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无处安放的碎碎念

　　12月20日，刚经历完金融双学位考试不久的凌雪“元气大伤”，然而根本无喘息的时间，五天后就要面对另一场考试——考研。

　　H大图书馆五楼左手边靠窗位置，三个月来凌雪固定的学习场所。有时候凌雪也会想为何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把人生的希望都寄托于一场考试。这种不确定性难道不是金融上一直规避的吗？真是讽刺。考研好像一场豪赌，赢了赚个盆满钵满，输了一无所有。这种感觉让人从内而外的不安宁。

　　凌雪唯一庆幸的是，考研路上有一个好研友——舒薇。舒薇和凌雪二人的生活在未认识之前就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她们浑然不知。舒薇和凌雪家都在S市，同在S市念高中，高中也是S市两所“名校”，两人的同学圈有很多互相认识的人，但是两人一直到了大学同校同系才认识，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最近一个月来，凌雪和舒薇吃饭间隙最常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高三”，也许考研本身的枯燥乏味和高三并无二致。

　　舒薇告诉凌雪自己高中过得很不快乐，因为自己在实验班压力很大，但成绩中等不起眼，那时父母也因为工作原因分居两地，压力最大的时候胃疼，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去住院。“我觉得我高中那会儿整个人学习的很被动，完全是跟着一堆人死命的往前走，找不到方向，活得特别压抑。”舒薇问凌雪，“你们Y中的高三如何？”

　　“Y中……”凌雪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地方，已经大四的凌雪谈起自己的高三仍有很多事情无法释怀。凌雪顿了顿：“我给你讲一个‘伟大的淘汰制度吧’！”舒薇点了点头。

　　在旁人眼中，凌雪从小品学兼优，中考更是以超出Y中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进入了实验班，这简直就是一只脚踏进名校大门了。然而凌雪在Y中的三年过得尤其的不快乐：“我三年都在Y中实验班，高一高二没什么波澜。到了高三，学校发明了一种新的淘汰制度，从全校文科生里选一个特快实验班，然而只有四十个名额，人员是流动的，取每次考试的前四十名。”舒薇听完愤愤地评价道：“想出这个制度的人真是心理变态！”“是啊，我到现在都难以忘记我的数学老师兼年级主任老彭的伟大创造。”凌雪如今谈起这个“伪善人”仍免不了轻蔑与愤恨。

　　凌雪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班主任一个接一个的念特快实验班的名单，四十个人名，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38名，XXX；并列第38名，凌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凌雪握成拳头的手心出了汗，缓缓展开，心中舒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开始，特快实验班的座位按名次排位，凌雪理所应当的坐到了最后一排。

　　“我的成绩就在这个制度的边缘，舒薇你知道吗，每一次考试我都不知道下一次我的座位还在不在这个班。那个时候经常会感叹，偌大的一个Y中，安放不了我的一张座位。可是我每次都苟延残喘或者说是幸运的在这个班，你知道这种折磨吗！”凌雪讲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舒薇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凌雪缓缓吐了口气，“是啊，都过去了。我现在就想着一定要努力考上R大新闻研究生。”“加油加油，我们都可以的！”

　　吃完饭回到图书馆的凌雪久久不能静下心来看书，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而对于凌雪来说，那就是高三，而一提起高三，凌雪不得不想起那个人——肖言。从大二辅修金融知道肖言和左华在一起后，凌雪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当年为何会喜欢肖言，可是回忆起来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个片段，却温暖了自己好几年。

　　那是一次月考结束换座位的下午，凌雪这次考的并不理想，但还是进了前四十名，留在了那个班。然而还未等凌雪去看座位表，班上素有“大喇叭”之称的金波就在讲台上大喊：“我天，我不想和凌雪同桌啊，她数学好差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似乎凝固，凌雪上牙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讲台方向。那时班长肖言负责换座位，凌雪对肖言说：“班长，我想一个人坐最后一排，等老师来解决吧！”然后就执拗的把座位搬到了最后一排，维护着自己仅存的一点自尊。肖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许。那个晚自习，凌雪一直想哭，可与生俱来的倔强告诉自己，不能哭！于是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努力让它不流出来。

　　那时的凌雪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平时并无多大交情的肖言会放学后等她，和她一起走回宿舍那段长长的路。“你不要难过，没事的，金波那个人就是大喇叭很聒噪，其实我也不喜欢她。我觉得你呀很安静一直认真努力，以后必成大器……”肖言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不说这些还好，一说凌雪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全涌出来。这让肖言不知所措，“你别哭了，我给你买糖吃。”肖言话毕立刻冲进了人头攒动的学校小卖部。凌雪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走了，没有等他回来。其实肖言不知道，那时的凌雪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而他是第一个出来告诉凌雪，你以后必成大器。也许那个举动只是肖言一个绅士风度的人惯有的，或者也只是一种怜悯和同情，可是那时的凌雪眼中他是一个格外真诚的少年。

　　第二天早自习，凌雪坐在座位上读书，后进来的肖言以惯有的若无其事的态度扔下两条阿尔卑斯，径直走了。凌雪默默地收起来，沉默了一个早自习。后来班主任到底是如何解决座位问题凌雪已记不清，只记得一周后的某次闲聊，肖言室友程峰无意间提起：“肖言有天晚上向女生宿舍座机打电话，但是只知道宿舍号不知道号码，就按照等差数列排列男生宿舍的电话号码和寝室号找规律，结果排了好久还是打错了！”周围的同学一阵哄笑，凌雪没有做声，但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说起来如今是凌雪认识肖言的第七年了，虽然凌雪总把自己对肖言的暗恋归为四年，从高中认识直到大二那年知道他和左华在一起时结束，可细细算来，真正感受到他的真诚也就是从高三这次“电话事件”开始，到大二不过两年而已，这样轻松的给这段时光减去一半，至少内心感到一丝安慰。

　　两年前肖言第一次告诉凌雪他和左华在一起时，凌雪当时说祝福他们是假的，可是此时，凌雪终于可以发自真心的祝福他们。因为没有在一起，所以在凌雪心中，肖言永远是那个让她感受到真诚的少年，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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