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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夜来的意外离开
二薛夜来的意外离开
时光过的总是匆匆。转眼已经是端阳节。葛妈妈今日喜的不得了,早起肉粽都多吃了一个。明日就是她楼里薛夜来姑娘的大日子,她早就准备妥当,和各家公子们打好了招呼,还巴巴的发了帖子,用的是薛涛笺,写的是簪花楷,只盼着明日多些大人物,把她调教了这多年的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卖走。
“阿喜”葛妈妈唤来自己的得力助手,“去给姑娘们都叫来,今儿是端阳,大家要一起吃个宴。”
阿喜得了令,忙去叫各位姑奶奶。醉红楼的姑娘有许多,但正经当红有名儿的有十八位,如今首屈一指的便是樊素景。葛妈妈规矩多,端阳宴当然只有这十八位姑娘能来,而且这姑娘们当然要按照顺序来入席,如今葛妈妈坐在上首,看着笑吟吟的素景挑开珠帘进来,后面更着那水灵欲滴的夜来。薛妈妈很满意,有了这左膀右臂,再看别的姑娘真的是不入眼了,前些年有个采苓资质本也不错,可惜猪油蒙了心非要跑出去,被阿喜撵了回来一顿好打,本想给些教训,哪知道采苓是个性烈的,居然失了性命,害的她的金银损失了不少。思及此,薛妈妈的眼神黯了黯,眼下这两个,正是赚钱的时候,绝计不能跑了,素景是个呆的倒还好,那夜来确实个七窍玲珑的,明日就是她挂牌的好日子,定要看好了才是。她心里暗暗计较着,脸上却笑的如花朵一般,“我的乖女儿们,快些都进来。”
诸女鱼贯而入,一时间堂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龟公指挥着小厮摆开了十二红的酒席,给姑娘们满上了雄黄酒,葛妈妈喜气扬眉,举杯道:“今儿端阳宴,女儿们随我满饮了这杯,来年顺遂,邪物不侵。”素景笑道:“这些年亏的妈妈照顾,素景和姐妹们也敬妈妈。”素景说罢,夜来又接着道:“夜来和姐妹们不同,自小便长在这楼中,妈妈悉心教养我,夜来感激不尽。今日夜来满饮此杯,谢妈妈多年养育之恩。”夜来声音娇软,一番话说的葛妈妈心里妥帖不已,这几杯酒水受的心安理得,不觉连饮了数杯。雄黄酒后劲十足,酒过半旬,葛妈妈觉得有些乏了,暗道自己到底年纪大了,便找来阿喜,叮嘱他务必看好了门院,自己先去小憩一会。
夜来见葛妈妈先离席,和素景交换个眼色。素景心领神会,开口道:“我也觉得乏困无力,今日也算尽兴,我就先歇息去了,姐妹们自便。”席间有个叫翠云的姑娘,平时很是看不惯素景,今日见她先要离席,心中不忿,嘴上便道:“好不容易姐妹们吃个宴,你也要摆出一副架子来,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个花中公主,身娇肉贵了。且看过了今日,你还能得意的起来?”说罢,还特意拿眼角瞄了一眼夜来,作出一幅看好戏的嘴脸。
这话说的很是刻薄,饶是素景好脾气,也被气的竖起了眉毛。
夜来本不想理她,但也不能由着她欺负素景,她撇撇嘴笑道:“素景姐姐的华魁之位果然是难当,不过还好翠云姐姐是无论如何也不用为这种事情发愁的。不管风水怎么轮流转,这位置总是到不了姐姐那里的。”
姑娘们闻言,都掩着嘴偷笑不已,翠云气急,正待发火,却听的门外小厮高声喝到,“哪里来的公子,居然要擅闯醉红楼!”声音未落,就听一声巨响,门外哗然一片。
阿喜本在一旁看热闹,听的响动,忙让姑娘们赶紧回后院房中,自己忙不迭的往门外冲去。醉红楼能在扬州城做到最大,那也不是光凭着姑娘们的美色。葛妈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么些年很是笼络了一些人,是以醉红楼向来是安安稳稳,很少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滋事。
本来剑拔弩张的姑娘们一下子也没了气势,素景心里惦记着夜来的事情,也不愿再做计较,只让大家散了去,好生休息。姑娘们各自回房,翠云走在最后,看着素景和夜来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狐狸精!“她狠狠道,也不知说骂的是素景还是夜来。
