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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月下明(一)
(一)
看了三十批的秀女,叶缇明显是有些倦了。那些女子倒也是小家碧玉,只可惜没有像她半分。秀女一批批被带走,连公公都觉得诧异。这么多女子,君上竟没有看中一个。叶缇望向最后一批秀女,猛地,觉得呼吸都已被扼住。那样清澈的眉眼,让叶缇忽然想起她趴在树枝上,带有期盼的对他说,“叶缇,我要做那颗最亮的星。”
星河美好,她的眼睛已是明星。
叶缇拨开那些身着素衣的女子,打横抱起一袭红衣的她,走出门外。
身后的女子们有几分失神,明明公公说过君上喜欢清淡些的啊。
他们一直走到寝室,叶缇才肯将她放下。他抓着她纤弱的双肩,眼睛似乎都能泌出鲜血。
“我明明允了宰相之女,你为何会在这里?”
“小姐并不喜欢你啊。”她甩掉叶缇的手,后怕似的退了几步,“叶缇,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明明那么努力才能来见到你。”
“住口,叶缇是你能叫得?倾和,哪里来回哪里去。”
换作倾和的女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已与心爱之人离去,宰相大人还不知道此事。叶缇,你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好不好?小姐久居闺阁,所见之人并不多,就连叶缇你不也照样没见过。”
“你要留下?后宫可不养无用之人,你若留下,所受之苦,自行担负。”
三千宫女,叶缇只留她一人。
可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再情系于她?
(二)
倾和被封为安夫人,住在了宫中最偏僻的静和院。她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是再怨又能怎样?如今还能见到他,已是上天待她不薄。
起先,那些妃嫔还会顾忌叶缇秀女之中只留她一人的做法与她出自宰相府的身份。但后来宰相在朝中的势力巨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君上在打压宰相。也有不少人摩拳擦掌的等着接替宰相的职位。只是宰相他老人家怎么也想不通,他明明把爱女都送入宫中了,这君上为何还如此不乐意?没了宰相这份担保,倾和受的苦的确太多。
她自选秀以来再也没有见过叶缇,更别说宠幸一事,所以在看到宰相托人送来让她早日诞下皇子的密信时,倾和不禁哑然失笑。笑声在院子里回荡良久,才传来回声。
倾和身边没有一个婢子,这是叶缇对她所说话的验证。倾和觉得这和她在宰相府里的日子相差不大。记得那个时候,她被宰相带回来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虽作为贴身婢女,但倾和无父无母,受人欺负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若要说有人真心待她好,那定是当时还为世子的叶缇。倾和只是婢女,知道的事并不多。所以她不会知道,叶缇是老君上最不看好的儿子,若不是除他之外的儿子都因争王位而死,断不会轮到实有大才之能的他。这天下就是如此,一切的素白都会被认为诡计。叶缇怎会忘记当他接过封自己为世子的王旨时,下面人的窃窃私语。就连那个他称为父的人眼中也有一丝狠劲。那个人能有多爱他的儿子,还不是在听闻他们要密谋造反时,下旨一个不留。叶家的莞国,不管他再怎么不喜欢自己,还是将王位传给了叶缇。但是谁又能肯定他不是在报复自己呢?他终究是不喜欢这天下。
叶缇被宰相好生看管,一切闲书都被视为不敬。宰相把他当作傀儡,妄想一统江山,由此便束缚、限制他。两个寒冷的人会靠在一起取暖,两个孤独的人会靠在一起拥抱。倾和于之叶缇,叶缇于之倾和,都是那个可以取暖,可以拥抱的人。相女被命每日学习大家闺秀礼仪,如此倾和便空闲了许多。她看见那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世子被书房里的先生逼着诵诗作诗,不由得对他心生怜悯。
倾和和叶缇就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她会把自己做的糕点送去给他,全然忘了他贵为世子,纵使老君上再怎么不喜欢他,这天下之物还不是一一送来。叶缇也偶尔会用那稀少的休息时间带她去相府之外,游山玩水。
这样的生活让人有种恍如隔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觉。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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