。
“周姨,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知道,你是没吃过苦的孩子,可是眼下,你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那天打了你的郭芳荣三番提醒我要让你上工,我一直压着,今日,不得不说了。”
“周姨,”幼宁看着她,一脸真诚,“您帮我到这份儿上,我还有什么话说。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知道,没人能罩我一辈子,我终究要面对生活。周姨,明天起,我就和她们一起干活吧。您千万别对我心慈,派的活和她们一样就好,您是总管,不要为了我为难。”
这些晚上在那些女工身旁睡着,她到底听出了些端倪。周姨因资历老,又心狠有手段,在这后院做到了女工的总管一职,只是,这里的副总管,就是那天鞭打幼宁的女人,郭芳荣,郭芳荣不想居于周锦之下,明里暗里只想给她使绊。幼宁不想让周姨因为自己落人什么把柄,因为自己而日子不好过。
“孩子。”周姨抚着她的发,满含疼惜。“你不知,第一次做工的人总是要被狠狠地调/教的,那可是很苦的。”
“我不怕。”她的两眼澄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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