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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羽
车夫在城南小胡同里停了下来,二少爷墨镜一摘,扔了四块大洋,这才看见这斗公坊此刻大门紧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景象。
斗公坊所在的地方偏僻寂静,门内更是寂静无声,当下有些奇怪,刚才还听说斗公坊人气旺盛,赌徒甚多,但此刻一看,虽说这牌匾金碧辉煌,但却是门可罗雀,根本就是个荒无人烟之地,难道这斗公坊改卖豆腐,白老板出摊卖豆腐去了?
二少爷心生疑窦,对李沙皮刚才胡吹海侃的话颇多质疑,可拿眼一戳,牌匾上三字分明跟豆腐无关,当下使了个眼色让李沙皮去扒扒门缝,看看里面是怎么情况。
李沙皮跟二少爷明面上算是知己、朋友、不错,但是他自己却明白自己出身低劣,明摆着就是狗腿子,不过他有时候也是有骨气的人,所以现在只能谄媚一笑,上前扒着门缝往里面使劲瞅。
李沙皮撅着屁股看得眼酸脑胀,不过他打小没上过学,所以眼睛堪称神目,胀一会儿算不得什么,又扒着门瞪了一会儿,忽然从台阶上跳了回来,告诉二少爷里面有人出来了。
二少爷听这话登时有些不高兴,心想自己身份尊贵,有人来开门让我进去那是理所当然,倒是你这咋咋呼呼、上蹿下跳的,是什么意思,咱俩是做贼的还是耍猴的?
二少爷无声的瞟了李沙皮一眼,大意是说对方肤浅,李沙皮却没他那么敏感,袖着手跟奴才似得站在一旁,只等大门自己从里面打开。
大门一开,门内三人立即吓了一跳。
二少爷心想吓一跳就对了,自己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满城没有人不折服的,当下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桃木梳,横刀策马的站在门口挡住了来人的去路,他细致的抿了抿头发说道:“白天羽可在里面?”
那三人中,有一个是这斗公坊里面的伙计,另外两人则是这城里的富家公子哥,三人对罗大帅家的二少爷早有耳闻,且也差不多碰过面,赶忙止住了哆嗦并忽略了二少爷的疑问拱手道:“二少爷,您也来赌一把?”
二少爷装模作样的侧身一撇后面,李沙皮立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小屁孩,懂什么,罗少爷这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什么赌一把赌两把的,去去去,一边玩去。”
两人听罢并不恼,反而连连点头称赞,同时给二少爷让出一条路,冲斗公坊的活计骂道:“还不赶紧通知白老板,傻愣着干什么?”
那伙计是个眼明手快的利索人,应了一声好嘞,又跟二少爷告罪了一声,紧接着跟茶馆子跑堂的伙计一样往里面一钻,二少爷尾行其后,这才被目送着夹道往里面走去。
这斗公坊打从外面看只是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房,然而等二少爷一入其中,又忽然觉出这里面的不凡之处,虽说这小院只是平房,但是拔地而起之处却是布置的色彩绚丽、景致盎然,二少爷眯着眼扫视了一圈这房屋的整体的结构,忽然疑惑道:“这房子怎么看着像是个二层小楼的顶子?”
他刚想回头和李沙皮发表自己的看法,忽然前方正门一开,却是一个白衫长袍的俊朗青年迎了出来,二少爷被打断了思路,脑子里过电似得将自己早先对白天羽的记忆调了出来,虽然模糊,但与现在的白天羽一比,他发现这个美男子又变帅了,即便他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帅哥,但还是觉得白天羽帅的更胜一筹,这家伙帅到骨头里了。
白天羽年纪轻轻,其实不光只是帅,他同时显示出了少有的老成和干练,一上来就热情洋溢的和二少爷先来了个结实的拥抱,二少爷被硌的难受,但同时却觉得这一刻,自己心跳骤然快的连自己也失去了控制,他脑袋充血,有些懵了。
白天羽借着他这个懵劲,毫不客气的牵起二少爷的手,将二少爷领进自己的办公室,白天羽吩咐伙计泡上三杯上等的咖啡。
办公室里是一应俱全的现代化办公设施,白天羽吩咐完下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对罗大帅及罗大帅的一家人问长问短。
二少爷现在虽说权力在手,但他不太爱管家事,依然是朦胧懵懂的听了,一口气连点了几个头,等白天羽亲自将一杯热咖啡递到了二少爷的手中,二少爷才松了一口气。
二少爷抿了口咖啡,沉吟了片刻,他由于一时间被问懵了找不到话题,便见缝插针先澄清了一个事实:“白老板太客气了,不要老是叫我二少爷,这样显得生分,你叫我秋思好了。”
白天羽笑了一下,他本来正想问问罗大帅什么时候回来的,猛然听他插了这么一杠子,笑呵呵的说道:“秋思,好名字,二少爷平日喜欢吟什么诗?”
二少爷脸色始终有些发红,其实屋子里倒也不是多么的热,他自己的心里烧灼的慌,心想十八摸也算是诗吧,不然怎么那么顺口,脱口能出呢?不过这玩意只对女人讲来有意思,两个大老爷们儿谈论这个多少有些让人尴尬,随口说道:“吟诗?我是个大老粗,玩枪杆子的。”
这话说完,他又感到热了一些,因为放以前他说这个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今天一说出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还从没有摸过枪,倒是摸过的女人不少,当下脸色更红了,挣脱了领口的扣子,又喝了一口咖啡说道:“白老板,听说你这的斗鸡颇有名气,我今天来正是想要见识见识的,想当初,哦去年,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想要一窥究竟了,但是一直忙,抽不出空来,没想到一直拖到今日,心中一直闷得慌啊!”
