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咽喉的伤口

　　一礼拜了，这大少爷是玻璃做的吧，进医院半点回来的消息也没有。一屋子的人都乐的轻松自在，我例外。为什么，我忙啊，忙什么？忙着交朋友攀关系，我已然花见花开了。连杨管家看我眼神都和善不少，这热度下霍家那些八卦资讯每天都不重样的传进耳朵。一天下午，我端着小爱沏的咖啡小胡烤的饼干躲房里偷闲。吧唧着咖啡，忒苦，妈/的忘放糖了。一连塞了三块饼干才压住。这洋东西真欣赏不来啊，还不如两块一碗的热豆浆呢。
　　我一只脚支着坐窗框上，脑子里全是这几天霍家的那些破事儿。弄了半天，这鬼庄园压根就住了一个霍家人，当家的霍正堂，夫人程淑仪，牲口小儿子霍正尹压根儿就不这儿。前几年还半年露个脸，后来干脆半年一电话。这家人当的真够冷漠的。丢了块饼干放嘴里，我琢磨着老子是不是来的不是地方。距离那挨千刀的是不是远了点。一口咖啡下去，我塌着舌头表情狰狞。妈/的！就这玩意儿还顶级，板蓝根都比它好喝。放下咖啡，哒了哒舌头，再等等吧。
　　两天后我在厨房正喝着小爱煮的豆浆，冷不丁的传来少爷回府的消息。好家伙，之前还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一帮人立马禁声谨容眼观鼻鼻观心，跟他/妈变脸似的。我谁啊，见形势不对立马变鹌鹑乖巧的一塌糊涂。
　　“李哥，少爷今天回来？”咖啡送上，等人家接过再递上小勺儿。
　　“对，半小时后到，一会儿跟我后面，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李伟拿勺儿搅着咖啡道。
　　“哦。”一点头，躬身退下。
　　奶奶的！好日子到头了，我这假证半调子护工终于要上岗。
　　说是半小时，结果一眨眼功夫打头的一辆黑色奔驰就开进了大门，后面跟着两辆。中间一加长型不认识牌子的车子特气派，估计那倒霉少爷就在里面。我伸着脖子站走廊窗户前，踮着脚那通看啊。“张平！你还站这里干什么？！”一个踉跄，脸直接贴玻璃上挤出个猪鼻子。^(*￣(oo)￣)^ “没什么，就看看…”“好了好了，你跟我去少爷房间等着。”“哦。”“一会儿机灵点。”“哦。”我是新人，李伟指定我站在靠右侧的仪器那边。我靠墙而立，将刘海拨到额前微低头。我在心里比大拇哥，很好，够低调。正自己逗自己，房门被人一推一帮人拥护着一坐轮椅的人涌了进来。一中年女的低声指挥，人头叠着人头我又不能伸着脖子张眼看。有条不紊中那少爷稳稳的躺进了大床里，隔着四柱床上的幔帐愣是连面都没瞧见。那中年妇女靠近了，说老爷夫人很关心他这类话，临了称时间不早先回本家复命云云。那女的走后，李伟这帮子人才派上用场。那少爷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李伟他们就只略略的擦了身就使眼色带我一起退出。出了门，我才反应过来，这少爷是圆还是扁啊？
　　这就是我第一次上工的情景，每次想起都觉得特搞笑，还害我紧张半天。不过当天晚上我还是见着那位苦主儿了，白的跟瓷似的感觉有点混血，五官特立体，你要说是个男的吧，他/妈长的比女的还好看，要说是女的吧，哪有这么大骨架的。躺大床上明明离植物人距离不远，但那双带着戾气的鹰眼睛又时刻扎着你皮肉，挑动着你神经，让人无法忽视。
　　李伟让我靠床近点的地方站着。恭敬的一点头，简单的介绍了我一下。前后就9个字。“少爷，新来的护工，张平。”简单的就跟报家用电器型号似的，还他/妈的少爷打头，合着我就7个字。不动声色，一个深鞠躬，我给你来个遗体道别。“大少爷好。”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淡淡的划拉一下算是知道有我那么一号人物了。跟着李伟我就是打下手…打下手…打下手…先跟着他的三班倒熟悉情况。
