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心之路

　　哎……爸，妈，对不起……
　　儿子不能尽孝了，希望你们能在悲伤过后重新振作。
　　姜锐知道自己对于父母的重要性，所以没有说什么不要为自己伤心的傻话，每一个失去儿子的父母都必须经历伤心这个过程，前提是，爱。
　　姜锐是个比较追求完美的人，因此在大学中或有或无地跟女生有过暧昧，但却并没有突破那道防线，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因为姜锐发现自己并没有投入进去，整个过程太理性了，就像自己的大脑告诉他，他现在该笑，所以才笑一样，没有走心的感觉。
　　会遗憾吗？姜锐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就是姜锐深深切切感到遗憾的。
　　“为什么，人不能和平相处呢？”姜锐喃喃自语，自己怪韩天吗？应该是怪的，毕竟他夺去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他给自己说明白他想要的，以自己的性格来说，或许真的会把这个名额让给他。
　　但是遇上别人呢？或者说，他再向自己提出别的要求，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时候呢？
　　自己能继续退让吗？或者是自己也会变得跟韩天一样？
　　姜锐不知道。
　　不对……为什么我还能思考？姜锐开始有些诧异起来，如果说从最开始看见韩天拿着匕首划过自己的劲动脉开始，还能够有些模模糊糊的思考能力的话，那么现在这么清晰的逻辑思考，来得就有点奇怪了。
　　“难道我被抢救过来了？”韩天试着张开眼睛，可他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很遗憾，并没有，你在那个世界的确是死了。“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姜锐下了一跳。
　　突然间，一团扭动的光球出现在了姜锐面前，它就那么静静地漂浮着，扭动着，眼前明明已经黑暗了很久的姜锐却并不感觉刺眼，反而感觉很柔和。
　　姜锐不禁伸手去摸，可他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但是抬起来一看，却根本没有东西。
　　“你是……什么？”此刻的姜锐早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不可能出现如此有违常理的事情。
　　“你可以叫我分配者。”从那个光球中传来一阵类似人类的声音，这个声音仿佛不需要通过姜锐的耳朵，就直接传入了他的大脑。
　　“分……分配者？”分配什么？
　　“当然是分配你们这样的存在。”
　　姜锐一愣，因为他后面的话并没有问出口，也就是说，那个东西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见鬼！
　　“不用感到惊讶，因为你们眼中每个所谓的‘生命’，都会经过这个程序。”
　　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姜锐冷静了下来，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也就是说，你需要将我们的灵魂分配到另外的地方？”
　　那团东西仿佛没有想到姜锐这样的回答，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解释的话被它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是的，如果用你们的语言来说，的确是这样。”
　　“那么说来的话，宇宙中的灵魂是有限的吗？不然你们干嘛不干脆新创造一些灵魂。”反正都这样了，姜锐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的确可以新创造灵魂，不过那个步骤的确繁琐，我们需要对应目标世界的规则创造与目标世界相对应的灵魂程序，这样一来太过耗费时间，所以我们干脆用那个世界原有的模板，只要删减一些东西，替换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我一直奇怪为什么生物有很多行为根本不需要学习就可以使用，这么一来那些问题就说得通了，原来都是你们搞的鬼”，姜锐淡淡一笑“比如对狗，删去上辈子的记忆，留下类似于‘用撒尿的方式找路’；又比如对人，删去上辈子留下的知识性的累积，留下‘用笑代表高兴，哭代表悲伤’这样的程序，当然，你们也会给生命体留下‘用竞争手段获得想要的一切’的程序。”
　　那个声音愣了愣：“你很聪明，看来你平时思考了很多……”
　　姜锐切了一声“拉倒吧，还有，你刚才说‘你们’，是代表不止你一个分配者吗？”
　　“的确不止我一个，事实上究竟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你只要想想我们的工作量就好了，就你来说，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其实都算是一个生命体，拥有独立的灵魂。”
　　“好吧，你赢了。”姜锐脑子发麻，那根本就是以10的N次方，N无限大的算式。
　　事实上，就算是一个人类算作一个灵魂，那也不是孤零零一个分配者能够干的过来的，更何况就人类所知的宇宙来说，究竟有没有别的生命体还不好说。
　　“当然有，你身上的细胞依存着你生存，而我同样也依存着别的生命体而生存，只不过因为工作特殊性，知道了我应该知道的，就像你的心脏，天生就知道收缩和紧张，就更低层次来说，它同样会以它的方式和进入它体内的红细胞交流，当你体内的红细胞运载氧气能力下降的时候，它会跳得更快，就高一级来说，它同样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当你紧张的时候它跳得快，当你舒适的时候它跳得慢，但它却感受不到更为高级的层次，例如地球的某些反应，地震，海啸，或是臭氧层空洞。对我来说也一样，我只能与我更高层次的某些生命体交流，对更低层次也是一样。这就像是一个圆，谁知道我上面的生命体是否被你身上最小的那个细胞掌管着，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
　　又是圆吗……分配者的这番话不禁让姜锐想起了衔尾蛇图腾，那个蛇头咬着蛇尾的奇特图画。
　　“呼……”姜锐甩了甩头，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所以说，你现在是想要扮演孟婆的角色，抹去我的记忆，将我分配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出乎意料的，那个光球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该死，那东西该不会已经开始了吧？姜锐心中开始紧张起来，难道自己下一刻就会变成一个孩童，从某个女性的子宫里挣扎出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想到这里，姜锐似乎又有点不甘心。正当姜锐想开口提问的时候，分配者说话了，不过这句话，让姜锐彻底愣住了。
　　“你想要弄清楚答案吗？你想要改变吗？”分配者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弄清楚答案！改变！此时此刻的姜锐脑子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分配者看似没头没脑的两个问题，他却清清楚楚地明白他是在问什么。
　　人类之间的争端能消除吗？战争真的不可改变吗？这就是他的问题，每一个生命体难道真的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路，按照上级分配者留下来的东西走完一生吗！这就是他的问题！如果某个生命体有能力克服分配者留下的程序，或者完成超越，会怎么样！这也是他的问题。
　　因此，姜锐想都没有想，大吼道“当然！”
　　“我知道了……”分配者顿了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带上这个东西，去吧。”
　　说完，一个小光斑从分配者身上游离了出来，映入了姜锐的大脑，片刻之后，姜锐就失去了知觉。
　　分配者在姜锐离开之后，依然不声不响地呆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才模仿人类的声音，淡淡说了句“姜锐吗……“
　　姜锐不知道的是，在那团光就融入自己大脑的那一刻，那团光球也写下的了另外的一些程序，那就是竞争欲。
　　按照那个程序的剧本走下去，姜锐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人，自私、独占欲特别强的人。
　　这就是这段程序的作用。
　　”然而，我却期待着你超越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沉默，在原本的白色光球旁边慢慢浮现出一个红色光球。
　　“SA8957，你作弊了！你竟然敢把以前分配过的那些灵魂的天赋本能程序复制下来，交给了刚才那个怪咖！”
　　“闭嘴”SA8957冷冷道“如果你想要向上层生命体告状，尽管去。”
　　“你！”仿佛是料想不到被自己抓住小辫子的SA8957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红色光球被气得发抖。“你别以为我不敢！走着瞧！”
　　说完，红色光球消失不见。
　　又是一阵沉默，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更加低沉的声音 “SA5183，我知道你会为我保密，对不起……我只是……也想有所改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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