白天羽心中好笑,这个罗秋思什么德行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知肚明,不过再明白也只能是心里明白,当下应承道:“好说好说,我这里别的没有,斗鸡保管您看个够,秋思少爷要是不过瘾,我这里筹码也能随时给您准备好,不用您掏钱,您玩不高兴,我都不舍得让您走。”
二少爷被白天羽热情的簇拥出办公室,一出其中才发现原来办公室的隔壁另有一扇小门,白老板想要先一步引入其中,然而二少爷却摆手阻止,探险似得推开小天地的门户,结果一股子臭烘烘的小鸡子味直扑面门,二少爷当场就绿了脸。
白天羽显然是早有准备,等二少爷在臭气中恍惚过来,他才悄悄地出了一口气,随后也不等二少爷反应过来,抽身直入其间,反而在门后面笑吟吟的看着二少爷的小青脸。
二少爷虽然吃了个大闷亏,但是纯粹咎由自取,他怪不得别人,打肿了脸充胖子,轻轻巧巧的钻了进去,这才看见原来这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
原来白老板的鸡坑正是建在地下的一层绝佳建筑。
白老板的斗公坊,规模算不得庞大,但是平房下面另成空间,人工掏出的地穴改造成了一个直通地下的小洋楼,显得很是神秘。
小洋楼用木板圆木铺盖,剪裁的毫无规则可言,然而外面涂了一层淡雅芬芳的清漆,虽说粗犷的样式和白老板的温顺略有不搭,但是难得别有一番雅致,就像是只身潜入了原始森林。
罗二少爷看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虽说没有窗户,但是排气倒也通畅,并没有刚入其中那么呛鼻的鸡臭味,看来自己刚才是被坑了。
他在熙攘的几座斗台边走过,冷不丁的看了一眼李沙皮,又忽然回过头来问道:“白老板,我听人说你家还有一只凤凰大白鸡,真的假的?”
罗二少爷的声音不大,且夹杂在叫嚣的叫好声中很快被淹没,然而这似乎并不影响白老板的听力,白老板似乎早有所料,但又平静如水的笑道:“怎么,公子是要斗鸡?”
罗二少爷刚想摇头,又诚恳的点了点头道:“啊,都说你家的大白鸡是凤凰转世,真的假的,让我长长见识?”
白老板哂然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指了指罗二少爷说道:“那你总得有只□□?”
罗二少爷愣了下,心想这事是李沙皮路上无意中提起的,并不知真假,不过看白天羽此时这表情,显然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侥幸的指了指自己的□□说:“这个不算吗?”
白老板始终笑靥如花,直到这么流氓的的话从二少爷嘴里蹦出来依旧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罗二少爷见这白老板自从进了斗鸡场就一直神秘莫测,果不其然被吊起了十足的胃口,不过他毕竟是罗大帅的儿子,是说一不二的正经公子哥,流氓话可以说,但是流氓事不可以干,他不能和那些强盗流氓相提并论,所以有些江湖上的规矩却是该守就守,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不过要是真有这么一只凤凰鸡,自己难道没有资格观看吗?
二少爷觉得白天羽是在故弄玄虚,吊自己胃口,不过他终究是有教养的人,在白老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并没有多少不高兴,回到家之后反而引出了当年毛还没长那会儿斗鸡的劲头,开始谋划如何弄一只鸡。
他这劲头纯粹是闲出来的,所以精力格外充沛,不过有钱人闲也闲的讲究,他打了电话托人从开封用火车运来一筐斗鸡蛋,便开始找懂行的人给孵鸡。
起初孵化的时候他还是信心满满、小心翼翼,但是等到后来一听说这斗鸡从孵化到入坑拼斗至少得小一年,一下子再也没有了当时孵鸡抱窝的斗志。
李沙皮听闻这等趣事当然不敢嗤之以鼻,附在二少爷耳边耳语一番,二少爷当场拍板叫绝。
第二天,全城各大人群密集之地贴上了脸盆那么大的告示:大帅府要收购全城最好的斗鸡!
保定府因为是罗大帅的地盘,果然有好多人贡献自己的爱鸡,罗二少爷起初仅仅只是想要一两只看得过眼的斗鸡,再把白老板的大白凤凰鸡骗出来看看就成,哪曾想告示一张贴,竟然有那么些闲人拿出自己的爱鸡,他喜是喜,但也愁,愁的是自己对鸡毛过敏,不好挑。
罗二少爷没了办法,一股脑把鸡全留了下来,差人对比着,自己把头蒙了个严实。
罗家大院一时间成了罗家大鸡窝,大太太连同小姨娘们受不了满脚底子的鸡屎,一下子都冒头出来把罗玉廷骂了个狗血喷头。
二少爷因为蒙着头,一时间还不了口,等晚上睡觉扒光了一看,浑身竟然也长满了青春痘似的小豆豆,他立时感觉浑身痒的难受。
他感觉自己身心具受到了伤害,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二天他虽活尤死,但是确实有要事在身,也来不及跟那些老娘们斗嘴,出去在大酒店清净了两天,之后又随意挑选了一只红毛鸡差人抱着,乘了车就往白老板的斗公坊跑去。
再次来到斗公坊,外面依然冷清的像死了人,不过里面的热闹外人无法揣度,赌客们乐在其中,正好如了多人的愿。
罗二少爷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用张罗,自己进屋直找白老板,然而还没跟人搭上话,就听隔壁鸡坑里不断传来喝彩声,与此同时就听一个高亢的声音宣布道:“有请凤凰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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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初次相遇,是不是有点意思,咱们慢慢的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