　　一星期下，我大致掌握了这少爷的生活作息。
　　早上七八点光景由值夜班的人对讲机通知来人，通常是两人，听说以前是三个人的。两个帮扶一个端东西。后来少爷嫌人多眼晕还是其他什么的就减掉一个。大少爷不喜欢什么都在床上弄，所以要先把他抱到轮椅上推洗手间里，正常人站着刷牙洗脸，他坐轮椅上。正常人自己动手洗漱，我们就是他的手。见习的时候我给他擦过脸，估计睡的多了皮肤好的什么似的。弄好了把他推出洗手间，然后他自己用下巴操作着一小杆子自己行动。这里多说一句，这大少爷屁股底下坐的是国外定做的可操控电动轮椅。他也就剩个头可以动动，所以一黑色操作杆从一侧延伸到下巴底下方便他行动。
　　轮椅在宽敞幽深的走廊上不紧不慢的划过，我们一左一右的跟后头。起先我以为三楼照顾这位也应该有个餐厅什么的，结果我眼睛差点掉地上。见过轮椅上下坡，你见过轮椅上下楼没有？！妈/的到底是外国货，就是不同凡响啊。大轮子内侧又伸出一对来，伴随着机器的‘滋滋’声不紧不慢的交替下划。我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起来，紧跟在后头下楼。然后再穿过长廊最后抵达偌大的餐厅。看着跟电视上上流小型宴会厅似的那么间，长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精致的早点。大少爷在长桌的一端坐定，就有人看眼色夹菜小口喂嘴里。这时候没我什么事儿，但不能走。
　　盯着半桌子点心，我一早饭吃两碗稀饭四个香肠花卷的都看饿了。真真色香味俱全，花里胡哨的一堆。我见离的不远左边第二笼的黄皮儿虾仁烧麦似的点心挺可口的，一女佣素手这么一夹，要我就一口一个了，亮黄的烧麦放小碟子里一切还三瓣。叉起那么一小溜儿递薄唇前面。张嘴吃呗，他不，闻了一下。微微一皱眉，女佣会意，放下，再找下一个目标。看的我一愣一愣的。又一切块儿的递嘴前，这次吃了，他/妈又吐出来了。眼疾手快的拿碟子接过。这地主玩意儿长眉那么一拧，说出来的话跟掺了冰渣子似的。“把今天做早餐的厨师辞退。”杨管家点头称是。我右眼皮儿那通跳啊，怪不得一屋子大活人被一只有脑袋能动的人弄的一惊一乍的神经紧绷。他/妈比更年期慈禧还难弄！
　　几口就完事的早饭吃了一钟头，然后不紧不慢的上楼。回房间又是一通忙，将家居服换成深蓝色睡袍。将大少爷抱回床上，我和李伟两手戴白手套开始胳膊腿儿的按摩，李伟说过这是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每天必做的工作。按的我额头冒汗，这副身体还真是够僵硬的。出于好奇，有几次故意下重手，看他一脸平静闭目养神一点感觉不到的样子。心中无限感叹，这得造多大的孽才报应成这样。
　　按摩完毕，乘他养神。我和李伟坐墙角的沙发上休息。临近中午在重复一遍早上的事项，用完午餐这位少爷通常会到花园里溜达一圈。我估计他是用眼睛消食的，我跟他后头又是小桥流水又是花圃廊间饿的我前胸贴后。回房的路上他精神不济的说要午睡让我们谁也不要去打扰。看来这位少爷身体真的不怎么样，这么点运动量就累了。退出房间我拉着李伟的手快步进厨房，吃了三碗饭才管饱。晚上通常一个人值班，我因为没经验所以跟着李伟一起值夜班。第二天休息，由另外两个护工接替。
　　一个星期后，我正式上岗。还是和李伟搭的档，晚上值夜轮换。开始做一天休一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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