夜来拿眼瞄着其它人都走远了,追上素景道:“姐姐,我去门口看看,若是得了机会。。。”大门处喧哗声阵阵传来,夜来有些好奇,这样的骚动可是不多,若是能趁乱有机会出的门去,那也能省的她半夜时分偷跑了。
素景拿眼看着夜来,这姑娘向来主意大,她知劝不动,只不住叮嘱她小心,说这从腕上褪下一双金丝镯塞在她怀中,这镯子是她私有之物,若是得了机会贸贸然出去了,也好换些银两使唤。
夜来道:“姐姐不要担心我,外面再苦我都觉得好过这里,你放心,我定然无虞。”她拍了拍素景的手,“姐姐你还是多多担心翠云,我看她恨你一日多余一日,你少与她来往些。”
素景口中答应,又叮嘱道:”你去看看,若是没得机会,就快些回来,晚上再从长计议。”
夜来心道,时不等人,若是此刻能出去,也是万幸了,横竖也要去快些看看情况才知晓。她答应了素景,揣着那俩镯子,快步朝着醉红楼的正门走去。
素景看着夜来的背影,心中万般不舍,自己与她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今日便要分离,想到再见不知何日,素景更是难过,眼眶红了又红,还是把眼泪忍了下来。
醉红楼的看门小厮很头疼。正午刚过来了这么一位公子,身形修长,穿着黑袍,戴着金冠,周身的气度让人觉得不敢造次。今日醉红楼边上的龙舟赛的正好,他不能去看,偏偏要看着这尊大神。他好言好语告之这位公子今日醉红楼只有晚间才迎客,若是为了那薛夜来姑娘来的,那需等到明日了。这公子不言不语更不搭话,抬腿就往门里走,开玩笑,醉红楼的大门岂是那么好进的?他高声大喝,把正在吃酒的兄弟们喊了出来,岂料那公子微一抬手,自己便打横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当院中,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这是什么妖物啊。”他心里哀嚎,终于晕了过去。
阿喜冲出来的时候,玄昭的面前正站了一圈持着刀剑的护院。阿喜放心了不少,这护院都是十里八方的高手,鲜有敌手,这男子虽然生的高大,只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心神定了定,朝玄昭拱了拱手,“这位公子,敢问为何擅闯醉红楼?”
玄昭心中觉得很是好笑,明明是一间青楼,却要说的如此冠冕,好似他闯的是哪家神女的闺房一般。
阿喜见他不答,心中更加不悦,仔细端详他气度逼人,穿戴看起来更是非凡,又怕是哪家贵公子得罪了,正在思索着说辞,却见那人神色微动,正在纳罕,就见这公子长臂一抬,指着他身后道:”我为她而来。“
众人齐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他们未来的红牌薛夜来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一旁。
阿喜悬着的心放了大半,有求而来便是好,最怕啥都不要上门专讨债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子,”公子好眼力,夜来香似酒,芳名远播,明日便是夜来姑娘的挂牌之日,我们醉红楼的规矩,姑娘挂了牌,就能正式接客了。公子不若明日早些过来,小的给您留个好的位置,您可见夜来姑娘倾城之姿啊。“
阿喜滔滔不绝,夜来的眉头越皱越紧。听着那么大的响动,原来指望是一群人混战,自己好换身衣服溜出去,哪里想到是这样。算了,她当机立断,还是晚上依旧计行事。
夜来抬腿就想走,哪料刚转了个身,就好似被一股大力拉住,再行不得半步。她左右挣扎不得,却又忽的被一股大力提起,再落地时候,她已经紧紧依偎在那个黑衣男子身边了。
夜来惊呆了。
阿喜也惊呆了。
护院的兄弟也惊呆了。
玄昭笑了笑,心中暗道,愚蠢的人类啊。
阿喜到底见多识广,今日是端午,这个人如此诡异,想来非我族类啊,他在开口时,声音抖了三分,“敢问公子为何。。”
“她是我的夫人。”玄昭开口。
“我的夫人自然不能挂什么牌,迎什么客。”
“时日到了,我自然要迎她回家,此番道理天经地义,你难道不懂?”
阿喜快要哭了,这哪里有一分道理啊。他又怒又怕,壮着胆子喝到:“你那里来的妖物,休要胡言乱语!我们薛姑娘自小落地就在这醉红楼里,虽说是青楼,但妈妈对她千娇万宠,珍爱非常,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遇见过你这样的登徒子!我看你形容体面,劝你快快放开薛姑娘,不然闹将起来可不太好看!”
玄昭闻言,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若我说不呢?”
阿喜闻言急怒攻心,葛妈妈还在后院睡着,若是醒来不见了摇钱树,那还不要了他的命!他抬眼看看着黑衣公子,恶从胆边生,冲着那帮护院一挥手道,“若要带走我们姑娘,也需看看大伙同意不同意?!”
护院们也深知失了薛夜来的下场,立刻呼哨而上,刀剑如风,冲着那公子砍了过去。
只见那公子冷笑一声,长袖一遮,黑衫把娇小的夜来挡的严严实实,那卷起的袖风登时把那一帮人吹的七零八落。风落之时,阿喜睁眼看去,顿足连连,呼喊连天,当下里,哪里还有薛夜来和那黑衣人的身影!
薛夜来姑娘谋划了许久的出逃计划泡汤了。她想了好几个计策,她早早求人买了一副精巧的人皮面具,置办下了一套小厮的服装藏在床底暗柜中,想趁着端午夜人多之时混出去,如果实在不行,便从临水的小楼跳到运河里去,她虽然不会游水,但为了逃跑还是要试一试的。如今想想,似乎有些泄气,好似积攒了许久的力气,统统打在了棉花上,不过如今的结果还是好的。薛夜来姑娘还是离开了扬州城那座最大的妓馆。
那男子的那阵妖风吹过,她便失了知觉,昏了好些时候,醒来时候自己直觉耳边风大的很,四周空旷,似乎有白云在身边飘过。夜来姑娘有点呆了,抬头看看,哦哦,天离的如此近!她终于发出来一声尖叫,她在一朵云上,云朵载着她在飞!
夜来壮着胆子左右看看,两边都是云海,间或有些蓝色,她往边上挪一挪,想要探头往下看看,却听的凉凉的一道声音响起,“再偏些你便掉下去了,”夜来心中骂娘,直着肩膀慢慢向那声音处看去,果然是那黑衣男子坐在云端,两侧长袖随风微鼓,如墨的长发飞扬起来,衬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宛若天人。”夜来在心里小小赞叹了一句。想到毕竟是此人把自己带离开醉红楼,她想着还是要道谢的。
“多谢公子。”
“谢我什么?”
夜来一愣,“谢公子救我出风尘。”
那男子微微一笑,好似冰雪消融,“你是我夫人,我救你当然是应当的,你不必谢我。“
。。。。。夫人。
夜来姑娘素来觉得自己是伶俐的,如今却有些张口结舌,“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我,我与公子素未平生,怎会是公子的夫人呢,”呵呵,夜来干笑了几声,“公子只怕是认错了人吧。”
“不会。”那男子顿了一顿,“你可叫我夫君。”他又顿了一下,“阿昭亦可。”
夜来更是头大,“小女子从小生长在青楼,从来听人提起过我已经有了婚约。公子定是搞错了,公子的娘子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我可代为打听一二。“
玄昭看着云端上的小女子,她本就娇小,风吹动她的衣衫,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眉目如画,双目流转顾盼,生动极了,那樱红色的双唇喋喋不休,还在说着什么。玄昭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不必了,你就是我命定的妻子,我们这就回去拜堂成亲。“
夜来彻底无语了,完全是鸡同鸭讲啊!
事关重大,她不能放弃,何况还有重要一遭没问明白,“敢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玄昭不悦,公子公子,便是叫夫君又能怎样?他的声音冷了又冷,我的狐狸洞。
夜来呆住了。
玄昭更加不悦,“你若不愿去,现在便可跳下云头。”他提议道。
夜来心中老泪纵横,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恐惧还是隐约的丝丝兴奋,她偷眼看了看端坐一旁的狐狸精,又瞄了瞄云下隐约的山影,到底也没敢跳下去。罢了,就只当刚出脂粉牢,又入狐狸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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